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才短短的一天,貝勒爺就整個人變了,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玩弄她的心?是因為她身分卑賤嗎?
蕥兒真的不懂。
「貝勒爺,奴婢伺候你伺候得好不好?」
听著寶玉嬌滴滴的嗓子,她好想把耳朵捂上,不去听也不去看。
他沒有給肯定的答案。「嗯∼∼還算不錯。」
「奴婢待會兒會更盡心盡力的……」她曖昧的暗示。
穆廷捏了捏她的下巴,和她打情罵俏。「我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了……唉!早知道那天就挑妳算了。」
「現在讓奴婢來伺候也不遲。」寶玉終于說出真心話。
「會給妳機會的。」他拭了一下油膩的嘴角,作勢起身,「我不吃了,接下來就看妳的表現了。」
不敢笑得太得意,寶玉意有所指的睞了下一臉泫然欲泣的蕥兒,「貝勒爺,那她……」
他摟著她往紅木雕花大圍屏後面走去。「不用管她,咱們到房里去吧!」
接下來,內室不斷傳出男女嬉笑的調情聲,蕥兒將耳朵捂得更緊,可是那些婬聲穢語還是不斷傳進去。
蕥兒嗚咽一聲,轉身沖到屋外,蹲在牆邊低聲哭泣。
她再也不信他了……
餅了半個時辰,房門「呀!」的打開。
雲鬢微亂、衣襟半開的寶玉一臉滿足的現身,俯睨了一下蹲在門邊的蕥兒,一面著衣,一面露出挑釁的笑容。
「原來妳還在這兒,怎麼?哭啦?真是可憐喲!」說完,打了個呵欠,決定回去補個眠,說不定明天她就會被調派到頤和院來,以後身分可就不同了。
蕥兒眼眶濕潤的起身,她還得收拾桌上的殘肴,不能丟著不管,就算他只是要著她玩,頂多下次不理他就是了。
第五章
「嘔!嘔……」
匆匆套上棉褲的穆廷又抱著痰盂吐得快連膽汁也吐出來,如果可以,他寧願不要用這種手段。
那丫頭一定恨死他了!
當著她的面和其它女人燕好,他還真是殘忍。
穆廷自嘲的笑了笑,要是這個法子可以救得了她,他還是會再做。從櫃子里取出另一套干淨的衣服穿上,這時他只想喝個酩酊大醉。
她怎麼還在這兒?
才走出來,一眼就瞥見藉兒嬌小圓潤的背影正忙著東擦西抹,他直覺的怔了怔,旋即綻出自認最瀟灑的笑臉。
「妳在這兒正好,去幫我準備一壺酒,本貝勒今天心情好,想要喝一杯。」他搖著玉扇說。
蕥兒惱怒的旋過身,無聲的指控他。
被她瞪得胸口一窒的穆廷,只能繼續裝出不正經的樣子。「怎麼了?誰惹本貝勒的婢女生氣了?告訴我是誰,我保證替妳討回公道。」
她好氣好氣,要是能夠開口說話,她一定會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穆廷依然佯裝一無所知,用玩笑似的口吻掐了掐她氣得鼓鼓的女敕頰。「難不成是本貝勒惹妳生氣了?」
他這個可惡的騙子!
蕥兒掉下淚來,一把打掉他的手掌,眼角瞟見桌上那盤鮮女敕多汁的桃子,抓起一顆就往他身上扔去,表達她無言的抗議。
「欸……妳真的生氣啦?」他身手敏捷的避開。
她又抓起一顆,又扔過去。
「別扔了……水果是用來吃的,不是拿來出氣的。」穆廷知道她真的火大了,還笑吟吟的逗她。「喂!妳還扔?」
一顆桃子正中他的下月復,穆廷故意大聲哀叫。「這里要是受傷了,將來可是會有人後悔的。」
蕥兒這次一手抓一個,將往他那張惡劣的笑臉上丟。
「妳再不停手,本貝勒要生氣了喔!」
她氣紅了眼,一鼓作氣的全扔過去。
穆廷很同情的看了眼地上那些摔爛的桃子,慶幸自己小命還在。
「氣消了?」
抽噎一聲,蕥兒別開小臉不看他。
「噢!我懂了,妳在吃醋?」讓人想打他一巴掌的俊臉湊上去問。
蕥兒這回真的賞了他小腿肚一腳……
「哇∼∼」他抱著膝蓋大叫。
哼!活該!
