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真是難看死了。」她搖頭咋舌,表情條地一換,綻放出冷肅的笑容,嗓音異常的輕柔。「看情形你們是不肯放人了?罷了,如此一來,我只好自己動手,不要為難你們了。」
避玉簫將插在腰際上一只細長的什物拔出,解開包在外層的黑市,方知是一根碧綠色的洞簫。
「現在的氣氛該吹哪一首曲子好呢?」她著手上的洞簫,極其的寶貝它。
身穿綠衣、手持洞簫、冷艷無雙,莫非她是……
雷萬泰大大的震動了,就連他這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也不免會心慌了。
「蕭聲驟起,修羅斷情,你……是玉修羅?」
「玉修羅?」所有人的目光一致射向她。
她魅惑眾生的笑容顯得有些陰惻惻的,「老太爺好眼力!不過今日之事純屬私人恩怨,與‘閻宮’毫無關系。」
雷岳奇整個靈魂仿佛被抽走了,艱澀的說︰「你是玉修羅?魔教妖女玉修羅?不可能、不可能……。」
她以蕭就唇,「我看就吹一曲‘清心往生咒’好了。」
雷萬泰曾听過江湖傳言,玉修羅的必殺絕招便是「玉蕭斷魂」,只要她蕭聲一出,非死即傷。
「慢著!」在場的人雖然或多或少都練過武,但大部份的人內力極淺,怎能敵得過她的蕭聲,莫怪乎他一臉駭然。
一陣異常祥和的音律飄揚開來,讓眾人宛如置身于人間仙境中,聞者無不神情舒爽,繃緊的神經在蕭聲中兵敗如山倒,所有的戒心瞬間灰飛煙滅。
他們能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在攀升……攀升……
只覺得全身飄飄然,身體沒了重量……
她牽動唇角,不期然的將音律一變,祥和之氣盡去,迷離的蕭音飛出刺骨的寒氣,像千萬支冰箭條地扎進所有人的身體內,一一封住全身每個穴道,音律的劇烈震動讓耳膜快受不了了,個個痛苦不堪的捂緊雙耳大叫。這是來自地獄的聲音……
每一個音符像是在召喚人們的魂魄……
「啊……不要吹了,爹、娘,快救我……」內力最差的雷勛華和雷莞婷最先承受不住,離他們最近的雷萬泰連忙接住兩人,將自身雄厚的真氣由掌心輸入,尚可抵擋一會兒。
雷伯航夫婦也自顧不暇的就地盤起腿,連起內力抵御,奇怪的是越如此做,內力流失的情況更嚴重,兩人面色如土,眼看就快擋不住了。
喬璽元的五官扭曲在一塊,抱住頭顱在地上打滾,「啊……啊……」
「老爺……」喬夫人撲上去救丈夫,嘴角跟著溢出血了。
「玉簫,住手!」雷岳奇困難的站起身,吃力的往她走去,「我求你……不要傷害他們,我……不怪你利……利用我,只求你……停手,不要被恨……控制了,玉簫……」話還沒說完,原本就帶傷的身體,加上情緒大幅的波動,受到簫聲的影響更劇,從嘴里嘔出一大口的鮮血。
避玉簫直直的瞅著他在她面前倒下,唇上的笑意凍結了,一顆心像被某件重物撞擊了一下,喉頭一甜,反而被自己的內力反噬,也跟著噴出一口血來。
「唔……」胸前沾滿了駭人的紅色血漬,她撫住胸口,臉色蒼白如雪。
第九章
就在這電光火石間,一道迅捷如風的藍影以驚人的速度飛撲向她。
避玉簫霍然一驚,待要運氣為時已晚,她硬生生的接下那一掌,受到重創的身子整個飛了出去,藍衣人又要再次出手……
「不要殺她!」雷岳奇很快的用他的身體護住她,「師父,徒兒求您不要殺她,她已經受了傷,再也承受不住您一拿了。」
