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恪敬微扯了下嘴角,「听起來似乎滿有道理的,不過,我已經通知各大門派,全力協助我們把二師弟找回來,如果我真有私心,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她道出心中的揣測。「那是因為你有恃無恐,篤定大家都找不到二師兄。」
「師妹,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杜仲為感到一頭霧水。
芍藥美眸泛出兩簇冷光,「意思就是說——二師兄也許早就被他害死了,所以他才會答應得這麼快;大師兄,我猜對了嗎?」
「這些全都是你的臆測,有誰可以證明?」左恪敬冷冷的反問。
「我問過其他師兄弟,爹在臨死之前,只有大師兄在他身邊,所以你的嫌疑最大,如果大師兄自認無愧于心的話——」她深吸口氣,「明天一早,我就請衙門的許作前來驗尸,找出我爹真正的死因。」
他倏地眸光一沉,「師妹認定我就是凶手?」
「不錯,大師兄如果自認問心無愧,總會還你清白,大師兄也沒什麼好介意的不是嗎?」芍藥美眸一瞟,「三師兄,還有七師弟、八師弟,勞煩你們將大師兄關進悔過室里,在事情查明之前,誰都不準放他出來!」
杜仲為面有難色,「師妹,這……」
「如果查出確實是我相公所導致的意外,我絕對不緩筮私,自然將他交給你們處置。」她喉頭緊縮的說。
既然她都可以大義滅親了,杜仲為等人也無話可說。
「好,這次就听你的。大師兄,對不起,要委屈你了。」他轉身說。
左恪敬在杜仲為等人靠近自己之前,表情轉為猙獰可怖,猛地發出一掌,那心狠手辣的姿態引起一陣嘩然。
「噗!」一大團鮮血噴灑在杜仲為的胸前,臉上交織著不信和震驚。「大、大師兄,你……」
芍藥驚怒的嬌斥,「左恪敬,這下你非認罪不可!」這招還真管用,終于激出他的真面目了。
「大師兄!」
「大師兄怎麼會……」最敬佩他為人冷靜持重的師弟們全都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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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恪敬瞪大布滿紅絲的雙眼,陰寒的瞪視眾人。
「不錯,公孫潯的確是我殺的。」
「我爹待你不薄,還把所有的武功全教給你,你為什麼還要殺他?」芍藥眼中淚花亂轉,激憤的控訴他殘忍的行徑。
「待我不薄?」左恪敬又是一聲冷笑,「那只是表面而已。這十多年來,我把他當作親爹一樣看待,對他言听計從,就像一條忠心耿耿的狗,暗地里為他鏟除所有礙事的人,結果到最後,我只是個遞補的角色,在公孫潯的眼中還是只有二師弟,就算他離開師門,他還是一心一意想把他給找回來,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沒有人開口,全瞠目結舌的听下去。
他仰起頭,放聲大笑。「哈哈哈……我告訴你們,就因為二師弟是他在外頭跟妓女所生的野種!」
芍藥听得又驚駭又心痛,「住口!不準侮辱我爹的名譽!」
「公孫潯根本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小人,他瞞著所有的人將野種帶回來,以為收他做徒弟,就沒有人曉得,就連師娘和師妹都被瞞過了。由于公孫潯待二師弟異常的關心,讓我不得不產生懷疑,有一天我還發現他在半夜里偷偷將二師弟帶到後山的竹林中,把自創的獨門劍法傳授給他,這都證明他確實存有私心。」
