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櫻木龍越搔搔後腦勺,最後道出了令她驚心動魄的答案,「小偷,還是盜賊吧!」
「什麼!這里是土匪窩?!」憫憫震驚的無法言語。
「拜托,土匪與盜賊可差多了。」
他企圖解釋,但憫憫卻不給他機會,「我不要听了,管你們是什麼土匪、人渣,我一定要走!」一旋身,她拔腿就跑。
避它是龍潭還是虎穴,她想出去就一定會出去,她相信,辦法是人想出來。
※※※
柳英氣呼呼地坐在廳內,吹胡子瞪眼地盯著被押在他腳前的陶碩。
好家伙!居然敢誘拐他的寶貝女兒離家出走,這事倘若傳揚出去,他在興安鎮上還要不要做人?依隻又怎麼嫁人呀?
還好及時逮了回來,他決定讓陶碩嘗嘗身為籠中鳥、檻中猿的滋味,不教訓教訓這小子,還真把他看扁了!
「說,那個幫你逃跑的人是誰?」
柳英狠狠的踢了陶碩好幾腳,陶碩登時嘴角滲出了血絲。
「爹,您別這樣,他已經受傷了。」柳依隻掙月兌丫鬟們的桎梏,飛撲至陶碩身上。
柳英立即煞住了動作,險些傷了自己的寶貝女兒。
「隻兒,你讓開,這小子根本不值得你為他這麼做呀!」柳英欺前一步,拉起依隻,那憤怒的臉就像山里的大猩猩,紅得發黑。
「爹,女兒答應您,不會再逃家了,求您放了他吧!」
依隻珠淚漣漣,父親的固執重重燒灼著她不安的心,她擔心陶碩會逃不出父親的手掌心。
「不可能,就是連那個幫手我也得將她逮到手,免得又生變數。據我所知,你好像有個妹妹——」柳英鐵著心說。
陶碩急促地反詰,「你別傷害她,一切主意都是我決定的,你要對付就對付我一個人吧!我絕無怨言。」
「怨言?該有怨言的應該是我吧!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兒好不容易養到那麼大,就等著她有個好歸宿,你卻跑來攪局!你以為自己是誰?只不過是個賣字畫的。」
「爹,賣字畫又沒什麼不好,再說,我也相信碩哥不會一輩子都屈居于此。」依隻聲音輕顫,揉入人心,那股對陶碩的信任眼神,令陶碩動容難舍。
「去你的!碩哥、碩哥的掛在嘴上,你還要不要臉呀?看來,你已經被愛情沖昏頭了,不行!下個月你就嫁給楊公子。」
「爹,您不能……」
「楊公子有財有勢,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天下父母心,多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嫁給大戶人家,卻一點兒也不顧及女兒到底能不能得到幸福,而柳依隻就是這種「虛榮不實」幻影下的受害者。
「但我不喜歡他!難道爹不知道他在外的名聲並不好,而且他也已有了家室兒女呀?」在依隻雅致清逸的臉上深深透露著一抹愁思。
「女兒呀!嫁給了夫家,就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只要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那就是祖上積德了,做小的也不差呀!」柳英嚴詞峻色的,眼中蘊藏著大男人的獨斷本色。
「難道你就不怕隻妹受苦一輩子?」陶碩聞言,禁不住地反擊。
「隻妹也是你叫的?」
無奈地,陶碩又結結實實地挨了柳英凶狠的一腳。
「爹,不要——」
眼看著心愛的人又遭到父親冷硬的折磨,依隻的心都碎了。
「好,我現在不打他,先把他關進柴房,等你順利的嫁給楊公子後,我再考慮放他出來。」
柳英下了最後通牒,這讓依隻不答應認命都不行。
陶碩臉上掠過一絲抽搐,只能讓憤怒的眼神釋放在無言的抗議中,被人帶下的同時,他對依隻說︰「無論如何千萬別答應,別拿自己的幸福做賭注。」
「你說嫁是不嫁?」柳英瞪著陶碩離去的方向,轉首對著依隻說。
「不!」依隻堅持自己所選擇的,她相信她與碩哥會熬過去的。
「好,你硬多久,我就關他多久,你好好考慮考慮。」
甩下衣袂,柳英氣惱地離開大廳,獨留下依隻倒在素素的懷中痛哭。
※※※
憫憫在遼闊深遠的櫻花鄔內繞了許久,始終走不出這櫻瓣紛飛之地,抬頭仰望無垠天際,依然是縈青線白;凝視四周,處處深谷為陵,腳下的花瓣散落一地,卻沒有一樣東西可以告訴她,她現在在哪里。
憫憫心想,如果她不是急著想出去,一定會著迷于這里的景致。身在一片煙波浩瀚的花海之中,襲上鼻間的全是淡雅迷人的芬芳,遠遠望去是如此的波潦壯闊,實為奇觀。
難怪剛才那個男人會以一種看好戲的心情告訴她,她是絕對走不出去的!也或許真會應驗了他那句咒語——她會踏了個空,掉進貝爾湖中喂魚!