那藍衣人正是「無天劍」沈靖,看著他痴心無悔的眼神,不由得嘆口長氣,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連他這傻徒兒也一樣逃不過情關。
「師兄,你傷的好重喔!」沈螢螢也看到剛才的情形,她怎樣也沒想到崇拜的對象竟會是魔教的人。「爹,您快幫師兄看看。」
她的撮合無端造成雷、喬兩家的婚事停擺,心想自己也該負一部份責任,卻又不知該從何幫起。只好趕緊將爹請下山,或許可以讓師兄打消退婚的念頭,結果一回來剛好遇上這危急的場面。
「我不要緊,玉簫的傷比較重要。」雷岳奇將氣息不穩的佳人攬在懷中,「你怎麼樣了?還挺得住嗎?」
「啊……啊……」陡然間喬璽元像發瘋似的掙開妻子的抓抱,嘶啞的大叫數聲,然後出其不意的舉高手,往自己的天靈蓋打去。
「老爺!」
「璽元兄!」
在場的人無不失聲驚叫,他自盡的舉動是眾人始料未及的,而出手之快就連沈靖也都慢了一步。
「爹……」喬妍馨和喬逸中趕到時,見到的最後一眼竟是骨肉分離,令人心碎的一幕。
※※※
「放開我!我要去救堂主……」無仇恨恨的甩開無恨的牽制。
「你忘了堂主的交代了嗎?她曾說這是私人恩怨,不希望‘閻宮’插手管這件事,你若去了就是抗命。」
無仇滿眼的血絲,「我管不了這麼多,堂主被擒,隨時有生命的危險,就算會因抗命而被堂主處死,我也毫不後悔。」
「沈靖如今就在雷家堡作客,憑你一個人是打不過他,更別說救堂主了,我們可以再想想其他辦法。」無恨說。
他抓著頭發苦思,靈機一動,「有了!現在只有一個人有辦法救堂主。」
「你是指黑修羅黑堂主?」她也想到了。
「不錯,黑堂主和堂主是結拜兄妹,請他出馬並不算抗命。」他篤定的說。無恨說︰「我們馬上飛鴿傳書聯絡黑魁堂。」
※※※
在臨時搭設的靈堂內,喬家兩姊弟披麻戴孝,淚痕未干的跪在一邊燒著冥紙。
「逸中,等娘的身體好一些後,我們還是盡快將爹送回杭州,相信爹在天之靈也希望能趕快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喬妍馨說。
喬逸中憤怒的咬牙道︰「在這之前,我要先殺了那妖女為爹報仇。」
「你不要太沖動。」
「難道就讓爹含恨九泉嗎?」
她哽聲的說︰「娘也說這事不能全怪她,爹……他也有錯。」
「我不管誰對誰錯,是她逼死了爹,我就要她償命。」喬逸中說︰「姊姊,為了幫爹報仇,還有為了你的終身幸福著想,絕不能讓她活下去,只要她一死,姊夫的心遲早都會回到你身上,難道你不希望嗎?」
「我當然希望,可是雷大哥他……」
「父仇不共戴天,就算他想阻止也沒用,要不趁那妖女現在元氣未復動手,將來就算想殺她也難了。」
「可是娘她……」
喬途中打斷她的話,「娘那是婦人之仁,我是喬家的男人,這事由我作主,姊姊不必再勸我了。」
※※※
必在暗無天日的地窖中,管玉簫挨在牆角閉目運功,吹奏「清心往生咒」時最重要的是斂住心神,排除雜念,否則一旦走火入魔,以她的內力也必須休養半年以上才能恢復武功,現在的她手無縛雞之力,隨便一個普通人都能殺得了她。
真是可笑,自己為什麼會落到這地步呢?為什麼當雷岳奇嘔出鮮血,在眼前倒下的那一剎那,她居然會一時失神,而讓氣血攻心,反受其害,是因為自己終究對他有情嗎?
她還有能力愛人嗎?管玉簫嘆息的忖道,她有的只是一縷黑暗的靈魂,和一具不潔的,這樣的她還能得到真愛嗎?有人真的可以不計較她的過去,而真正的接受她的全部嗎?自己又真的有勇氣踏出那一步去爭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