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深深不敢與他對望,可眼角余光可以感受到他一雙爍利的眼直端視著她,讓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博冷桐注視她的眸光漸轉深沉,在京里他什麼樣的美女沒過,但是這位姑娘清麗的氣質倒是與眾不同,完全沒有旗女大剌剌的舉止與粗率的言談。
再注意她的五官,鼻梁小巧挺立、雙眸璀璨動人、那細眉如彎月、檀口似粉瓣,這樣的女人待在這種偏僻的地方還真是可惜了。
「你害怕?」他察覺到她的抖意。
「啊?」她驚愕的抬頭,「沒……小女子沒有。」
「哼!明明就有。」博冷桐突然握住她為他敷藥的小手,「你也是位大夫嗎?」
「小女子自幼隨父習醫,但醫學博大精深,我只會皮毛罷了。」她垂著腦袋,羞赧地說道。
「好好學,成為一位女大夫也不錯。」他直視她閃躲的眼。
「是,我一定好好學。」她垂顏說道。
隨即,他將她拉到身畔,另一手掬起她的下巴,魔魅的眼揚起笑意,「想要得到什麼賞賜,我都可以給你。」
「呃……我什麼都不要,只……只希望大人可以趕緊康復,這是小女子最大的心願。」被他這樣鉗制著,近距離望著他,深深除了害怕之外,還有一絲絲說不出的悸動。
「就這麼簡單?」他蹙起眉。
「對,只是我不明白,大人對我說這些做什麼?」深深思想單純,根本不能理解他的用意。
「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我的命是你們救的,你可以要你想要的東西,像是黃金或是一棟房子,都沒問題。」這些對他而言只是小事一樁。
「天!」她驚訝地搖頭,「我從沒想過這些,大人,求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哦?」望著她單純無垢的眼,博冷桐輕笑出聲,「沒想到你還真沒野心,現在什麼都不要,以後可就要不著了?」
「我現在不要,以後也不會要的,請大人放心。」瞧他這麼近距離望著她,令深深更是不自在。
不過,更令她難堪的是,他竟然提出要給她那些她作夢都不曾想過的東西,這又算什麼呢?以為她對他的細心照料全然只是為了利益嗎?
「好吧!既然你這麼篤定,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他撤開身,又倚向床頭。
深深這才能專心的繼續為他上藥,直到包扎好之後,她便說︰「已經好了,那小女子退下了。」
「你叫什麼名字?」博冷桐突然問道。
「深深,林深深。」
「深深!嗯……好听的名字。」他撇撇嘴又問︰「我的傷大概還需要多少時日才能復元?」
「大約還要十天半個月,得看大人恢復的情況而定。」深深想了想說。
他劍眉輕鎖,「這麼久?」
「已經很快了,大人身子骨不錯,才能恢復如此迅速,一般人就不只如此了。」
他看看這間房又說︰「你們一家人隱居在此,應該沒什麼人會來吧?」
「是的,除了附近幾戶人家,我們也鮮少與外人往來。」深深據實說道。
她這番話激起他的好奇,「既然無人來此,那你和你爹習醫又為了什麼?」
「往來漠北與中原這條路的人並不少,有許多人都因為受不了干旱的氣候而病倒,我爹會為他們醫治。」她一直低垂腦袋,解說他所提出的每個疑問。
「原來如此。」閉眼思忖半晌後,博冷桐張開眼又問︰「你住在這兒這麼些年,可听過龍門山莊?」
「龍門山莊!」深深點點頭,「當然听過,是咱們這兒遠近馳名的大家族呢!」
「現在還是嗎?」
「現在?」深深搖搖頭,「我听說龍門山莊在一個月前就搬離這里了。」
「什麼?」他突地坐直身軀,「搬哪兒去了?」
「這我就不清楚了。」她抬頭,偷偷瞄了他一眼,卻見他正好望著她,嚇得她趕緊收回視線。
「為何搬走也不知道嗎?」他眯起眸,心生許多疑惑。
好不容易有了這條線索,卻這麼斷了,豈不是一切又要從頭來過?
「有很多傳說。」
「什麼樣的傳說?」他統統想知道。
「有人說龍門山莊的莊主厭惡了這個地方,打算搬到風光明媚的江南,也有人說他身子不太好,跟隨某仙人去深山治病了,反正眾說紛紜……」深深偏著腦袋,邊想邊說。
「呵!你住在這個深谷,好像什麼都知道?」博冷桐凝眉笑說。
「有時候我也會出谷,在茶坊喝茶時會听到一些碎語。」她不好意思地說。
「出谷做什麼?」
「與爹爹去鎮上買些日用品,但因為這兒的居民愈來愈少,鎮上的小鋪也一間間的關了。」
「說到這里還真是奇特,誰會想到在這漠北一帶,居然有座綠意盎然的深谷。」他的視線始終不曾從她臉上移開,盯得她臉紅心跳。
「所以咱們這兒被稱為天賜谷,表示是天賜給我們的好地方。」
深深才說到這兒,就見林母的聲音在房門外響起,「深深,換個藥怎麼那麼久,在男人房里待那麼久會被說閑話的,快來幫我揀菜。」
「大人,那我先退下了。」深深心一慌,連忙端著空碗退出房間。
博冷桐的眸心直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隨即勾唇一笑,跟著雙腿盤坐,開始打坐運息,好讓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痊愈。
第二章
經過細心的調養,約莫十天光景,博冷桐已完全康復。
就在他離開的前一晚,林母找上了他,她打算先跟他說道理,他如果听得進就好,倘若不行,她已下定決心死纏爛打也要為深深爭取。
「大人,明天你就要離開了,今晚小的有件事想跟你說個清楚,還請大人見諒。」
博冷桐閉目沉吟了會兒,「還要多少?」
「什麼?」林母一愣。
「我是問你,還要多少銀子?」
林母立刻搖著手,「大人,你搞錯了,你給的銀子已經足夠了。」
「既然如此,你還想說什麼?」因為上次的偷竊事件,他對她總有著提防。
「呃……是這樣的,你應該知道這陣子都是誰在照顧你吧?」林母先客客氣氣地說道。
「什麼意思?」他眯起一雙狹眸。
「小的意思是,這陣子都是小女深深為你敷藥療傷,你該明白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她天天與你這麼親近,日後怎麼嫁得出去呀?你身為這麼大……大的大人,不能不負責吧!」林母一對上他炯亮的眼,就嚇得結巴。
「你是要更多的報償?」博冷桐的嗓音放沉了。
「報償?不是的,我是希望你能給我女兒一個交代,像是娶她為妻。」如果深深變成提督夫人,那她不就成了提督的準岳母?
「娶她?」博冷桐揚聲大笑,「哈……你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大人,你怎能這麼說,咱們這附近人家雖不多,但幾乎每個人都知道關于你的事了,如果你想拍拍一走了之,這事若傳到京里可是有損大人的名譽,這情況絕不是我們所樂見的。」
「娘,你這是做什麼?」深深包了幾帖藥,正想讓博冷桐帶走,才進屋就听見娘在對他說這種事,「娘,請你不要再提這事了。」
「怎能不提呢?我們本就該據理力爭。」林母向來無理慣了,根本忘了對方是什麼身分。
況且她還不是非常了解何謂提督,只知道是個官罷了。
「你這樣可是會招罪的,求你不要再說了。」深深急哭了,對博冷桐充滿歉意。
「你這笨丫頭,每天為他的大腿上藥,娘都看見了,男人的大腿耶!可不是胳臂或手指。反正我已經跟鄰居們說這位大人會娶你,他就一定得負責才成。」林母愈說愈過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