孟樵也沒有多加辯解。「好吧,就當我是好了,反正這個傳說十分吸引我,我對這座寒雨樓又有莫名的好感,也許我和它真的有緣吧,我買下它。」
「不。」老人回絕。
「不?」
「是的,這座樓不能買賣,它本就不屬于我,我不能收你的錢。」
「那……」
孟樵不想不勞而獲,他堅持付出代價,于是兩人想出了個折衷的辦法,他以驚人的高價買下它,再以老人的名義,全數捐給慈善機構。
「孟樵、孟樵?你在想什麼?」羽寒的呼喚,將他的思緒由飄渺的過往回憶拉了回來。
「不,沒什麼。」他隨意掩飾,目光緊緊鎖在最後一句話上。「生生世世不離分──羽寒,妳等我一下,我有一樣東西給妳看!」
「喂,你去哪?我還沒說完……」她在後頭喊著。
「我回家一下,馬上來。」拋下這句話後,他不見人影。
「搞什麼飛機!」她喃喃咕噥。
※※※
不到半個小時,他再度出現在她面前。「你搞什麼,不要命了嗎?來回居然不到半小時, 車也不是這個樣子!」
「妳看看這個。」他將一方絲帕遞到她面前,羽寒只錯愕三秒,之後卻沒接過那條她再熟悉不過的絲帕。
「一寸青絲一縷情,寸寸青絲系君身,縷縷情絲繞君心,生生世世共纏綿。是不?」
「妳怎麼知道?」他大驚失色。
她柔柔一笑。「本來該還有一束發絲的,但,可能它已隨著多情的男女主角長埋黃土了!」
「妳……」
「別你呀我呀的,如果我說頭發是我編的、絲帕也是我繡的,你信不信?」
「妳在開玩笑!」他驚喊。
「我是說真的,如果不信,我甚至可以當場繡給你看。」
孟樵顯得很茫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妳怎麼會和八百年前的傳說扯上關系?」
「孟樵,我要告訴你一則很難令人接受的離奇遭遇。」接著,她將昏迷三個月的靈魂離身,到化身楚寒雨成就了三月姻緣卻換來生生世世的海誓山盟,最後投湖殉情……「不管你相不相信,這是千真萬確的。如今,那些都已成過去,我不再追悼,我只想把握住眼前的幸福,而我眼前的幸福就是你,明白了嗎?」
「好離譜,我實在難以置信。」他沉思了好一陣子。「好吧,就算我是他好了,但妳愛的人根本是前世不存在的幻影,而我卻成了妳的一種移情作用,但,羽寒,我是一個存在的實體,不是妳的夢!我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盡避那個人是我的前世。今生的妳,只因為前世的我才接受我的感情,對于今生的我,妳其實……」
「不!不是這樣。我明白你的感受,但是我是真的愛你,正如你,雖然忘了前世的記憶,但你還是自然地愛上了我,不是嗎?你不能因為我存有前世的記憶,就全盤抹煞了我對你的感情。孟凌也好、你也好,都是我真心所愛的男人,我不是因為你而愛上孟凌,更不是因為孟凌而愛上你,一切都是那麼自然,我就是愛你們。其實,你我都很明白,時空的不同改變不了什麼,我仍然是我,你依然是你,容顏不改,兩顆執著的心更不會有任何改變,該怎麼讓你明白,你們兩個其實是一體的?」
孟樵思索著她的話,牆上的畫帶給他一種熟悉又陌生、親近又似遙遠的矛盾情懷。「我想,我能體會妳的感覺了。」嘆了一口氣,他陷入沉思。「第一次听到喬孟凌和楚寒雨的故事,是在我滿二十歲的生日那年,經由母親的口述得知,她說,這條繡帕是在我滿月沒多久,一位不知名的白須老人所贈予──其實說贈予也不太正確,因為他說我本來就是此物的主人,而我母親也由他口中得知了這個愛情傳說。
有一段插曲孟樵沒說。
打從呱呱落地開始,他就很「吵」,三天一小哭,五天一大哭,閑著沒事就以驚人的哭聲擾人清夢,更慘的是,他只要一哭就哭得很「夠本」,怎麼也哄不停,吵得他父母舉雙手投降,只差沒叫救命!
