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可以走了嗎?還是太累了,改明天再去也可以。」他故意惹得她臉紅,貪看她頰上的紅霞。
「你……不跟你說了,快走啊!再不走天都黑了。」提起昨天的事,她想不臉紅都不行,他還刻意糗她。
或許兩人經過肌膚之親,有了親密感,應水嬿對他的態度有了少許改變,不自覺也流露出女子的嬌態,不再咄咄逼人,而齊雋天也對她諸多忍讓,不經意表現出戳寵,兩人都想維持目前的狀況,當一對恩愛夫妻。
輕便的馬車載著兩人及小茉,由宮穎棠架車,四人往西湖的方向而去。由于她對西湖憧憬已久,如今能親眼見到,而且又是未經現代人工美化的。她一眼被觸目所見的美景所吸引,只恨沒有照相機好拍照留念。
蘇東坡有一句詩︰「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西湖的雨是很迷人的,撐著紙傘走在細雨綿綿的路上,別有一番詩意。到了附近,四人采用步行的方式。齊雋天打著傘與妻子並行,宮穎棠與小茉各撐著一把跟在後頭。
湖畔的女敕柳,都像掛起綠色的簾幕,一片朦朦朧朧的,湖山在濃霧中若隱若現,這時南北高峰及遠山都談入霧中,大自然的巧天工使人看了心都醉了。
「好美喔!你說是不是?難怪西湖那麼有名,幾百年後還有很多人特地來一趟,想透過這些天然奇景,我們再過去一點,說不定還有更美的景色。」
「小心腳滑。」齊雋天牽著她,地上有些潮濕,怕她走得急,一個不穩摔著了。
她仰頭嬌媚一笑,早忘前陣子的爭吵。「我們不吵架真好,每天都快快樂樂的。」
「是啊!」他也承認這點,有幾年沒這樣輕松地散心了?他的確把自己逼得太緊,難怪發作起來就無法收拾。
「可是每次吵架都是你起的頭,不完全是我的錯。」她還是趁機推卸責任。有點得寸進尺,標準的女人作風。
「我會改進,下次要吵架時會事先通知你。」他心情一放松,幽默感也出現了。
應水嬿氣呼呼地叉腰,一副「茶壺」狀,「你是說還要跟我吵?齊雋天,不要以為你這樣討好我,我就會乖乖地任你擺布——」
「好……不吵,不吵,我也不想跟你吵,算我說錯話了,娘子請原諒。」唉!真悲哀,好不容易培養了點幽默感,可惜人家信以為真,他還是正正經經地說話好了,不然下次又禍從口出就完了。
唉,這一讓步,好像得一直讓下去,換作別的女人對他這樣說話,但早就休書一寫,叫她自己回娘家,付點「贍養費」就打發了,而對這剛進門的妻子不能以常人的眼光看待,在她氣得投水後,最心疼的反倒是他,是他真的動了心,不再只把她當作妻子、「颶飛莊」莊主夫人,而是他齊雋天所愛的女子。
「听你講得那麼委屈,活像我吃定你似的,你不服嗎?沒關系,我可以給你上訴的機會,免得人家說我缺乏婦德,居然欺壓丈夫,把丈夫‘壓落底’,你又是那麼愛面子的男人,做妻子的總要幫你顧全一下,好吧!偶爾吵架的時候我會小心讓讓你,維持你大男人的尊嚴,這樣安排滿意嗎?夫君大人。」她笑得使人必須提防有詐。
「不……用了,娘子的心意我心領了。」啊!他突然變得有點「懼內」,寧願兩人恩恩愛愛到白頭,也不想有事沒事找吵架來吵。
便闊的水面上有紅蓮、白蓮、粉蓮等各式荷花,傍水建造的紅綃翠蓋、波香亭、迎薰閣、壁蓮亭,古樸典雅,憑欄觀賞,襯托著粉牆花影、水殿荷風,令人飄然若仙。小茉遙望兩人親熱的背影,頗感安慰,最難過的日子終于度過了,真所謂柳暗花明,陰霾盡掃。
「他們總算和好了,我這顆心也可以放下了。「她吐了口氣。
「你擔心主人會休了夫人是不是?他們只是需要時間來了解彼此,剛開始一定會有沖突的,但也會從其中得到相處的經驗似的。」
