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朱四如放下手邊的東西問道。
她誠實的搖頭,「沒有,四如哥,我非要想起來不可嗎?」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當初我和阿吉只顧著要逃命,也沒時間問清楚你跟貝勒爺的關系,不過你放心好了,在你養傷的這段日子,我會找機會偷偷的潛回京城去找貝勒爺,告訴他你在這兒的事,我想等你見到他之後說不定就會想起來了。」
「謝謝四如哥,要不是遇到你,說不定我早就死掉了,現在還要你們來照顧我,我真是覺得過意不去。」郝青青說。
朱四如拍拍弟弟的頭,「你別跟咱們客氣,當時要不是你和貝勒爺,咱們兄弟早就被抓去砍頭了,這份恩情我一直牢記在心,所以你也不要太客氣。只是,在這種地方沒什麼好東西吃,你可得委屈點。
阿吉擔憂的間︰「大哥,你要進城里去,萬一那些官兵還在到處抓你怎麼辦?」
「我已經有所準備了,你看——」他搓了搓下巴新生的青色胡碴,「只要我把它們留長點,相信沒有人會注意我,這辦法不賴吧?」就因為他有一張漂亮過頭的臉孔,才會招惹出這麼多事情來。
「大哥真聰明,那等我長大之後也要跟大哥一樣,這樣人家就不會叫我小妹妹了。」常被錯認為女娃兒,一直是他最介意的事。
「哈——」三個人同時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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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穆爾托如喪考批的回到家中,臃腫的身體在門前絆了一跤,狼狽不堪的滾進門。
「老爺!」家僕手忙腳亂的將他從地上扶起來。
他連腿都使不出力來,必須由人扶到座位上,「我完了!這下全完了!」
「怎麼回事?你們還在蘑菇什麼?還不快去給老爺沏茶。」穆夫人指揮著下人,搖著手上的團扇坐到丈夫身邊,「你怎麼全身冒冷汗,發生什麼事了?」
「完了——完了——」穆爾托不斷的喃喃自語著。
穆夫人吸口氣在他耳邊一吼,「老爺!」
「喝!」他渾身一震,整個人驚醒過來。「我……」
「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不干淨的東西?還是身體不舒服?不然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他哀叫連連的蒙住臉,「哇!全都完了,我多年的心血全都泡湯了,這下我真的死定了……」
「什麼完了?你倒是給我說清楚!」穆夫人使勁的搖晃他。
穆爾托灰敗著肥胖的臉,從手掌中抬起頭來,「剛剛我得到消息,咱們和人投資開的那間煙館給人查封了。」
「你說什麼?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她拔尖的叫嚷起來,「老爺,你不是把所有的銀子都放在那間煙館里嗎?如今被查封了豈不血本無歸,那咱們的錢不是要不回來了?」
「就是這樣我才說完了,還有更慘的……」他已經是欲哭無淚了。「要是被查出那間煙館我也有份,那我這軍機大臣的位子也保不住了。」
穆夫人「咚!」的倒回椅子上,然後火冒三丈的跳起來,朝丈夫一陣捶打,「我早就叫你把煙給戒了,你不听,還跑去跟人家開煙館,這下可好了,以後咱們一家子怎麼過活?都是你害的、都是你——」
「你打我有什麼用?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他抬起雙臂抵擋,「當初你不也貪圖開煙館的利潤高,同意我開煙館,現在反倒怪起我來了,你就是打死我錢也要不回來啊!」
她停止捶打的動作,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你倒會推卸責任,是你保證說沒有問題,不會有人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我才答應的。現在煙館被人查封了,你說怎麼辦?」
「我也同樣很納悶,到底是誰跟老天爺借膽,居然敢查封我的煙館?我絕不會跟他善罷甘休。」
「那你就快點去查呀!在這兒罵有什麼用?」
穆爾托狡獪的奸笑,「我當然會去查清楚,如有必要,可以去找咱們的‘好女婿’幫忙,相信有端王府出面,很快就會弭平這件事,將煙館給討回來。」
「別說了,快去吧!」穆夫人催促道。
「老爺、太太,大事不好了!」外頭是一連串家僕驚惶的叫聲,「老爺,快來呀!貝子爺出事了——」
听到兒子出事的消息,夫婦倆同時往門口奔去,就見家僕用木板將被毆打得傷痕累累、不成人形的葆真貝子抬了進來。
「是誰把我的兒子打成這樣?你們這些飯桶,還不快去請大夫!」兒子雖然不成材,可也是他心頭上的一塊肉,教他看了如何不心痛?
穆夫人撫著葆真滿是鮮血的臉,淚如雨下,「是什麼人這麼狠心,把好好的一個人打成這樣?他可是個貝子爺,豈是隨便讓人家打的?」
「先把貝子爺抬進房間里去!阿良,你是怎麼保護貝子爺的,怎麼讓他被打成這樣?你不怕我砍了你嗎?」
那叫阿良的年輕人嚇得下跪求饒,「老爺,不關小的事啊!小的不讓貝子爺去賭場賭錢,貝子爺就趁小的不注意時偷跑,等小的發現找去時,貝子爺已被賭場的打手打得遍體鱗傷了。」
「可惡!他們憑什麼打他?給我說!」
阿良吞吞吐吐的道出實情,「因為貝子爺原本就欠了賭場一債,心里一直想著要撈本,結果……就使老千詐賭,被賭場的人識破,就……變成這樣……」
穆爾托氣得一口氣喘不過來,「沒本事就不要去賭,還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分明要把我給氣死。」
「別光顧著罵兒子,咱們快到房里去看看他怎麼樣再說。」
第十章
葆真貝子雙腿癱瘓的消息,很快的在京城里如火如荼的傳揚開來,有許多人在背地里大罵他活該。
「還是請格格去求貝勒爺幫忙,代為向禁煙所的督撫大人求個情,請督撫大人不要將老爺的名字報上朝廷,不然老爺的官位只怕保不住了。」
芄蘭忿然的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當初阿瑪就不該學人家開什麼煙館,這下反而害到自己了吧!」
「格格打算什麼時候去跟貝勒爺說?你想他會答應幫這個忙嗎?」包嬤嬤心中不由得忐忑起來。
「唉!如果貝勒爺不幫忙,只好叫阿瑪自己進官去求榮妃姨了。」芄蘭倒是顯得不慌不忙,「听說王爺在朝中是站在贊成禁煙的那一方,我可不想為了阿瑪的煙館跟自己過不去,讓王爺對我的印象更壞,那我在端王府就更難立足了。」
包嬤嬤最後還是為芄蘭設想得多一些,「格格說的也對,畢竟嫁出去的女兒是潑出去的水,能幫多少就幫多少,相信老爺、夫人也無話可說。」
「女乃娘,我想可以開始進行第一步的計劃了。」
包嬤嬤瞇起布滿細紋的眼角,「是的,格格,過兩天我就帶我親戚家的女兒進端王府來,那丫頭可機靈得很,而且保證對格格忠心耿耿,以後多一個自己人在身邊,做起事來也方便。」
「好,那就交給你去辦了。」芄蘭有些心浮氣躁的摔杯子,「現在連出個王府都要報備,好象囚犯似的,我都快悶死了。有時貝勒爺一回來就待在書齋里看書,真不曉得書有什麼好看,難道看我就不好嗎?真是個不懂得情趣的男人,簡直是乏味透了,想想還要這樣跟他過好幾十年,這日子怎麼熬下去?」
「格格,你這二少福晉的位子好不容易才坐穩,可不要輕易放棄,再忍耐一段時日,等王爺不再故意挑咱們的毛病,計劃也成熟了,到時格格想出門,隨時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