出完了氣,藉兒端著碗盤走了,就讓別人來伺候他好了。
等房門用力關上,穆廷才停止抱膝痛呼的動作。
這丫頭真的在吃醋,而且醋勁不小,看來,她也對他有意思。
好看的嘴角頓時咧得半天高……
數日後。
「怎麼這兩天都沒瞧見寶玉,妳們有人看見她嗎?」
有個婢女跑進膳房里找人,因為貝勒爺進宮去了,蕥兒才比較有空閑親自下廚制作這道螃蟹餡小餃兒,這是蘇揚的名點,也是她拿手的茶點之一,曾跟著師傅學過,因為貝勒爺愛吃,上次做過一次讓他贊不絕口,好不容易今天有空,她還是決定再做這一道點心給他嘗嘗。
蕥兒邊捏著餃子皮,邊生自己的氣,怪自己沒用,人家這樣耍著她玩,她作啥還要想盡辦法討好他,真是又笨又蠢。
在場幾名服侍其它主子的婢女妳看我、我看妳,紛紛搖頭。
「我也沒看到她。」
「我也是。」
「沒看到也好,成天听她炫耀和貝勒爺的事,實在有夠氣人。」
「就是說嘛!」
默默的听到這里,蕥兒也覺得奇怪,照理說,貝勒爺應該會讓寶玉調到頤和院來,可是自從那一晚之後,就再也沒有下文,也不曾听他再提起過。
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想太多,將捏好的螃蟹餡小餃兒擺進蒸籠內,再放到灶上蒸,趁這時間,她還有很多活要干。
才要回頤和院收髒衣服來洗,不期然的,頸背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雖然她從小就能見到那些「東西」,尤其每年到了七月特別難熬,因為太多了,不時的和她擦肩而過,想當作沒看到都很難,所以到了晚上她更不敢出門了,可是來到這座敬謹親王府之後,情況更加嚴重,就連白日都見得到……
蕥兒瑟縮一下,加快腳步。
求求妳听我說……求妳……
不要來找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在心中吶喊。
保護他……求求妳保護他……
她連自己都顧不了了,還能保護誰呢?為什麼老天爺要跟她開這種玩笑?為什麼要讓她看見、听見那些「東西」,讓她被當作妖怪?就因為這樣,她失去了親人、失去了聲音,祂還想怎樣?為什麼偏偏要找上她?
蕥兒蒼白著臉,越走越急,不小心撞到一具肉牆,听見頭頂傳來低笑。
一只扇子敲了一下她的額頭,「看妳跑得這麼急,後面有鬼在追嗎?」身上穿著貝勒袍服的穆廷看起來果真貴氣逼人。
她驚悚的抬首,臉上余悸猶存,不過方才不斷糾纏下清的「東西」早已不見蹤影了。是因為貝勒爺的陽氣旺、八字重,才始終近不了身嗎?
「怎麼?難不成真的有鬼在追妳?」穆廷玩笑似的問。
搖了搖頭,反正說了他也不會相信的。
穆廷陡地眸光一閃,笑得好不神秘,牽起她的小手,「那就趕快跟我進來,我買了一樣小玩意兒要送給妳。」
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又有些舍不得,讓蕥兒有些氣悶。
兩人進到花廳,謹慎的關上門,他邀功似的掏出袖內的小布包。「剛剛在街上看到的,雖然是個假貨,不過看到它就讓我想起妳。」
當布包攤開,赫然是一對珍珠耳墜,雖然手工粗糙,不過造型還算秀氣,讓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怎樣?喜歡嗎?」
蕥兒錯愕的看著他,比了比自己。
這是要給我的嗎?
「當然,這對耳墜子不值錢,因為我怕送妳太貴重的,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他就是看見她總是光果的耳垂,才會想到送她這樣禮物。「我幫妳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