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未落,琉離已經拔出掛在腰上的青銅寶劍,朝他的胸口劈去,一時之間,血珠飛濺,只見陳鈞雙眼暴凸,彷佛不敢置信。
他張著大嘴,「咚!」的一聲,身體這才往後倒下。
「大將軍干得好!」
「這個狗官死有餘辜!」
士兵們一吐心中的怨氣,平日他們可是受夠他的氣,要不是礙於大將軍的命令,早就想宰了他。
琉離將劍入了鞘。「找個地方把他埋了!」
「是,大將軍。」兩名士兵上前去,對陳鈞可沒半絲同情,各拉著一條手臂,將兩眼瞪圓的尸首拖了下去,沙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捂住雙眼,不敢多看一眼的碧落頭一回看到殺人的場面,即便認為陳鈞死不足惜,可是這畢竟是一條人命,心中還是造成不小的沖擊。
他伸臂將她攬進懷中,「我不該讓你看到這一幕,嚇到你了,可是在這時候,我不容許有任何人破壞計畫。」
碧落把臉埋在他的胸口上,有時她還是會忍不住去想,難道非要殺人見血才能成就大業?
夫人,悲天憫人是一件好事,但卻救不了霝國的百姓……你有兩條路可以選,其一是勸大將軍從此放棄王位,和你當一對普通夫妻,任由百姓繼續受苦,其二是輔助大將軍登上王位,成為一位賢德愛民的王後和良臣,時時在旁監督……
碧落心里明白,只要她開口,琉離最終會選擇和她一起當個普通百姓,平凡的夫妻,可是他們真的就能成為局外人,對百姓的痛苦不聞不問嗎?
不!她辦不到!到時她一定會痛恨自己的私心。
「去做你該做的事吧!不管你做任何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她終於想通也明白了,如果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的使命,那麼不管將來受到什麼樣的因果報應,她都甘願領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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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百名隸屬君王所有的禁衛軍浩浩蕩蕩的往軍營而來,很快的,探子將這消息呈報給主帥,霎時整個軍營戒備應戰。
「怎麼會是王宮的禁衛軍?」
幾個軍侯、校尉和屯長大惑不解,不禁議論紛紛起來。
「難道是因為前陣子大將軍不肯回宮接受封賞,兩度抗旨,王上覺得沒面子,所以才派出禁衛軍來抓大將軍?」
「王上是不是吃飽撐著沒事干了?」
「該不會是王上知道我們打算起兵造反……」
「什麼造反?這叫推翻暴政!」
「沒錯!」
「快去報告大將軍!」
正好到握雨的營帳探視病情的琉離听完探子的回報,心情反而鎮定下來了,因為他等了二十多年,就是為了今天。
「我知道了。」摒退了探子,他垂眸沉思。
斜臥在榻的握雨輕咳幾聲,張口欲言。「大將軍……」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放心吧!我不會再猶豫了。」他給了肯定的答覆。「這里就拜托你了。」
欣慰的嘆了口氣。「握雨自當盡心盡力。」
他說完,琉離便起身走出帳外,所有的將士已經等在外頭,只要他一聲令下,隨時可以給那些眼高於頂的禁衛軍一點教訓,比起他們這些在戰場上和敵人廝殺的戰士來說,那些只注重門面的禁衛軍可以說是不堪一擊。
「大將軍!」身為親信之一,易勝率先發難。「只要你一句話,管他什麼禁衛軍,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跟他們拚了。」
「軍侯說得對!」
琉離沉聲的喝止。「不要沖動!」
「可是大將軍……」
