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慟難忍的念築,此刻只想早點遠離這個令她心碎的男人,于是所有違心之論皆傾巢而出。「是!你說得沒錯。我這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專門以整男人為樂,現在你已經看清了我的真面目,為何還不快點遠離我,難道你不怕被我整得遍體鱗傷嗎?」
楚書淮目光如炬地死命盯著她那靈秀婉約、清麗楚楚的面容良久後,悲憤地開口︰「妳不必再費心思整我,因為我現在已是遍體鱗傷了,妳不用做什麼便能將我搞得傷痕累累。是啊!妳可以何其無辜地說妳什麼也沒做,是我瞎了眼,誤將妳的虛情假意當成了真情摯愛,才會任人玩弄于股掌間!」他頓了頓,目光仍是一貫的森寒幽冷。「原來自作多情的我只是妳手中任你玩弄的一顆棋子罷了,沒想到我會陰溝里翻船,栽在妳這個外表像天使,卻心如蛇蠍的女人手上。」
念築愈听,臉色愈發蒼白,但倔強的她仍強迫自己挺起脊梁,沉著應戰。「楚書淮,你說夠了沒?我只不過演戲天分強了一點,值得你為我冠上這麼多輝煌的代名詞嗎?再說,你又不是第一個,何必如此大驚小敝?」她故作輕慢地說。
濁重的呼吸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清晰可聞,而他鐵青陰悒的臉龐更是令人戰栗驚心。「凌念築,我在此慎重發誓,就算從前我對妳有多深的情意,也將在此刻化為灰燼,爾今而後,再無牽扯!」他望著她那雙波光瀲灩、宛若晨星的眸子及淒楚動人的臉龐,再度狠下心甩甩頭踏著沉重的步伐轉身離去。
「書──」念築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克制住喚回他的沖動。
就在他轉身離去的瞬間,她終于意識到︰她已經完全失去他了──
書淮走後她全身的血液恍若被抽干似的無力跌坐在公園的涼椅上,失去他的心竟是那麼的疼!愛他的心竟是那麼、那麼的痛啊!
疼痛的淚珠成串滾落下來,一顆顆均刻著無數個令她心痛的名字︰書淮……
第五章
花非花,霧非霧;
夜半來,天明去。
來如春夢不多時,
去似朝雲無覓處。
楚書淮倚在臥室前的陽台上,任陣陣的寒風吹拂著他碎裂不堪的心。
念築就有如浮扁掠影般,在他的生命中劃過一道痕跡。她為他的生命帶來了豐盈的喜悅,然而離去時卻也有如朝雲般,再也尋不著芳蹤。
他萬萬沒有想到他的夢竟然醒得這麼快,尤其在他決定盡一切心力去疼溺這個女子時,才發現自己只是任她玩弄的一顆棋子,多麼諷刺啊!
算了,別想了,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況且再過三天他就要正式到父親為他安排的醫院去上班,現在除了養精蓄銳之外,他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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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築依照慣例,一進醫院便往楚慕風的辦公室走去。
三個月了!
記得第一次認識書淮便是在距離這間醫院不遠的教堂。他為她的生命帶來了溫暖和陽光,但她卻親手將這扇希望之窗關了起來,從此她的世界只剩黑暗和冰冷。
書淮啊書淮!你可知我是用那麼熾熱的一顆心在愛你呀!
即使他永遠也不可能知道她對他的情感,但這份愛會一輩子伴隨著她,直至她──香消玉殞。
叩!叩!