「二師弟雖然是個野種,不過到底是他的親生骨肉,他當然想把掌門之位留給二師弟,可惜,他這個兒子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後,對他相當不諒解,不但不肯照他的安排,還處處跟他作對,甚至離開師門,為了以防萬一,我不得不先下手為強。」
她呼吸一窒,「所以,你就殺了他?」
左恪敬陰陰一笑,「我可是讓他死得完全沒有痛苦,不像公孫潯,只要在他運氣時,用上一根金針,就能讓他血液逆流……我還很好心的告訴他,他的親生兒子已經先到陰曹地府里等他了,要他趕快去跟他相見。」
「我要為我爹報仇!」芍藥氣哭的吼道。
他冷哼,「就憑你?」
芍藥舉劍就刺,「我殺了你!」
「哼!」左恪敬強勁的掌風一送,在嬌呼聲中,芍藥便連人帶劍的飛了出去。
一道高大黑影倏地直撞進來,火速的將芍藥接個正著。
接觸到熟悉的男性氣息,她又驚又喜,「相公!」
「芍藥,你沒事吧?」周大器頭發、肩上全鋪著厚厚的雪花,全身凍得像冰塊似的,俯下樸拙的臉孔,焦灼關注的凝睇她,「有沒有哪里受傷了?」
她心中悲喜交加的將淚顏埋在他胸口,「嗚嗚……相公……你怎麼會在這里?我不是叫你走嗎?」
周大器吶吶的說︰「我、我一直都待在附近,沒有你,我哪里也不去。」
「相公……」芍藥哇哇大哭,「我就知道這世上只有你對我最好了……你手臂上的傷好了嗎?我不是故意要傷你的……」
他也哽咽的哭了。「我知道、我知道。」
「啊!」
「哇啊……」好幾個當陽門弟子同時被打飛出來,倒在地上吐血申吟。
讓芍藥穩穩的落地,周大器將她護在身後,緊盯著靈堂後面踱出的狂佞身影。
「你、你不要過來,你是個男人,怎麼可以出手打女人呢?只要有我在,絕不會讓你傷害我娘子!」
披著一頭亂發,眼神瀕臨瘋狂昏亂的左恪敬,雙眼發出駭人的光芒。「就憑你救得了他們?」
他連連搖頭,「不是,打架是不好的行為,我不想跟你動手,但是你殺了我岳父,我勸你趕快到衙門自首。」
「自首?哈哈哈……」宛如听了個大笑話,左恪敬笑得更是瘋癲。
周大器一時錯愕,「我說錯什麼了?」
「相公,你別傻了,他不可能會去自首的。」他天真的想法讓芍藥哭笑不得。「你趕快抓住他,不要讓他逃了。」
「我……」他還沒有真正和人對打過。
看他躊躇不前,她急得跳腳。「他是殺害我爹的凶手,你不用跟他客氣!」
「這我也知道,可是我……」他是和平主義者,不崇尚暴力,更不曉得該怎麼和別人打打殺殺的。
左恪敬看出他的窘迫,趁其不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展開攻勢,十指呈爪狀的襲向他的心髒部位——
眼見周大器僵在原地不動,芍藥逸出尖叫,「相公!」
「傻徒孫,還不先來一招‘死中求生’。」
一個蒼老嬉笑的聲音驀地千里傳音至他的耳中。周大器不明所以,身體居然自己就動了起來,以詭譎的手法避開對方的掌力,再反手往左恪敬的後背拍下。
「噗!」的一聲,左恪敬口中猛然噴出鮮血。
「很好、很好,再來一招‘天理不容’。」那聲音繼續指引他。
周大器一面回憶自己受過的特訓,以及和四位堂主過招的情形,依著本能,扣住左恪敬的右手臂,只听見「喀嚓!」一聲,便將它折斷。
陡然驚覺發現自己傷了人,周大器可以說是嚇壞了,踉蹌的往後退。「我、我怎麼會……」原來自己學的這些武功殺傷力這麼恐怖。
芍藥喜極而泣。「相公,你打贏了!」
他想擠出一絲笑意,不過失敗了。
「呸!」左恪敬將口中的余血吐出,眼底閃爍著瘋狂的目光。
這起騷動將其他弟子全引了過來,將他團團包圍住。
「哼!你這個凶手。這下你就是插翅也飛了。」芍藥一聲令下。「各位師兄弟,今晚我們就殺了這個弒師的凶手,替師門清理門戶!」
「為師父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