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她隨手一擺,就不客氣的一坐下,佯作關切的口吻問︰「九妹,看你臉色似乎不太好,是不是又犯頭疼了?唉!真是可憐喔!這毛病怎麼老是醫不好,那些太醫真是沒有用,非讓皇兄將他們全砍了不可。」
嘴巴說得好听,可是心里卻巴不得她痛死算了。
九公主眸光冷淡,一副不領情的姿態。「多謝關心,你想要什麼盡避拿就是了,少在那兒貓哭耗子。」
「你——」她為之氣結,暗自咬牙切齒,又不敢真的和她撕破臉,否則吃虧的絕對是自己。「九妹,你別把人家說得這麼現實嘛!姊姊今天最主要的還是來看看你,怕你一個人太孤單寂寞了。」真是不知好歹的臭丫頭,再怎麼說,自己都是正宮皇後生的天之嬌女,紆尊降貴的來探望她,她就該感激涕零了,還拿什麼喬!
「我喜歡清靜,也十分享受孤獨,就不勞你費心了。」九公主照樣不給情面,自顧自的端茶品茗。
八公主面頰抽搐了下,又假笑了兩聲,「九妹就是這麼愛逞強……咦?」一雙打從進門就賊不溜丟亂轉的眼光掠向狐狸面具,見她緊抓在手中,就恨不得把它搶過來。
哼!只要是她的東西,就算小至一塊糕點,也不想便宜她。「這個面具還真是逗……」
才伸手要奪,九公主很快的挪開,那是種下意識的反射動作,直覺地不想把它讓給她。「只有它不行。」
「怎麼?不過是個沒用的破面具,干啥這麼寶貝?」八公主輕蔑的低哼,「連讓姊姊看看也不行嗎?」
將面具交給茜草,九公主冷冷的拒絕。「不行!」
八公主臉色倏地變得難看,嘲弄了兩句。「不給就不給,以本宮的身份,也不適合戴那種卑賤的東西。」
這番侮辱人的話,讓茜草幾乎要開口替主子教訓她。
「還有別的事嗎?」九公主仍是一臉平淡的問。
她用巾帕掩著大紅嘴唇,笑得花枝亂顫,「對了,皇兄決定在近日為本宮賜婚,對象是南蠻皇帝的第五位皇子,听說他可能是下一任的皇位繼承人,那麼我就是皇後了,再過不久,我們姊妹兩就要分開了,以後沒有姊姊幫你撐腰,你可得要多多保重。」
九公主半似譏刺的笑了笑,「恭喜你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原來是特地來跟她炫耀的。
「唉!誰教我比你早生一個月,不過,相信很快就輪到九妹了。」她假意的安慰,其實恨得要死。「皇兄這麼疼你,只怕舍不得把你嫁出去,你可得多替自己打算打算,女人的青春可是不等人的。」
「我會的。」
見她沒有多大的反應,反而讓八公主覺得無趣。「那我就不多說了,有空可得到娥眉宮來陪姊姊喝茶。」
然後在侍女的簇擁之下,搖曳生姿的往外走。
「恭送八公主。」茜草早已迫不及待的送客,然後氣呼呼的折了回來。「哦~~真不曉得她是來這兒做什麼的,公主,你可別听她的臭屁,其實奴婢听說南蠻的五皇子中意的是你,不過讓皇太後從中動了手腳,賜婚的對象才會變成八公主。」
她挑起一道柳眉,「哦,有這種事?」
「是啊!不過另外一半的原因是皇上舍不得把公主嫁到那麼遙遠的地方,怕你會吃苦,所以,既然是皇太後的懿旨。他也就順理成章的成全了。」
聞言,九公主垂下眸光,「或許,我也該請皇兄幫我賜婚。」
茜草委實大吃一驚,「公主,你可不要想不開啊!要是真讓皇上賜婚,大多是為了國家社稷,要不就是利益交換,歷代哪位公主有幾個真的嫁得幸福?公主可千萬要三思呀!」
「除了嫁人,我是離不開這里……」她無奈的四處張望。
對她而言,皇宮是世上最華麗的囚牢,公主的身份是枷鎖,讓她失去了自由。
「萬一皇上賜婚的對象公主不喜歡,那不是更糟了。」茜草憂心的勸說。