「無論待會兒發生什麼事情,你們都不準亂來,一切听軍師的指示行動。」話聲方落,琉離邁開毫不退縮的步伐,迎向策馬進入軍營內的禁衛軍。
近百名的禁衛軍井然有序的排列整齊,為首的是右都侯,也就是白帝的近身侍衛,只見他鼻孔朝天,一副輕蔑的模樣,神氣活現的翻身下馬。
「聖旨到!」他揚聲宣告,見驃騎大將軍昂然矗立,不為所動,有些不豫。「還不跪下來接旨?」
琉離深吸了口氣,單膝下跪。「微臣接旨,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奉天承運,君王詔曰……」右都侯攤開手中的聖旨。「軒轅琉離通敵叛國,罪證確鑿,即日起摘去驃騎大將軍一職,特命曹勻將其押往廷尉府大牢,朕要親自審問,欽此。」
聖旨一宣讀完畢,所有的將士全部暴跳如雷,憤而起身抗旨。
「什麼叫做通敵叛國?」
「王上怎麼可以隨便安個罪名,就要定大將軍的罪?」
眼看全營的將士都圍了過來,右都侯和其他的禁衛軍嚇得紛紛拔劍自衛,雙方的氣氛一觸即發。
右都侯冷汗直流。「你、你們想抗旨嗎?」
「抗旨又怎樣?」
「我們絕對不會讓你們把大將軍帶走的。」
他嗤哼一聲,「王上有令,要是誰敢抗旨就當場誅殺。」
「住手!」琉離抬高手臂制止自己的手下。「全都退下!」
將士們依然劍拔弩張,和禁衛軍對峙。
「這是命令,听到沒有?」他揚聲大喊,「你們眼里還有我這個大將軍嗎?誰敢不從就以軍紀處分。」
逼不得已,眾人只得咬牙和血吞,將劍收了起來。
「把人帶走!」右都侯不敢再多待半刻,只想快快回去交差。
兩名禁衛軍上前押人,還沒踫到琉離,就被面具後面那雙不怒自威的瞳眸給瞪得縮回了手,在他身上有股傲氣凜然的氣質,令人暗自生畏。
右都侯氣勢雖矮了一截,不過還是死撐著,免得讓人瞧扁了。
「先繳了他的劍,還有收回王上御賜的鎧甲和兜鍪!」沒有這些束西護身,他可就不怕他還敢反抗了。
陪同他征戰多年的隨身兵器,豈可讓這些人糟蹋,琉離解下掛在腰上的青銅寶劍遞給易勝保管,然後毫不眷戀的交出身上的鎧甲和兜鍪。
「慢著!」右都侯存心刁難似的大喊,「再幫他上手銬和腳鐐!」
話才出口,在場的將士一個個都氣瘋了。
「你說什麼?」
「你竟敢這樣對待我們的大將軍?!」
「簡直是欺人大甚,」
琉離把下顎繃得死緊,舉起右手制止眾人怒火中燒的情緒。
「統統退下!」
所有的人都不禁泛紅了眼眶,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敬重愛戴的大將軍像個囚犯般被上了刑具。
即便受到如此不平等的待遇,琉離依然一臉傲然,掃視過幾名軍位較高的將領,對他們說︰「軍營里的一切活動都跟平常一樣,訓練也要照常知道嗎?」
「是,大將軍。」將領們一個個嗓音都哽咽了。
右都侯冷哼一聲,「押他上囚車!」
「大將軍!」
「大將軍!」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們多想不顧一切的沖上去救人,可是大將軍絕對不願意他們這麼做,所以除了傷心、憤怒和不平之外,也只能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像個男子漢大丈夫。
進入囚車內,琉離盤腿而坐,腰桿挺直,不卑不亢的揚起頭顱,隔著一段距離和夾雜在士兵當中的碧落遙遙相望著,千言萬語,不知該從何說起。
她眼底的憂慮他看得很明白,琉離朝她微微頷首,彷佛在告訴她不必擔心,不會有事的。
碧落擠出一縷微弱的笑意,輕頷螓首,只可惜還來不及告訴他有關孩子的事,不過她相信他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任務完成,右都侯洋洋得意的踢下馬月復。「叱!」
在馬蹄聲中,押解著琉離的禁衛軍往昂宿城的方向揚長而去……只剩下揚起的漫天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