乍聞此言,孟樵戲謔地問母親︰「我很懷疑,為什麼當時妳沒氣得把我由窗口丟出去?」
她的回答是︰「我修養很好,不至于無法容忍你的『哭聲』。」
後來不知從哪冒出一個老家伙,將一條手帕交到孟樵的小手上,望著他。「老朽深知你有太多感情上的牽絆,刻骨的情愛相思無法拋卻,這方絲帕,有著她對你的深切情意,足以慰你綿綿的思念。今日的你,是全新的開始,你……」老人住了口,因為孟樵根本不甩他,握著手帕,呼呼大睡了。
目中無人的小表!老人差點氣得敲他的頭。
之後只要孟樵無端哭鬧,這條手帕十之八九可以使他安靜下來,成長過程中,它是唯一陪著孟樵一路走過來的,甚至在幼兒時期,他可以一整天把玩著它。
兒時的記憶如今已不復存在,經由母親的闡述,他只覺得不可思議,所以才會在半信半疑下,去了一趟杭州。
「然後呢?」羽寒好奇地追問。
「我一直將它帶在身上,或許是我本身也被傳說中這名痴情的女子所吸引,也或許,我內心其實也覺得這件事和我息息相關。一直到認識妳,不論它和我有無關系,我都已無心再探索,因為我知道妳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不再隨身攜帶。」
「現在,我要你為我重新帶在身邊,好不好?」
孟樵溫文一笑。「我答應妳。」
雪白的柔荑悄悄環上他的腰,她低聲道︰「我要纏你生生世世,不管再幾個八百年,我的決心永遠不變。生生世世共纏綿是我的心願──」
「生生世世不離分是我的承諾。」他接口,目光交會的兩人同時有默契地念出了一閡詞︰「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他們相視而笑,緊緊握住對方的手,在彼此眼中看到永不褪色的亙古深情,不禁醉了,醉在相知相許的濃情愛意中!
※※※
當她看到眼前的大紅嫁衣、鳳冠霞帔時,羽寒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孟樵,這……」
「我想,妳會想回味一下當初嫁給喬孟凌的滋味。」
「你不再吃醋了?」口吻有著淡淡的取笑意味。
「我不覺得吃自己的醋有什麼樂趣可言。」他親昵地幫她將微亂的發絲往後撥,拍拍她粉女敕的臉蛋。「我要妳再次穿上鳳冠霞帔嫁給我,拍下照片典藏一生,留作一輩子的紀念。同時,我更要妳穿上白紗,將楚羽寒連同楚寒雨一起嫁給我。」
羽寒甜甜一笑。「我想,我們的結婚照一定很多采多姿,美得不同凡響,對不對?」
「當然,因為我擁有一個世界上最美的新娘。不過,我的新娘,就算你天生麗質,是不是也該進去讓化妝師幫你上點妝?」他指了指化妝室和在一旁等待的化妝師。
「遵命,我親愛的相公。」
裝扮後的羽寒,已搖身一變,成為典雅出塵的古代新嫁娘,一身鮮紅的嫁衣,襯托著她嫣紅嬌女敕的細致臉蛋,簡直是古典新娘的最佳代言人,就連攝影師和工作人員的雙眼也不免為之一亮。
「妳好美,好月兌俗!」他由衷贊嘆著。
「你忘了我當過三個月的古代人嗎?」她附在孟樵耳畔悄聲說。
迸典雅致的氣息及兩人含情脈脈的情意傳達,所拍攝出來的成果,是說不出來的唯美而獨具浪漫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