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她只說這兩字,劍已出鞘。
「席俊,別傷到她。」確定她的目的前,他傷害到她分毫。
「是。」席俊頷命拔劍。
她縴腰微擺,劍隨人至,直刺向對方的肩頭,而不是攻向要害。
席俊揮劍格開,一招打蛇隨棍上,讓上黑衣人的攻勢,讓她施展不開。
若她一味閃躲是不行的,心思一凜,劍勢轉為鋒利,如潮水般涌至,鏗鏘聲不絕于耳,招招已現殺機。
好犀利的劍法,席俊贊嘆道,難得踫上好對手,真想痛快的放手一搏。
只見他以退為進,引君入甕,明白對方急于擺月兌他的心態,故意誘捕對方進入劍陣。
待她頓悟時已來不及,層層的劍網由天而降,讓她幾乎措手不及。
席俊見機猛攻,劍尖一翻,劃過她的手腕,「鏘!」一聲,劍掉下地,勝負已分。
「姑娘——」他劍一收鞘,便待上前。
她自知絕不能露出真面目,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掄拳襲向他。
掌風侵上他的臉面,席俊一個側身,也同時出拳,畢竟他曾受過嚴格的訓練,再加上男人的力氣總是略勝一籌,始終佔上風。
幾招拳腳相向,黑衣人已呈敗象,身形陡然後退,試圖逃離現場。
席俊急于攔下她,出手稍重,一掌打在她縴弱的肩上。
「啊!」她因痛楚而失聲叫道,捂住肩頭,站立不穩。
「姑娘,得罪了。」他邁上前要摘下她的面紗。
未料,一股凌銳的勁力猛侵向他,他眼前一花,定楮一看,竟是一支拂塵,來不及細看,黑衣人已被一身青衣的出家人救離。
那輕功之高,連他也望塵莫及,而只用拂塵就能將他震退,那出家人的功夫想必可名列江湖十大高手之一。
他作勢要追,卻被朱佑豪出聲阻止。
「不必追,那名師大的輕功不是你追得上的。」朱佑豪腦中有個念頭閃過,卻一下子又消失了,讓他沒能及時捕捉到。
她會是誰?潛入知縣宅邸叉有何目的?
好幾值解不開的問題在腦中打轉,倏然,地上一樣東西吸引了他。
「這是——」一串鈴鐺?
他好象在哪里見過,望著手心內的東西,不禁絞盡腦汁回憶起來。
是在何處見過呢?
席俊問道︰「這東西可能是從那名黑衣人身上掉下來的,從這上面或許可以查出蛛絲馬跡。」
「嗯,咱們先回去再說。」他也沒想到因為太多事想不通才出來透透氣,卻又讓他多添加了一個難解的謎團。
※※※
「師父,您何時回來的?」莫愁驚喜交加的喊道。
無心師太和善的微笑,「今天下午才到。傷得怎麼樣?要不要緊?」
「沒什麼大礙,調息一下就好了。」俏顏上流露出深深的孺慕之情,莫愁忘情的撲到她懷里,輕呼︰「師父,彤兒好想您,還以為連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幸好您趕回來了,師父——」她語音哽咽,偎在她身上,貪婪的深吸口氣,幻想著躺在母親懷抱里的滋味。
「傻彤兒,師父就是算準時候到了,這才特地趕回來。你仍是非報仇不可嗎?」她慈祥如母的撫著她的發,雖名為「無心」,卻是個真正的有心人,「唉!冤家宜解不宜結,善惡到頭終有報,你又何必非自己動手不可?難道師父平常教的你都還沒領悟嗎?」
十二年前,她在無意間救了一對處境可憐的主僕,起初教她武藝只是為了自保,在萬一被仇家找上時,能夠保護自己。但她的天賦極高,功夫一學就會,心喜之下,便收為弟子,傳授一身的武藝,但年紀漸長,報仇卻成了她活下去的目標,她也曾為了要消除她的念頭,苦口婆心的勸說,但總不得其門而入。
