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沒啥反應。「然後呢?」
蕥兒癟著嘴抬起淚顏,夾帶了點怒氣。「還有然後?貝勒爺,他月兌了奴婢的衣服還不夠嗎?」
「呃?」穆廷盯著她哭得又紅又腫的眼皮,再確定一次。「妳是說他月兌了妳的衣服?」
她困難的點頭,不斷抽氣。「奴婢的身子……讓其它男人看過,已經不再清白,更配不上貝勒爺了。」
穆廷怔怔的看著她片刻,倏地哈哈大笑。
「你……」蕥兒驚怒的瞪著他。
他張臂擁住她,笑到噴淚。「哈哈……原來是這麼回事……」
「貝勒爺,你還笑我!」她氣得想走人。
見心上人兒要被氣跑了,穆廷趕緊將她抱到大腿上,柔聲安撫。「不要生氣,我不是在笑妳,只是……這還真是個天大的誤會,咱們有必要澄清一下。」
又被叫進來的裕公子看他們摟摟抱抱,想說大概已經搞定了。
「貝勒爺,要抱等回去再抱,這兒可是我家。」真是讓人看了又妒又羨。
穆廷瞪他一眼,「裕德琳!」
「貝勒爺還有何吩咐?」
他口氣不善。「听說你看到蕥兒的身子了?」
「嗄?」裕公子先是一怔,旋即想起來是有這麼回事。「哦!那也沒辦法,誰教她那時候衣服都濕透了,人也還昏迷不醒,我只好自己來幫她月兌了,看到也是在所難免的,貝勒爺就別計較了,我可是救了你的心上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可是她卻為了這件小事要離我而去,沒有臉再見我了。」穆廷多少有些吃味,薩兒可是他的,她的身子誰都不準看。「你得負責!」
裕公子瞠目結舌,「負責?」
「沒錯,你得負責跟她說清楚,讓她明白她的身子依然是清白的,沒有被其它男人看過。」
蕥兒不得不強顏歡笑。「貝勒爺,裕公子也是為了救我,若是怪他,未免太不通情理了,就當咱們緣分不夠……」
「蕥兒,我會負責的。」裕公子總算想通了,哭笑不得的執起她的小手,「我願意負責到底,咱們馬上成親吧!」
一聲怒吼當頭劈下。「裕德琳!」
他馬上放開小手,逃到牆角躲好。「貝勒爺,只是開個小玩笑。」唉!反正他也習慣被誤會了。
穆廷惡狠狠的斜瞪他,「你想娶她,恐怕有人會先宰了你。」
「呵呵,我阿瑪恐怕是第一個。」裕公子清了清喉嚨,不再鬧著她玩,一臉正經的走到蕥兒面前,冷不防的將頭上的瓜皮帽摘下,前額露出一排整齊的劉海。「現在看清楚了嗎?」
她眨了一下明眸,一臉錯愕,「你……你的頭發?」朝廷規定男子都要剃月亮門,否則要砍頭,可是他卻沒有。
「雖然我長成這副德行,不過我從頭到腳都是個女的,不信的話妳模模看。」
大方的拉著蕥兒的手心撫向胸前,證實自己的性別。「雖然很平,不過還是有一點起伏。」
蕥兒小臉發燙,不好意思再模下去。「妳是個姑娘,可是……」
「唉!說起這個我也很哀怨,誰教我天生長得不像女的,只好成天女扮男裝,久而久之,連我都以為自己是個男人。」怨嘆啊!
