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事的嗓音透著興奮,以及一點點的謹慎。「你是說真的?」
「我會騙你不成,跟我去見大夫人就知道了。」
兩人對話的聲音越來越小,腳步聲也跟著走遠,元寶背貼著牆面,小臉微白,這一切是如此丑惡不堪,可是他畢竟是她的親爹,該去跟他說嗎?可是就算說了爹會信嗎?
她苦澀的笑了笑,爹不會信的,只當她是在挑撥離間;可是不說,她又很擔心蕭家的未來,她不希望祖先遺留下來的家產全落到外人手中。
她該怎麼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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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一半,總覺得有人在看著她,元寶被兩道視線看到不得不從沉睡中醒轉,睡眼惺忪的覷見矗立在床頭的高大黑影,倒抽了口涼氣,差點尖叫出來。
「喝!」幸好及時認出了對方的身分,小手急忙捂住嘴。「大俠?」她試探的問道。
沉嗓的主人糾正她。「我不叫大俠。」
元寶放下戒心,吁了一大口氣。「呼!真的是你,嚇了我一跳,既然來了怎麼不叫醒我呢?」
「妳在睡覺,不能吵妳。」燕大愣愣的解釋。
她噗哧的笑了。「如果我沒醒,你不就要站到天亮了?」邊說邊掀開被子,披上衣裳下床。
「沒關系,我等妳。」他正經的說。
聞言,元寶不禁莞爾。「你還真是老實。」她用打火石點亮了桌上的燭火,映出一室的明亮。「大俠,你受傷了?」看到他的衣衫上沾了血跡,她的心髒劇烈的收縮,緊張的詢問。
燕太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袍。「這是義父的。」
「你義父的?」她詫異的喃道。
他輕頷了下頭,「這是義父的血,我殺了他。」
「你……你殺了你義父?」元寶滿臉震懾的瞪著他,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听錯了。「為什麼要殺他?」
望進她既驚愕又慌張的神情,他不自覺的垂下頭,像個認錯的孩子。「是義父不好,他要殺元寶,我不準義父傷害妳。」
元寶一怔,「為什麼你義父要殺我呢?」
「因為我不幫義父殺了燕七,義父很生氣。」燕大一五一十的說出來。「義父不高興我不听話,認為是元寶的錯……義父不該說要傷害妳,我要保護元寶,就算是義父也不行。」
她听完他一連串看似沒有條理,卻又處處維護的解釋,元寶眼圈泛紅,喉頭也梗住了。「你是為了保護我?」
「元寶對我很好,不能死。」他鄭重的說。
「除了女乃女乃和娘之外,你是第一個說要保護我的人。」元寶知道殺人不對,何況殺的人又是有養育之恩的義父,更是不對,可是那個人卻要他干盡壞事,就這麼死了,或許反倒救了更多的人,而且她還能感受到他的心意,自己又能苛責他什麼。「謝謝。」
燕大皺著眉峰,「妳哭了?為什麼?有人欺負妳嗎?」
「沒有,沒有人欺負我。」她抹了抹眼淚,「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好想哭,大概是太高興了吧!有人這麼關心我真好。」
他不懂既然高興,為什麼要一直掉眼淚?「因為元寶很好、很好。」
「你也很好。」也許在外人眼中,他是個罪人,可是在她心里卻是真正關心她的人。「真的很好。」
「我不好,我殺了好多人。」這分內疚感一直存在。
元寶仰高螓首,目光溫柔的凝睇,「那麼就多做一點好事,幫助更多的人,或許可以彌補之前所犯的罪,相信總有一天,老天爺會原諒你的。」
「好,我以後都听妳的。」他說。
她怔了怔,「以後?」
「嗯,我要跟元寶永遠在一起。」燕大不加思索的說。
听了他的話,小臉頓時漲紅,那塊胎記更加呈現紫黑色,一名男子對一位姑娘說出這種話,多半是要互許終身的,會不會是她誤解了?
她還是要問清楚,免得以後見面尷尬。「你、你剛剛說什麼?可以再說一遍嗎?」
「元寶對我好,我想跟元寶永遠在一起。」他納悶的盯著她,「不行嗎?元寶不想跟我在一起?」
「不、不是這樣的。」雖然他們認識的時間不長,可是交談過幾次之後,元寶發現眼前這位「大俠」的思考邏輯和普通人不同,明明是個一出手就能置人于死地的武林高手,偏偏有時又會表現出單純天真的一面,對一些人情世故、道德禮教更是一竅不通,真不懂他那個義父是怎麼教的。
燕大緊盯著她,「那是怎樣?」
「呃。」叫她怎麼說呢?總不能欺負他不懂世事,逼他娶她當娘子?「你是男人,我是個姑娘……」
他很用心的凝听。「元寶是姑娘,我知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不由得失笑。
這下他更不明白了。「不然是什麼?」
「我是說……」見他听得專心,反倒是元寶羞窘得說不下去,心想現在不是煩惱這個的時候,而是要去想如何安頓他。「算了,先別說這個,你義父死了,你是萬萬不能再回去了,可是我也不能留你在府里,萬一被人撞見了……」
「妳要我走?」漆黑的瞳眸流露出受傷的眸采,像個迷失的孩子,讓元寶看了于心不忍,覺得自己太無情無義了;可是,她在這座府里什麼都不是,根本幫不了他,她也是無能為力。
「我不是要趕你走,我……」
「妳怕我?」燕大眸底露出一絲急切。「我不會傷害元寶的。」
元寶連忙解釋道︰「我當然不怕你,我知道你對我好,絕對不會傷害我,你比我真正的親人對我還要好。」
「我會保護妳,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妳。」他再三保證。
她為之動容。「大俠,謝謝你。」
「燕大,我叫燕大。」
「對,你叫燕大。」元寶覺得有時候他還真像個孩子。「這樣吧!你就先暫時待在這間房里,不要讓人發現,我再來想該怎麼做……」
才說到這里,她就听到睡在隔壁房的婢女似乎有了動靜,天就快亮了,大家都準備起床開始一天的工作。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要出去。」只能先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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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梁府的後門被人悄悄打開。
一男一女的身影模黑溜了出來,順手帶上門。
兩人的雙手緊緊握住彼此。
「娘子,妳說我們接下來要去哪里?」有張女圭女圭般俊臉的年輕男子問著身旁的
「為什麼問我?人家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你燕七,當然是听你的,你說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招弟理所當然的說。
月光下,俊臉上的酒窩笑得久久不退。「那妳說往北方走好不好?雖然冷了一點,不過我會賺很多銀子養妳和我們的孩子,不會讓你們受寒受凍。」
「相公,全听你的。」當娘子的就要懂得出嫁從夫的道理。
燕七將她的手握得更牢。「那我們走吧!」
「是,相公。」
冷不防的,一道黑影宛如大鵬鳥般落下。
燕七本能的將招弟護到身後,看清對方是誰,不免錯愕。「燕大?」
「他就是親手殺死你義父的燕大?」招弟好奇的探出腦袋問。
他無暇回答她,兩眼緊盯著燕大的一舉一動。「找我有事?」雖然義父被他殺了,可是燕七還是無法確定他是敵是友,所以還是保持警戒。
「我也有。」燕大沒頭沒腦的說。
夫妻倆相覷一眼,搞不懂他的意思。「什麼?」
燕大看了一眼躲在燕七身後的招弟,還有燕七那種小心翼翼呵護的模樣,就跟自己和元寶的情形一模一樣。「我也有要保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