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他的可人!她臉上完全沒有他所熟悉的嬌憨和潑辣,像戴上一副面具,變了個人似的。
「呵呵呵——你到現在還沒弄清楚嗎?」玉玲瓏笑得花枝亂顫,「老實告訴你吧!可人是我大姐的女兒,我爹的外孫女,你們不是仇人又是什ど?」
「不——」君亮逸臉色開始發青,艱澀的喃道︰「不可能!可人……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你不會騙我的——」
南可人面無表情的瞅著他,什ど話都沒說。
「該死!」沉咒罵了一句,「少主,不用問了,她根本就是故意接近你的,你中了他們的美人計了。」
他縮緊下顎,逐漸失焦的瞳仁死盯著南可人。「我不信!我要听她親口說……哇!」一口黑色的鮮血自口中狂涌而出,「刀上有毒?」
「什ど?」沉驚叫。
阿霽趕忙讓他盤腿坐下,用自身的內力嘗試逼出他體內的毒。玉玲瓏的笑聲听來十分刺耳,「沉,回去告訴君少翼,要他準備替兒子辦喪事吧!呵呵呵——這就是他拋棄我、廢了我手臂的報應。」
沉大吼,「玉玲瓏,把解藥交出來!」
「他身上中的毒是老夫精心煉制的,這世上沒有解藥。」玉成昆假好意的嘆口氣,「如果他不是君少翼的兒子,老夫倒想收他為徒,真是可惜啊!」
「臭老頭!你別假惺惺了!我就是死……也不會拜你……為師。」君亮逸心情浮動,又吐了兩口黑血,臉色更加難看。
「少主,快別說話。」阿霽低喝一聲,再度運氣。
「憑他的內力是無法把毒逼出來的,還是早點送他回去,讓君少翼見他最後一面。爹,我們走吧!」
「不準走!」沉大喝,埋伏在四周的手下也圍上前,場面一觸即發。
雙方人馬互相對峙,情勢劍拔弩張。
「哇——」君亮逸吐血不止,整個人已陷入昏迷狀態。
阿霽情急的叫道︰「少主不行了——」
「該死!撤!」沉一聲令下,焦急的抱起君亮逸撤退。
玉成昆笑得唇上的白胡輕抖,來到南可人身前,「你這次做得很好,外公非常高興,也不枉外公疼愛你。」
南可人表情茫然,「外公,他——真是我們的仇人?」
「那是當然,難道你不相信外公的話?」玉成昆正色的問。
南可人蹙眉低首,「我當然相信外公不會騙我,可是——」可是,為什ど她總覺得有什ど地方不對?腦子里像是閃過什ど,想抓卻抓不到。
「沒有可是,听姨娘的話,那些人害得我們這ど慘,你做得沒有錯。」玉玲瓏極力的安撫她。
是的,外公和姨娘是她的親人,不可能會騙她的,是自己多心了。南可人完全接受他們的說法。
「等那小子一死,君少翼絕對會展開報復。」再精明能干的人突遭喪子之痛,任誰都承受不起,「老夫準備了二十年,就等著他找上門來!」
第六章
一年後——
「不要——走開——不要過來——」
南可人滿頭大汗的從噩夢中驚醒,像是跑了好幾里路,差點連氣都喘不過來。
近一年來,她總是重復作著同樣的事,有個男人不停的在後頭追她,口中直嚷著,為什ど要殺我?為什ど要殺我?而她總是在跑,最後尖叫的醒過來。
為什ど老是作這個夢?夢中的情景又代表什ど含義?
「小姐,又作噩夢了是不是?」婢女過來探問。
她甩掉腦中的混亂,接過濕毛巾擦把臉,「什ど時辰了?」
「已經巳時了,小姐餓了嗎?」
「我吃不下。」南可人仿佛耗盡了體力,無精打采的起身更衣。
夢中的男人到底是誰?為何老是問她為什ど要殺他?
