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才想到自己身上的裝束還沒換下,看來,已經無法再隱瞞下去了。
「我是不是女人有什麼關系,難道就因為我是女人就不能和你做朋友嗎?追風大哥,你不是那麼膚淺的人吧?」習玉芃滿心期盼地問道。
「我當然不會了,只是覺得很訝異,實在是太意外了!」北方人可不像南方人拘泥于禮教的束縛,很快,他就接受了她真實的性別,「可是,既然你是個姑娘,為什麼又老是要女扮男裝呢?」
習玉芃才要開口,膝伊寒譏嘲的男性嗓音冷冷地響起,道︰「除了好玩之外,恐怕也是習老板刻意的安排,目的就是要接近我,我說得對不對,習二小姐?」
方才的男僕不是說習家二小姐在涼亭里,結果一來就遇上她——答案已經揭曉,這幾天化名為劉玉的少年,便是習有財那不受寵的二女兒,也是娘要他找的人,沒想到對方竟是個小騙子,把他和追風耍得團團轉。
「習二小姐?二少爺,您是說她是——」追風張口結舌地問道。
她大皺其眉,「什麼好玩?什麼我爹要我接近你?
娃滕的,我听不懂你說的話。」她雖然不清楚,可是還听得出他語氣中的溫意和譏刺。習玉芃堅決要弄明白,不想蒙受不白之冤。
滕伊寒沉下冷峻的面孔,嘲諷道︰「我有說錯嗎?令尊一心想要和風雲牧場攀上關系,難道不會利用各種可能的手段達到目的?包括讓你喬裝成見義勇為的少年,伺機接近我們,取得我們的信任,讓我們無法對你設防。」
「你這是存心還賴我!我從小就愛穿男裝,這是家里每個人都知道的事,況且,我爹連跟我說句話都懶,根本不可能派我去接近你。」習玉芃聲量越來越大,羞憤不已地吼道。
他牽扯下優美的嘴角,似笑非笑道︰「是嗎?也許是你為了討好自己的父親才這麼做的,好奪得他的注意,畢竟你在這個家並不得寵,這不是人盡皆知的事嗎?」
「你——」她登時氣結。
滕伊寒冷漠地斜瞅她,「無話可說了吧!」
「你莫名其妙,腦子有問題!自己老愛把事情想歪就算了,別隨便用莫須有的罪名定我的罪。」她火大地沖著他大吼。
「真的是莫須有嗎?你爹在打什麼主意難道我看不出來嗎?一方面邀我來參加宴會,一心一意想把大女兒推到我懷里,還擔心我不會上鉤,又叫二女兒惜機來和我們稱兄道弟,意圖不是很明顯了嗎?還要我再詳加解釋嗎?」
他的態度輕蔑到了極點,說得習玉亢的悄臉是一陣紅、一陣白。
習玉芃眸底燃起兩簇怒焰,罵吼道︰「你少冤枉人,我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也不稀罕跟你這種眼高于頂、傲慢無禮的人解釋。」
他僵冷著俊顏,語出譏消︰「事情被人揭穿了,你大可以否認,不過,我這人最痛恨被人欺騙,永遠不可能原諒存心欺騙我的人。」
「你以為我在乎嗎?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在我心中,你什麼都不是。」被他的話一激,她不經大腦地說出最傷人的話。
滕伊寒臉色更形陰沉鐵青,像一頭被冒犯的獅子,恨不得將對方撕成碎片。
「很好,最好從現在開始,不要再讓我看見你,不然,我可不敢擔保會做出什麼事來。」他堅決忽略心中那股隱隱作痛的感覺,不願正視它的存在。
兩人遂像仇人般互瞪著對方,讓夾在中間的追風不知如何是好。
二少爺很少這樣大發雷霆,以前單單沉下臉冷冷地凝望對方,就已經充分顯示出他心中的憤怒和不滿,像這種聲色俱厲的態度,可以說是空前絕後。追風第一次遇上,頓時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做才能讓主子息怒,而又不會掃到台風尾。