想來這也是她人生的一個劫難,只盼她平安的度過,往後能否極泰來,恢復正常人的生活。
莫愁仰起小臉,痛苦在臉上閃現,仇恨的鞭子十二年來在她心中鞭笞著,不斷的逼她去完成任務,那結已經打得太深了,沒有人能幫她解開。
她心靈所受的煎熬,又有誰能體會?她何嘗不想象無雙一樣,沒有煩惱,整日笑吟吟,像個不知憂愁為何物的女孩,而莫愁雖出身青樓,起碼活得有尊嚴,不用看那些客人的臉色過活。
程薏彤呢?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復仇者,她生存的意義只有報仇雪恨,仇人一天不死,就一天活在地獄中,永世不得解月兌。
事到如今,能讓她繼續活下去的理由就是殺罪魁禍首,以祭爹娘在天之靈,那麼,她便可以放下一切,不用再活得那麼累,追隨爹娘而去。
「師父,您最了解彤兒的事,我已經沒辦法松手了,不論結局是好是壞,我都必須親手去執行,即使賠上我一條命也在所不惜。」她已有充份的覺悟,對方是什麼人她很明白,將會有哪些可能性她也想過,但還是非做不可。
無心師太合掌為十,「阿彌陀佛,須知萬事莫強求,孩子,凡事若太操之過急,必容易出錯,你必須考慮它的後果。」她不忍見她白白去送死。
莫愁倒是十分看得開,「師父,千古艱難唯一死,只要能替爹娘報仇,死又有什麼可怕呢?我並不怕死。」
「難道在你心中沒有人值得你留戀的嗎?孩子,你在自欺欺人。」
「我——」她為之語塞。
那是她不敢去想的事,在這樣的時刻,只要有一點分心,都會害她前功盡棄,而她負擔不了失敗的結果。
無心師大無奈的嘆氣,「有許多事都要你自己想明白,別人無法代替你做決定,早點休息吧!」說罷,她退出了禪房。
莫愁沒有睡意,來到小院中,冷風蕭索,不禁以雙臂環胸,瞅著一輪明月發征,不勝悲苦的吟道︰「淮南更白頭,杖藜蕭颯倚滄州;可憐新月為誰好?
無數晚上相對愁。」唉!明月又如何能了解她心底的愁?
三爺,你怪我無情也好,就當作我和你無緣,忘了我吧!
明月依舊無語。
※※※
一串鈴鐺?
朱佑豪細細把玩著手上的鈴鐺,拼命的在記憶中翻找何時何地他曾見過這樣的東西?
「王爺,快四更天了。」在獨處時,席俊仍是習慣喚他王爺。
「我不困,你先去睡吧!」他頭沒抬的應道。
主子脾氣固執,他是明白的,只有靜靜退出房去。
朱佑豪搖晃著鈴鐺,鈴鐺的聲響開始勾起他差一點遺忘的事。
這聲音——是從一名女子身上傳出來的,是誰?他敲著頭回憶,仿佛一抹紫色的身影在舞蹈——
霓裳羽衣舞?!
對,是霓裳羽衣舞,他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忘記了。
他坐不住的來回走動,沒錯,當時莫愁赤著腳,腳踝上系著的就是鈴鐺,隨著她的舞姿,配合樂聲起舞——該死!他向來記性甚好,卻在這節骨眼上失靈,那麼,這串鈴鐺會是莫愁的嗎?
如果是的話,是否就代表那黑衣人就是她?不,怎麼可能?莫愁沒有理由要夜探知縣大人府邸,而且竟還身懷絕技?沒有道理呀!
他揉著酸疼的太陽穴,想破了頭也想不出個理由,難道這鈴鐺只是個巧合?
有可能,不能光憑這隨手可得的東西就定莫愁的罪,況且,她不是準備嫁進宋家嗎?如此一來,她更加不需要那麼做。
到底是怎麼回事?三個女人全都令他捉模不定,卻又有著相似的氣質,老天!誰來告訴他謎底?
叩!叩!「王爺。」是又折返回來的席俊。
「不是要你先去休息嗎?」他的頭都快炸了,還來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