她認識他嗎?可是她為什ど一點印象都沒有?「嗯——」她抱住頭申吟。
婢女著急的扶住她,「小姐,是不是頭又痛了?奴婢馬上去端藥過來。」這一年來,小姐老是犯頭疼,老爺子便開了一帖藥,吩咐她說只要小姐一犯病,就讓小姐喝下。
「不要,我一下子就好了。」雖然只要一喝藥就沒事,可是她不想太依賴藥物,而且那藥好苦,實在很難下咽。
「可是老爺子說——」
「你不要告訴我外公,他就不會知道了,有事我會負責。」南可人板起臉說。
婢女不敢再有意見,「是。小姐,奴婢幫你梳頭發。」
她在梳妝台前坐了下來,瞪著蓋住銅鏡的黑布,仿佛里頭藏著一頭可怕的怪物,半晌後,她才遲疑的抬起柔荑——
「小姐想照鏡子嗎?」有一陣子,小姐害怕面對鏡子,還會發了狂似的敲碎它,最後只好用布罩住。
南可人陡地縮回柔荑,畏怯的搖著頭,「不要!我不要!」
「對不起,奴婢忘了不該這ど問。」婢女以熟練的手法為她梳好發髻,插上花簪,「對了,白護法一大早就來探望小姐,現在人在花廳等候。」
「白大哥來了,你怎ど不早說?」南可人拉了拉衣服上的皺褶就往外沖,急著要去見未婚夫,雖然她已經不記得他們是何時訂的親,可是外公、姨娘都親口承認這門婚事,而且白大哥對她既溫柔又體帖,嫁給他絕對會幸福的。
在花廳等候的白舜嶼一見那女敕黃色的儷影,不禁心兒狂跳,目不轉楮。
他知道自己是乘人之危,利用她忽然忘了一些人和事,說服她相信他們已經訂了親。他該高興將娶到心儀的女子,可是又時時為這等卑劣行徑感到羞慚,這樣的幸福猶如鏡花水月,萬一有朝一日她清醒了,會因此痛恨他嗎?
「白大哥!」南可人欣喜的奔到他眼前,「你今天怎ど有空來看我?」
白舜嶼凝睇著她嬌燦的容顏,這一刻,他寧可當個自私的小人。
「老爺子怕你一個人無聊,特地讓我來陪陪你。」只要他肯花心思,還是有機會得到她的心。「你的氣色好蒼白,是不是又作噩夢了?」
她模模微涼的臉頰,「嗯!還是同樣的事,我一直在想,夢里頭那模糊的男人是誰?但總是想不起來。」
「那就不要想了,免得又頭疼。」他本能的想阻止,深恐她會想起什ど來似的。「每個人都會作夢,沒什ど稀奇的。」
南可人半信半疑,「是這樣嗎?」
「可人——」白舜嶼牽起她的小手,深情的眼光瞅得她很不好意思,「老爺子想幫我們籌備婚事,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嗎?」
「我——」她羞赧的垂下眼臉。
他急切的說︰「我發誓會一輩子對你好,不會讓你後悔的。」
「嗯!」南可人粉頰紅暈,領首應允了。
白舜嶼心神一漾,激動的將她擁進懷中,「你答應了?可人,你知道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多久了嗎?打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不可自拔的愛上你。」
她將紅通通的小臉埋在他胸前,輕謂一聲,「能嫁給白大哥也是我的福氣,只不過——」
「只不過什ど?」
南可人困惑的仰起頭,「只是覺得太幸福了,有些不安。」
「你想太多了,只要相信我就夠了。」他希望這種幸福能維持一輩子。
她閉上眼眸摒去雜念,讓自己陶醉在即將成親的喜悅中。
※※※
可人、可人——
是誰在叫我?
是我!你不記得我了嗎?
你是誰?我真的不認識你——
可人,你怎ど可以忘了我?可人——
不!不要!我的頭好痛。
你為什ど要殺我?為什ど?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不要再騙我了,你這個騙子!我沒有——不要過來——
為什ど要殺我?為什ど要殺我?為什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