九公主忽而朝她眨了下眼,綻出少見的頑皮笑意,「那對象有本宮來選,再讓皇兄賜婚不就得了。」
「恩!這是個好主意……可是,公主要選誰來做駙馬呢?」
她沉吟一下,「你不是說過兩天就是乞巧節了,不如我們就挑那天來踫踫運氣,若是真有你說的那麼準,說不定真會讓本宮遇上了真命天子。」
茜草卻面露難色,「萬一對方只是個普通老百姓,而公主可是金枝玉葉,皇上是不會同意賜婚的。」
「到時再說吧!」她一臉的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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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乞巧節這天,京城的街道上處處見到戴著面具的未婚男女,尤其是月老廟前更是香火鼎盛,四面八方擠滿了善男信女,只為求個好姻緣。
烏杰別扭的扶了扶臉上的牛頭面具,渾身不自在的跟著主子。
「爺,我非得戴上這玩意兒不可嗎?」
「這是習俗。」戴著惡鬼面具的閻無赦低笑一聲,相當自得其樂。「反正沒人會任出你來,有什麼好難為情的。」
他嘆了口氣,終于放棄將它取下來。
向來眼底只有生意,從不休息的主子,居然為了女人,特地放自己一天假,就為了再遇見她,這可是破天荒的舉動!但依照主子的習性,他的寵愛不會長久的,不過能讓主子如此大費周章,實屬難得。
「烏杰,你見過她,應該認得出來,我在這兒等,你到別處找找。」他們上回約好在廟門口見面,他相信她一定會來。
烏杰嘴巴一張一合,最後只得任命的遵從。「是。」
拜托,每個人都戴著面具,簡直象大海撈針,教他從何找起?
等了約莫一刻鐘,就在閻無赦失去耐性,覺得自己的行為象個大白痴,霍然之間,在前來上香的香客之中,瞥見了那只狐狸面具,雖然它樣式普遍,隨處都看的到,可是,從他閱女無數的經驗來看,絕不會認錯。
閻無赦見她一副東張西望的模樣,仿佛是在等人,薄唇一掀,優雅自信的上前,擋住對方的去路。
「真是的,茜草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遍尋不著貼身侍女的九公主暗自懊惱,她們是專程出宮散心,順道到廟里來拜拜,走到半途,卻被人潮給沖散了。
也許茜草已經在廟里等她,思忖之余,一道高大的陰影遮住她眼前的視線,她本能的往右閃,沒想到陰影也跟著移動。她又閃向左側,仍舊被擋了下來,不由得仰高螓首,冷凝的目光睇著高她許多的男人,直覺將他當作登徒子。
九公主語氣淡漠的問︰「有事?」
雖然嗓音不似以往嬌憨,多了幾分清冷,但絕對是楚楚沒錯。
他低沉一笑,「當然是找你了,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你認錯人了。」說完,她作勢越過他走人。
閻無赦眉梢一挑,抓住她的手腕,「你在玩什麼花樣?」
「放肆!」面具後的嬌顏一沉,反手掙開他,跟著玉手一揚,直直揮向他的門面,[啪!]的一聲,將惡鬼面具打掉,露出俊爾卓絕的男性臉孔,並不是她想象中的卑瑣猥褻,不禁怔愣一下,「你…你想干什麼?」
他眼光倏冷,再度扣住她的手腕,「句話應該是由我來問你才對……」說著,另一只大掌粗魯的摘下她的面具,同樣的嬌媚動人、清艷無暇,證實並沒有認錯人,只是,她今天的裝束跟前兩次有很大的不同,完全象個名門千金。
「你是故意在耍閻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