念築在楚慕風辦公室前輕叩了兩聲。
「請進。」
「楚伯伯。」念築走向楚慕風的辦公桌前輕喚道。
「丫頭啊!」楚慕風放下筆上下打量著她。「怎麼搞的!妳好象瘦了許多?」
「有嗎?」她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丫頭,妳不對勁喔!」楚慕風洞悉地看著她。
「哪里不對勁?」念築狐疑地打量自己。
「妳……該不是失戀了吧?」楚慕風瞪大眼望著她。
「應該算是吧!」念築從不對這個向來對她疼愛有加的長者隱瞞任何事。
「哪個混蛋敢欺侮我們家丫頭?」
「楚伯伯,我們能不能不要提他?」念築不勝愁苦地說。
「好,不談他,談談我兒子好了。」
「你兒子?」
「是啊,今後他就是妳的主治醫生了。剛才我和他討論過妳的病情,他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刀取出血塊,雖然機率只有一半,但總強過有顆定時炸彈在腦中,不知何時會爆炸的好!」
「楚伯伯……」念築尚未來得及發言便被從天而降的聲音打斷了。
「爸,妳那個病人來……」書淮直接打開門,在看到念築時,所有的話皆凍結在唇邊。「念築?」他忘形地大喊。
「書淮?」念築顯然感到很驚愕。「楚伯伯,他……」
「他就是我兒子啊!怎麼,你們認識?」
念築的臉色倏地刷白了。老天!這未免太殘忍了吧!書淮竟是楚慕風的兒子?
楚慕風狐疑地望著念築反常的言行,又看了一眼兒子的古怪神情,不明所以。
書淮在震驚過後,立刻戴上冷漠的面具。「凌小姐,妳有什麼事嗎?」
「書淮,我……」天啊!世界怎會這麼小?
「妳是不是要說妳意猶末盡、玩得不亦樂乎?」書淮的聲音依舊是冷冷的。
「書淮!」念築難堪地叫道。「難道我們就不能和平相處?」
「和一個心如蛇蠍,專以整男人為樂的女人談和平相處?」他引用了她曾說過的話。「我還不想被整得遍體鱗傷,妳怎能指望有前車之監的我重蹈覆轍?」
後知後覺的楚慕風終于看出了一點頭緒,他嚴肅地喝止他︰「書淮,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再清楚不過了。」他淡淡地答道。
念築硬生生逼回了淚水,僵硬地答道︰「很好,形容得很精闢傳神,顯然你對我了解得十分透徹。」
「拜汝所賜!」他強迫自己忽略她那蒼白容顏所帶給他的心疼感受,故作淡然地說︰「在妳對我上了那門寶貴的課之後,我怎會不了解妳天使面孔下的虛偽面目?」
屈辱、難堪的淚水迅速淹沒了她美麗、卻格外蒼白的容顏,她再也無法安之若素的接受他無情尖銳的鞭笞。「夠了!被了!楚書淮,你羞辱夠了沒?你憑什麼這麼侮辱我?」
「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他撇開頭不願看她淚流滿面的模樣,更不願承認那一滴滴的淚有如淌在他心上,灼痛了他的心。
「楚書淮!你混蛋!」念築悲忿的朝他大喊,顧不及碎了一地的心,迅速掩面奪門而出。
書淮呆愣著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反應。
「書淮,你究竟在搞什麼鬼?」楚慕風慍怒地質問。「你怎能對念築說這種話?」
「爸,您不了解她。」書淮疲憊無力地說。
「見鬼!我要是不了解她的話,就沒有人了解她了!」
「爸,我們可不可以別提她?」不管念築是如何傷他的心,他仍不願在父親面前說任何一句她的不是。
「不行!你今天非得說清楚,什麼心如蛇蠍、專以整男人為樂,我敢拿我的老命打賭,這些代名詞絕對無法和念築畫上等號,我認識她整整十六年,會不比你這個渾小子了解她嗎?」
「十六年?」書淮的腦筋迅速轉動著。「那你那個病人……」
「就是念築啊!」
「什麼?」書淮的音量足以掀掉天花板。
也就是說,念築的生命在邊緣掙扎著?
「你們究竟有什麼瓜葛?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
「感情瓜葛。」
這下換成楚慕風驚訝了。「你前陣子說你愛上一個女孩……就是念築?」
「是。」
老天爺!他唯一的兒子居然愛上一個生命隨時可能會結束的女子,開什麼玩笑!若是從前,他不僅會樂觀其成,而且舉雙手贊成,但是如今的念築能活多久誰都無法保證,他怎能讓書淮對這樣一名女子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