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人兒已坐起身,小手緊抓著被角,全身蜷縮,兩眼空洞的望著前方,不斷的喘氣,汗水與淚水布滿著臉,羸弱的像隨時會倒下。
「呼、呼、呼。」她仍喘息未止,曾經靈動生輝的眼如今一片駭然。
「無雙?無雙,作噩夢了是不是?」他在床頭坐下,輕聲的喚道,深怕太大聲會嚇著她。
但她只是喘氣,神情恍惚,像是還沒清醒過來。
「無雙,你醒一醒,只是噩夢而已,有我在這里,不要怕。」他性格的俊臉上除了關切,還有恨不能為她扛起所有苦難的愛憐。
他真是看走了眼,無雙形之于外的天真爛漫,只是為了掩飾心底的創傷,面前的她或許才是她真實的一面。
他的話終于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沒有焦距的黑瞳緩緩轉向他。
「你是誰?」那三個字把他打入谷底。
朱佑豪捧住她無助的臉龐,不確定的叫︰「我是朱佑豪,三爺呀!你不可能會忘記我,無雙,你哪里不舒服?我去請大夫來。」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我也不是無雙,我不是,我不是,我誰也不是」
——她力氣奇大的將他推開,作勢要下床,嘴里喃喃念著,「我必須走,女乃娘在等我——我還有事要辦——」
她要報仇,對!她還要為爹娘報仇,不能再待下去了。
「無雙,你病了,乖乖的躺在床上睡一覺,我去請大夫。」他柔聲勸道,慌亂的想出去叫席俊。
他的動作無疑激怒了她。「你走開!我不認識你——你是誰?你也是那人派來要殺我的嗎?我不會認輸的——我不能死——放手,讓我走——」
「無雙,冷靜點听我說。」
「走開——我不能被抓到——他們還不放過我——為什麼?我要我爹,我要娘——」
她口中冒出一連串的話,听得他滿頭霧水,卻也從中抓到幾處重點。
有人想殺她?是誰?為什麼?
朱佑豪擁住她軟綿綿的嬌軀,附在她耳畔低語,「別怕,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我保證,沒事的,我會一生一世保護你。」
她的身軀顫抖的厲害,看他的表情恍如陌生人,嘴里直嘀咕。
「我——會保護自己,我不能——讓爹娘失望,不需要——任何人關心,我——好想我爹,我要娘——娘——」那最後一句話,突破了她設下的藩籬,從喉中夾著淚音呼喊出來。
她拋去所有的矜持相顧忌,手臂勾住了他的項頸,發出毀天滅地般的哭喊,涓涓不息的淚似乎得到宣泄的管道,赤果果的表達出她的感情。
「嗚——」她攀住惟一的倚靠,任淚水沾濕他的衣衫。
「天呀!別哭,你哭得我不曉得該怎麼辦?無雙,我的小無雙,你別哭了,天大的事有我在,你哭得我心都擰了。」他六神無主的輕摟著她的身子,撫過她的背脊,啜吻著她尖細的下巴,摩搓著她的女敕頰。
「我好怕——救我——救救我。」她緊抓著前襟,像個垂死的人渴望有人伸出援手拉她一把。
朱佑豪喉頭一緊,「我會救你,不會讓人傷害你,相信我。」
也不知道是誰主動,當兩人的唇舌相融,排山倒海的熱情淹沒了他們的理智,朱佑豪加深這個吻,探入香唇內的舌肆無忌憚的掠奪著,大手移進她的衣襟內,完美的包里住一團軟玉。
她的哭聲止歇,換成聲聲的嬌喘吟哦,沉浸在那浮啊沉沉的快感中,嘗試著響應它的熱情。
朱佑豪僅剩的一點理智停了他的動作,這才發覺身下的人兒正如醺如醉的凝望著他,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的挺起上身,氣息不穩的瞅著她。
「知道我是誰嗎?」他不想趁她神志不清時要了她。
她回以一朵迷人的微笑。「你是三爺呀!為什麼問?」她嗓音沙啞得更具魅力,縴指拂過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他大口申吟,幸好她人已經清醒,不然他不敢保證真能停得下來。
「老天!」他情不自禁的再次吻住她,一雙大手狂亂的扯開她的內衫,熱唇轉移陣地,熨貼向那片酥胸。
她的嚶嚀細語,像導火線一般的將他點燃,使他迫不及待的想佔有了她。
朱佑豪擁緊她,將她推上極樂的巔峰。
他不會再讓她走了……
第四章
「施主,您請回吧!她真的沒有再回到本庵來了。」
連續三天,都听到同樣的話,自從那夜之後,無雙像消失在空氣中一樣,再也沒有她的消息,任他四處打听,連她常去說書的客棧也不見她的人影。
她為什麼要避著他?朱佑豪想不通,是不相信他會對她負責嗎?否則為什麼不告而別?