懊死,她當真運氣那麼背嗎?
「天哪!我現在到底是在哪兒?」
手撫著已開始不安分的月復部,憫憫開始對自己的未來感到茫然了。她會昏死在這兒嗎?不過想想,能有幸葬身在這美麗的花海中不也挺浪漫的?
憫憫自嘲的一笑,唉!自己真是不自量力啊!
「可是我還不能死,不知道哥安全了沒?」她索性蹲了下來,雙手玩弄著已淹沒至她腳踝的花瓣。
「我一定要想辦法。」話雖是這麼說,但眼前她連東西南北都搞不清楚!
「為什麼看不見太陽呢?若能看見太陽就好辦了!」憫憫卻不知櫻花鄔的四周均被高山峻嶺所圍繞,陽光根本照不進來。
這里唯一的光源是靠貝爾湖的反射光束,因此櫻花鄔內終年都是冷颼颼的,氤氳的氣息長年環繞于左右。
「你如果再蹲下去,當真一輩子都看不見太陽了。」
櫻木龍越的聲音驀然從她背後響起,憫憫一陣驚悚,倏地轉首。
其實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干嘛出來找她?只見時間一分一秒的消逝,他的心口卻也一陣陣的緊揪,真怕她這一走就丟掉了小命!
他的思緒仿佛還沉澱在方才吻她的迷惘中,傾刻間尚無法恢復。
「你們這些強盜,快放我出去!」憫憫放聲大吼,只因陶碩的生死一直緊揪著她的心,她就快急瘋了!
「強盜?我們不是強盜,只是小小的偷兒。」
櫻木龍越很無辜地聳聳肩,眼眸里卻閃著趣意。他發覺自己潛藏在心底那好久不曾再出現的悸動已被眼前這個叫憫憫的女孩兒悄悄地挑起。
「還不都一樣。」憫憫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卻也突然發現眼前這男人有著俊逸超凡的面容,黝黑清亮的眸子蘊藏著深奧難懂的光芒,兩道濃眉威猛地上揚,出色的五官宛若刀刻般,精準地刻畫出一張極具個性與男性魅力的臉龐。
但,在他強烈表現的紈褲子弟個性的背後,似乎暗藏著一抹不為人知的心事。
可惜的是,她沒心情探究,只一心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這不一樣,我們只是靜悄悄的偷,可沒正大光明的搶呀!」他半蹲在她面前,欣賞著她那張懊惱不已的俏臉。「反正都不是善類。」她咕噥了句。
「逼我承認。」他對她笑笑,而他那張近在咫尺的笑臉卻詭異地令憫憫方寸大亂。
她趕緊垂頭避開他那不安好心的眼神,「你們到底是誰?」
「我們是四兄妹,大伙都叫我們「櫻木花盜」。」他很少對人解釋這些,但她就是對他的眼,讓他願意「坦白承認」秘密。
「什麼?你們全是強盜?」驚訝過後,憫憫緩緩的、無奈的擠出一絲假笑,這是種認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