「現在懂了吧?」穆廷一臉笑謔的掐一下她的臉頰,「妳看!瘦成這樣,害我捏起來都沒感覺,快點把自己養胖起來。」
這幾天的苦惱一下子破除,讓她又想哭又想笑。
「我還以為……再也不能和貝勒爺在一起……我好難過……」
他涎著俊魅的笑臉,得意的不得了。「原來妳這麼愛我,現在放心了,妳就算想擺月兌我都不行了。」
「為什麼不早告訴人家?」要是早點知道,她就不必整天以淚洗面了。
穆廷哼了哼,「我都當他是男的。」
「貝勒爺,你這話真的太傷人了……」裕德琳在旁邊又眺又叫,可惜沒人理會。
「蕥兒,以後不準再說要離開我的話了。」穆廷想親耳听到她的保證,才能撫平他心中的不安。
她噙著歡愉晶燦的淚光,「嗯!」
「哇!你們不要在我的面前卿卿我我,好嫉妒喔!」
三個月後--
「那不是九哥嗎?」正打算回自己院落的玥蓉看向剛從宮里回來的穆廷,口氣和態度跟以前完全不同,讓自家兄長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爬起來了。「咱們過去跟他打聲招呼吧!」
穆臨真覺得女人翻臉比翻書還快。「妳不是向來和他不對盤?」居然叫他九哥,天真要下紅雨了。
「他現在可是皇上身邊的紅人,連朝中大臣都搶著要巴結他,咱們當然也不能例外了,何況……」她眼底流露出難以言喻的畏怯。「就連對付起自己的親舅舅都能毫不留情,還帶頭抄了索家,那手段之狼,想來真是太可怕了,咱們跟他為敵是自找苦吃。」
他不以為然。「或許九弟心里也很痛苦。」
「你這書呆子懂什麼?」玥蓉悄悄的捏緊了巾帕,「我看得出阿瑪對他的態度也不像以往冷淡,每隔兩、三天就召他到書房去,額娘很擔心,就怕你的地位越來越不如他。」
「我本來就不如九弟了。」他看得很開。
玥蓉白他一眼,「你又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說完,就扭著蠻腰,堆滿笑容上前,「九哥,真是恭喜你了,听說你要成親了,而且是皇上賜的婚,對方還是豫親王的義女,這可是件天大的喜事,阿瑪每天笑得都合不攏嘴了。」
對于她過分熱絡的態度,穆廷看在眼底,似笑非笑,卻也沒給她太多的難堪。「這聲恭喜我收下了。」
「以後還要九哥多關照了。」她笑得好恨。
兄妹倆目送他離去,穆臨轉身也要回自己的書房。
「你又要去抱那些死書了?你也多學學人家,曉得跟豫親王府攀上關系,讓他在朝中的地位就更加鞏固了……你有沒有听到?」
尾聲
半年後,京城近郊。
新婚不到兩個月的夫婦站在簇新的墓地前,此地環境幽靜雅致,隨時有人固定打掃整修,唯獨碑上沒有刻下任何署名,像座無主孤墳。
「請原諒孩兒不孝,無法幫額娘掙個名分,真是委屈您了。」
穆廷輕裝便服的跪在墳前,想起半個多月前,他命人連夜從封死的水井中撈出一具只剩枯骨的女子尸骸,這才明白他的親生額娘離自己這麼近,他卻一點都不知情,也毫無感覺,否則早就想辦法讓她入土為安,也不必讓她至今都無法瞑目。
一身淡素的蕥兒凝睇著露出欣慰笑容的女子魂魄,用溫柔的慈母眼光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絲毫不覺得害怕。經過這麼多事,她已經懂得如何去看待自己的能力。
「貝勒爺別難過,我相信額娘不會在意這些的。」
他起身走向新婚妻子。「妳看到她了?」
「嗯!她正在對著你笑。」
穆廷喉頭微梗,「是嗎?」
「額娘說,她的心願已了,該到地府報到了。」那縷魂魄漸漸淡了。
「真希望能見她一面。」這是他唯一的遺憾。
蕥兒握著他的手,能夠體會他的心情。
「額娘走了……不過,她說你快當阿瑪了。」她臉紅似火的說。
他怔愣的低頭,「什麼?」
「貝勒爺,你快要當阿瑪了。」羞答答的重復一次。
「妳有孩子了?!」穆廷咧大笑臉,喜不自勝。
好羞人。「嗯!」
「想不到我這麼厲害,咱們才成親不久,妳的肚子就有消息了。」他洋洋得意的炫耀。「咱們快點回去跟阿瑪討賞,這可是他第一個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