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怨他,可是,怨又能怎麼樣?我能阻止他再納妾嗎?要是我沒生出個兒子,西門家斷了後,那娘豈不成了罪人了!所以,我只能在心里怨他、恨他,可是在人前人後,我卻得掛著笑容,怕破人說成妒婦,更怕丈夫有了新歡忘了舊愛,盡避心里有千般苦,也不能讓人看出來。」穆宛萍淒淒切切的訴說道。
西門宛宛一把摟住母親,珍珠般的眼淚,滴滴答答的墜落在衣襟上。
「娘,我可憐的娘啊!」她低呼。
陰影當場完全籠罩住她的心頭,當丈夫不再愛你時,便可以娶個妾室回來,而女人卻只能獨守空閨一直到老、到死,這就是女人的命運!她想反抗,卻也知道由不得自己。
母女倆抱頭痛哭,穆宛萍哽咽道︰「宛宛,娘絕對不會讓你跟我一樣受苦──別怕,有娘在你──身旁,不要怕,娘會保護你的。」
「娘──」她仍對自己的未來感到不安。
通常美麗的花兒難免會引來蜜蜂的覬覦,慕容哲便是其中之一。
當燕飛卿主僕倆一早步田客棧,就瞄見在門外痴等多時的人,身邊還帶了兩名護衛來壯聲勢,用意在彰顯自己的身分。
「小姐,我們快走,那塊黏皮糖又來了。」白翎沒好氣的橫了朝她們走來的男人一眼,自從半個月前踫到他,這男人就緊追著她們不放,真是有夠討厭。
燕飛卿自然也看到了,不過,絕美的五官沒什麼表情。不是她在乎的人或事,是不可能激起她太多的反應。
眼看美人又要跑了,慕容哲立即加緊腳步將她攔下,佯裝出一副他鄉遇故知的模樣,拱手一揖道︰「燕姑娘,真是意外,想不到會在這里又遇到你,我們可真是有緣。」以他的家世和人品,就應該配像她這樣的大美人,雖然他和麒驥山莊莊主的千金訂有婚約,不過,男人有三妻四妾也不為過,把這大美人娶來當妾,相信西門宛宛也不敢反對。
白翎簡直想吐,這麼虛偽的話,虧他說得出口。
「慕容公子,你一天到晚跟著我們到底想怎麼樣?我們小姐不想和你做朋友,你還是趕快滾吧!不要像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反正小姐也不喜歡他,她說話也不用太客氣。
「你──」
他登時氣結,不過,看在美人的份上,只有把怒氣又吞回去,他慕容哲是什麼人,何必跟個賤婢計較。「燕姑娘,沖著燕前輩與家父過去相識一場,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我們南寨在附近有一座別業,不如到那里小住幾天,好讓在下盡點地主之誼,不知你意下如何?」
燕玉嵐燕前輩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女俠,人稱「巧手觀音」,不單指她使了一手漂亮的飛刀,更因為她嬌艷奪目的絕世之美,當年他父親也是追求者之一,可惜沒有成功,如果他能娶到「巧手觀音」的女兒,不就代表他比父親還有辦法了嗎?慕容哲告訴自己,他非要成功不可。
開口的人仍然是白翎,「我們小姐沒有空──」
「我在跟你家小姐說話,不是在問你。」這次慕容哲可不容許這賤婢再破壞他的好事,于是大聲的喝斥。
白翎氣呼呼的斜睨他,南寨有什麼了不起,小姐才不可能看上這種眼高于頂的男人,再怎麼甜言蜜語也沒用的。
「燕姑娘,你意下如何?」他又扮起笑臉面對燕飛卿,像她這樣飄逸出塵、活色生香的絕代佳人,他就是看一輩子也不會膩,這輩子是非她不娶了。
燕飛卿沉靜的睇向他,嗓音柔緩平淡,不慍不火,道︰「多謝慕容公子的好意,我們尚有事待辦,只怕不能久留,下次有機會的話,定當登門打擾。」