「看到了、看到了——滕二少爺就在那里,我們快點過去。」習有財在前廳沒見到滕伊寒的人影,便領著妻女循經找了過來,很快便發現氣氛不對,立即將話頭指向不受教的二女兒,「你這死丫頭!滕二少爺可是我請來的貴客,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得罪他了?」
習玉芃怒火未消廣我怎麼敢得罪他——」
「啪!」一個耳光猛地甩上她的臉,在她的驚詫間,左臉頰馬上腫了一大片。
「你還敢頂嘴!成天只知道給我惹事,還有臉強辯?!還不快跟滕二少爺道歉!」習有財厲聲道。無論如何,他也要設法保住這個大財主。
她捂住臉頰,淚珠在眼眶中打轉,「我沒有錯,為什麼要我道歉?該道歉的是他,不是我——」
習有財又揚起手,「你還敢頂嘴!」
眼看一巴掌又要甩下來,習王芃倔強地昂起臉,不間也不躲,滕伊寒心沒來由地一揪,便要出手阻止——
「爹,您別打了,王芃的臉都腫了。」還是習玉琤看不下去,制止了那一巴掌落下,眉心微攏地輕斥道︰「玉芃,不要惹爹生氣,听話,快跟人家道歉,」
習玉芃緊緊地咬住下唇,香眸含恨地死瞪滕伊寒,她從沒這麼討厭一個男人像討厭他這樣,她發誓,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了!
「我不要——我沒有錯,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道歉。」話一說完,她扭頭就飛奔而去。
這分明是要讓習有財下不了台,難怪他會氣得臉漲紅得像豬肝,破口大罵道︰「你這死丫頭,今晚不準給她飯吃,我倒要看看她多有骨氣!也不想想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居然還敢跟我作對,哼!就跟她那個娘一樣,不惹人愛。」
錢氏忙扯了一下丈夫的袖子,暗示他還有外人在場,別罵過頭了。
「滕二少爺,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原諒,這位是小女玉琤;玉琤,快來見過滕二少爺。」錢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對于這未來的女婿人選,可說是沒什麼好挑剔的。
習玉琤這才正式行禮,心口怦怦亂跳,羞答答地盈盈一福。
「玉琤見過滕二少爺,方才合妹諸多失禮之處,還請您勿見怪。」她從沒見過如此集俊秀剛毅、捉模不定的氣質于一身的男人,美目中自然流瀉出無窮的傾慕之情。
相對于她的仰慕,滕伊寒面無表情地膘了她一眼,沒心情再去搭理別人。
「習老板,在下還有要事待辦,不便久留,告辭。」
他旋身揚長離去的行徑,看在習家人眼中,等于說還沒有獲得他的諒解。尤其習有財更是憤恨難當,都是他太放縱玉芃那死丫頭,不僅使他顏面盡失,還因此得罪了大財主,非好好地教訓她不可。
「那死丫頭居然敢在背後扯我後腿,她是存心跟我作對——從現在開始,不準她再隨便亂跑,我就關她個兩天兩夜,看她以後還學不學乖。」
習玉琤留戀不已地凝睇滕伊寒離去的方向,芳心早已暗許,直到听見連連的咒罵聲,這才回過神來。
「爹,或許是誤會也不一定,您就先別全怪在玉芃頭上,等我問清楚再說。」習玉琤好言勸說。妹妹討厭男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去惹人家,其中必定有原因。
錢氏不悅地火上加油,「玉琤,你別老替她說話,她若沒有得罪滕二少爺,人家怎麼會給她臉色看,要是因此連累到你,讓他對你產生不好的印象,我們去哪里找比他更好的對象。」
習玉琤欲言又止,想再為妹妹辯駁,可是娘的話已經影響到她,心想︰要是滕二少爺因此嫌棄她,那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