來到城外的「無心庵」,也沒有她的消息,她是存心不想再見他了嗎?
「那麼可否讓我見那位收養無雙的師大?」或許可以從她身上找到答案,包括無雙的身世。
年輕尼姑搖頭,「無心師大雲游未歸,施主還是請回吧︰」
滿月復的疑問無從解起,令他更不願就此罷休。
「無雙真的沒有交代什麼話嗎?」他又追問。
「很抱歉,施主——」年輕尼姑還沒說完,庵內跑出了一個小尼姑。
「師姊,師姊,我剛剛在禪房里找到一封信,上面寫著要給一位叫三爺的人,好象是無雙的字跡。」小尼姑為他帶來一線希望。
朱佑豪忙道︰「那封信是要給我的。」他忙不迭的接過信,除了信之外,還附上那塊他所遺失的白玉牌。
信上短短的寫著幾個字︰聚散苦匆匆,此恨無窮!
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原諒我!
隨信附上三爺遺落的玉牌,勿再尋我!
看完信後,他怔忡的站了好久,心紊亂如麻。「她是什麼意思?叫我不要再找她,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如果討厭我可以當面跟我說啊!叫我原諒她,要我原諒她什麼?有什麼事為什麼都不跟我說?」
再看那闋歐陽修的詞句,意思是要他忘了她吧!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更好——去他的明年花更好,他只要她就夠了。
席俊也不禁為主子難過,他伺候王爺也有七、八年了,這是第一次見王爺付出真情,結果卻落得這般下場,早知如此,當初他就該阻止讓她接近才對。
「三爺,請保重身子。」感情的事旁人又能勸說些什麼。
朱佑豪像打了場敗仗,臉色布滿陰霾。
「我不會就這麼放棄她,不論她躲到何處,我一定要將她找出來!無雙,你躲不開我的。」他對自己發誓,天涯海角,都非將她找回來不可。
他一掃方才的頹喪,雙目炯炯有神,握緊手心內的玉牌,依稀還能感受到她的體溫,她今生注定是他的妻子。
※※※
蘭香苑斯文白皙的公子哥左擁右抱,喝著美人斟的酒,趁著醉意上下其手,好不快活。
「喂!莫愁姑娘怎麼還不來?本公子等得不耐煩了。」
「宋公子,不要急,咱們莫愁姑娘剛一舞完畢,總要換件衣裳才能來見你,再等一下子嘛!咱們姊妹陪你喝酒。」兩位濃妝美人輪流敬酒,將他灌到半醉。
宋玉打個酒嗝,繼續痛快暢飲,把酒當白開水喝。
「好——喝酒,今晚不醉不歸,來,干杯。」
酒過三巡之後,莫愁才打開廂房的門,在她的眼神暗示之下,兩姊妹退了出去。
「宋公子,莫愁來得太遲,讓您久等了。」那嬌脆的嗓音透過紫紗,特別的引人遐思,窈窕婀娜的禮態更是讓宋玉把持不住得雙眼凸起,巴不得能一眼看穿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