「原來是這樣。」他沉吟半晌,好不容易美人肯開口說話,希望就多了一分,他連忙討好的道︰「燕姑娘,如果有什麼在下幫得上忙的地方,你盡避直說無妨,慕容哲定當全力以赴,就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不過是件小事罷了,不需要勞煩慕容公子,我們就此別過。」她語意已經很明顯了,是聰明人的話,就該知難而退。
燕飛卿身形微晃,就要繞過他,奈何慕容哲已先她一步又擋住她的去路。
「慕容公子,你這是何用意?」此時,她的口氣透著慍意。
「燕姑娘,你一位姑娘家行走江湖總是不便,不如這樣吧!就由在下護送你到想去的地方,沿途有需要的話,還可以動用我們南寨的人手,包管事半功倍。」總而言之一句話,他就是跟定她了。
白翎一時火大,「喂!你這人臉皮可真厚,我家小姐不會看上你的。」
「翎兒,別理他,我們走。」燕飛卿不想多言,因為他是武林四大世家的人,在態度上,她算是給足面子了。
慕容哲一急,「燕姑娘,等——」
「這是怎麼回事?我等了你好半天,原來是遇到朋友了。」一個醇厚悅耳的男性嗓音在燕飛卿耳畔響起。
燕飛卿心頭一震,接著就感覺到不盈一握的腰肢被人摟住,從沒有男人能無聲無息的靠近她,更不用說如此親近,而她居然先前連一絲感覺都沒有,可見得此人功夫絕對在她之上。
「別亂動。」那聲音輕聲道,像是猜到她將有的行動,適時的制止了她。
眼角余光一瞥,是他?!
他不就是昨天坐在對面茶樓的男人嗎?他為什麼要插手管這件閑事?
燕飛卿嬌顏微僵,感受到他身上傳來強悍的氣勢,這男人並非等閑之輩,她若堅持抗拒,恐怕也不易取勝。
她維持原來的站姿,不排斥也不迎合,就看他想干什麼。
這番演變嚇壞了忠心的白翎,「喂!你——」她下面的話還來不及說出來,就被早有提防的沈一把捂住嘴。
慕容哲見到兩人如此親密的一幕,自然醋意橫生,活像親眼抓到妻子偷漢子般,整張臉都變了。
「燕姑娘,這——這位是──」
君少翼促狹的揚眉一笑,昂藏高大的身軀將慕容哲全比了下去。
「閣下是在問我嗎?在下正是這位燕姑娘的未婚夫,再過幾個月,我們就要拜堂成親了。」他笑容可掬的說道。
「未婚夫?!」慕容哲臉色丕變的大叫,「燕姑娘,這是真的嗎?你已經與人訂過親了?這一定不是真的對不對?」
不只他驚訝,就連燕飛卿一听也愣住了,這男人分明是想佔她便宜,竟然信口雌黃,毀她名節。
「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我們當然是訂過親,只差沒正式拜堂的未婚夫妻。」君少翼似真似假的朝她眨眼,一雙黑不見底的眸子溢滿笑意,「我家娘子大概忘了跟你提了。尚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慕容哲抬頭挺胸,端起不可一世的架子。
「南寨慕容哲,也請閣下報上名來。」他相信對方再有怎樣顯赫的家世,也絕對比不上武林四大世家,他是有恃無恐。
「原來是慕容復慕容大俠的公子,真是失敬、失敬,在下君少翼,區區賤名,自然不足與慕容公子相提並論。」他淡諷的回道,唇上那抹笑冷到極點。
「君少翼?好熟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過這名字——」慕容哲低首喃喃自語,「君少翼?君少翼──」
倒是燕飛卿先想起來,驚詫的偏首睇向他英挺的五官,他居然就是君少翼!
「殘月門」的魁首?人稱「笑面羅剎」的殺手頭頭?就連她這很少在江湖上行走的人都如雷灌耳。這突然得知的事實,打亂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