「我是沒成親,不過我上面有三個哥哥,年紀都比大我許多,從小看他們和三位嫂嫂由吵吵鬧鬧到如膠似溱,總會悟出些道理來,主人和夫人某些個性相像,因此爭吵也是在所難免,不過也因為如此才會被對方吸引住。「
小茉听了覺得也有道理,很受教地點頭。「希望如宮護衛所言,這才對得起老爺夫人的托付,小姐的幸福是小茉此生最大的希望。」她合掌祈禱著。
「我以為姑娘家最大的願望是嫁個好夫婿,而你最大的願望卻是為了你家小姐,你不會想終身服侍在夫人身邊吧?」他若有所思地問。
她神情認真地說道︰「是小姐可憐我才收留我,所以我發過誓,終身不嫁服侍小姐,況且小茉身份低微,也不敢奢求能嫁人,因此除非小姐不要我,不然小茉到死都要陪在小姐身邊。」
「如果有人想娶你呢?你也不願意嗎?」他不像是在開玩笑,正色地問。
小茉一呆,隨即笑出聲︰「宮護衛在跟小茉說笑的吧!怎麼會忽然有人向我提親呢?哪有可能有這種事,我們快跟上去吧!他們人都走遠了。」
她小跑步地追上,徒留宮穎棠在原地發怔,看情形他得換個方式暗示了。
他已經二十五歲,是到了該娶妻的年紀,而小茉忠心護主、善良知足的個性又是他所欣賞的,娶她為妻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只是這丫頭有點頑固,該如何點醒她呢?
這得要好好想想,若到最後還不成,就直接向主人表明,請他做主將小茉許配給他,不怕她不嫁,成親後她照樣可以服侍夫人,她沒理由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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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香樓。
齊雋天等人被安排在樓上雅座,由于是自己的餐館,應水嬿用較嚴苛的眼光看待,正午剛過,餐館內生意鼎盛,人來人往,好不熱鬧,而店內窗明幾淨,伙計們勤奮工作,招呼著進門的客人。四人圍坐一桌,點菜的工作就交給女主人了。
「我要點一盤西湖醋魚,再來份生爆鱔魚、南肉春筍、神仙鴨,還有蜜汁火腿,吳山酥餅和冬菇炒面……然後還有松絲湯包,桂花鮮粟羹……「念著念著口水都要滴下來了,「然後還要……嗯……」她舉棋不定望著菜單。
「來份幸福雙吧!夫人,祝主人和夫人永遠幸福成雙。「掌櫃的蠻會巴結地建議著,難得有機會拍馬屁。
應水嬿微紅著臉,低下頭。齊雋天比個手勢,「就上這些菜吧!不必特意招呼我們,去招呼其他客人吧!」掌櫃的應了聲退下。
「什麼是幸福雙?是專門給夫妻吃的嗎?」她悄聲地問。「幸福又是杭州的名點,面粉里頭包著餡料,由豆沙拌以蜜棗桃肉、青梅、松仁、糖桂花等,因為豆沙是紅的,便假設為‘紅豆’之名,所以取名為‘幸福雙’。」他詳細地為她解釋典故。
「原來如此,不過誰保證吃了準會永遠幸福成雙,還不是生意人搞出來的花招,想賺人家的銀子罷了。」
「開餐館都是要賺銀子不是嗎?況且討個吉利,也沒什麼不對。」
「萬一有人吃了結果還是害人家夫妻一拍兩散,跑來要告你怎麼辦?你賠是不賠?我看這名字取得不好。」她就是愛挑他毛病。
「等真有人告到衙門里再說吧!你別想那麼多,生意的事我自有主張。」
這句話犯到應水嬿了,「你是說我只要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當我的莊主夫人就夠了,外頭的事,包括生意都不勞我操心,你的意思是不是這樣?」他把女人全當白痴嗎?以為她們是腦袋空空的草包,連個大字都不認識一個,更不用說看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