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別可是了,再說下去就連一點情義都沒了。」墨榕阻止他再說一些生疏的話,他心里很明白她是不想再拖累自己,也常常暗示他應該娶個老婆以慰藉義父的心,無論是生是死,她相信義父都會很高興他娶妻生子的。
但她可曾明了,他心目中的最佳妻子人選就是她!
縴縴踩在楓木地板上,慢慢靠向他。心思就跟其名字一樣縴細的她怎會不懂這個她從小就視為大哥的心呢!
只不過她對他真的就只有兄妹之情,兩人既然不可能,又何必耽誤他的一生,沉默疏離原是她想采取的辦法,但如今看來似乎不能夠了。
「大哥,我並不笨,在這世上有很多事是用言語所說不清楚的,而我只能說我敬重你這個大哥,永遠將你視為我最親愛的大哥,不要讓這份感覺變質好嗎?」
墨榕猛地一陣心顫,她竟然知道,而他卻以為自己表現得天衣無縫,真是可笑極了。
他尷尬的笑了笑,「別再說了,洛杉磯之行還是讓我陪你去,說什麼我也不能讓你一個人涉身險境,就算是我對伯父伯母盡一份心吧!」
縴縴拗不過他,只能淺笑道︰「說不過你,那就隨你了,但這可是最後一次喲!」墨榕不置可否,「祭拜過後,你當真還要回到這兒?」
縴縴看了眼他那緊蹙的濃眉、深邃的眼眸,說實在的,他真可說是個無可挑剔的俊逸男子,只可惜她就是無法對他激起心底下那一股悸動,也許是月老忘了把她腳上的紅線拴在他那兒吧!
「反正要開學了,我跟你回紐約吧!」她輕輕一笑,不想再帶給他煩憂。
「那就好,明天我叫翠嫂將行李收拾一下,我們就回紐約。」他總算松了一口氣,至少暫時不用在開會、研究開發時,心里還一直惦念著她的安危。
縴縴點點頭,亦不再說些什麼,轉向落地窗,她的視線又凝向遠處湛藍的海域,一顆心也隨著海潮的高低起伏飄搖著。
***
「你說什麼?已經有我義父的消息了?」
這個消息對蕭墨榕簡直是無價之寶,他興奮得眼神中閃爍著一束耀動的光芒。
「沒錯,這消息是北海傳來的,你說能不可靠嗎?」說話的是他業務上的伙伴兼好友林豐。
「‘北海’?」
「就是‘北海’,記得前陣子你跟我提過蕭董就像石沉大海般一直沒有下落,而且找了不少人去調查依然沒有音訊,所以,我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北海’,除了依賴他們,不會再有其他辦法了。」林豐胸有成竹的說。
「听你的口氣他們很行羅!」
墨榕這幾年來都將心思放在公司及縴縴身上,對于外界他已很久沒去注意了。
「這當然。」林豐彈了下手指,笑道︰「道上還盛傳著一句話,你知道嗎?」
墨榕眯起眼,顯然無意再繼續打啞謎。
「咦,別這樣看著我,我說好了。」林豐很無趣的繼續說︰「道上常說這麼句話——玉皇主宰天上眾神,閻羅領導地底魂魄,鐘魁監管四周鬼怪,‘北海’駕馭黑白兩道。」
「哦,看來我真的已經沉寂太久了,連這麼個‘偉大’的集團都沒听說過。」他自嘲地笑了笑。
「唉,也不能怪你,太多事情纏住你了,尤其是那個女人。」林豐含沙射影的說,可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替墨榕不值。
他倆認識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林豐發現墨榕變了,從前他風流倜儻、做事隨性,隨著那女人一天天的長大,他竟變得事事拘謹、小心翼翼了。
但他或許不知,太過在意、小心呵護的東西反而容易被自己捏碎,而完完全全的失去它。
「你不能這麼說她,她完全無知。」說什麼他也不能讓縴縴受傷害,即使是無意的。
林豐攤了攤手,無所謂的說︰「反正我說什麼你總護著她,這樣下去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只能告訴你,遲早你還是要離開她身邊的,就像這次有了老董的消息,你能坐視不管嗎?」
提起父親,墨榕這才又想起「北海」二字,「你方才說北海有我父親的消息,那他人呢?這三年來他到底在哪兒?」
一連好幾個問號從他嘴里吐了出來,他內心的焦急、欣喜可見一斑。
「他們打听出來是在帛琉,可是我一直想不透老董一個人隱居在那兒干嘛?雖說當地風景秀麗,也沒那個必要嘛!」林豐搔搔脖子,這表情夠遜了。
「隱居?是誰告訴你是隱居來著。」墨榕狐疑地看著他,心想︰這家伙向來挺聰明的,今天怎麼又一副「蠢到最高點」的模樣。
「北海呀!只要是從他們口中說出的情報,我一定奉為圭臬。」
墨榕從林豐眼里那抹不容置疑的神采可斷定,他已百分之百成了北海的仰慕者,且中毒已深。
「你是被下盅還是中毒了,怎麼對他們比對聖母瑪麗亞還忠誠不二?」他挑眉睨視,蓄意調侃道。
「唉呀,屆時你見了他們,你就會懂得了。」林豐不想多談,反正只消一眼,他相信墨榕立刻就會糾正心中的想法。
「我為什麼要見他們,我可以一個人去帛琉救我父親。還有,你剛才說隱居又是怎麼一回事?他又為什麼會在帛琉,在那兒我們並沒樹敵呀!」
所有的疑問都從心底排山倒海而來,紊亂了他一向有條不紊的思考邏輯。
「據他們所說,他們發現老董的時候,他正在帛琉的一處海邊別墅內的陽台上,嘴里叼著煙,坐著張大搖椅,挺愜意地欣賞著海邊的景致。你說這不是隱居是什麼?像被綁架嗎?」
林豐那一臉豐富的表情,十足十的耍寶德行,惹得墨榕大搖其頭,因為他並無心去欣賞林豐的幽默,一心只想著為什麼父親在帛琉會過著這樣的生活,挾持他的人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在帛琉的何處,我明天就出發去找他。」他面無表情的說,一如平常的沉穩,只不過在他平常的外表下卻有一顆翻騰的心。
「明天?你丟得下美麗佳人?」
林豐簡直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蟲,果然一語驚醒夢中人。
對呀,縴縴!他怎麼給忘了,若他去了帛琉,那她的安全不就堪慮了,他又不能帶她去,若此去危機重重呢?
天,他該如何是好?
「告訴你吧!我早就將你的問題給解決了。」林豐話說到一半,故意吊他胃口。
「你是指縴縴的問題?」
「當然羅!世上還有誰會帶給你那麼多的煩惱與擔憂。」林豐話中帶著一抹自信。
「那你的意思是——」
林豐大笑了兩聲,「我已經自作主張替你請求北海的組員保護縴縴了,你瞧我替你設想得多周到。」
「為什麼又是北海?」不知怎地,只要一提及北海,他心中就有些不安,像是他們會搶走他什麼東西似的。
「老兄,你太不滿足了耶,通常北海是不屑于替人做保鑣的,他們認為太大材小用了,是我恰好利用他們尋找老董的業務之便,麻煩他們幫個忙,也偏巧這陣子北海手上沒什麼大case,所以才答應我保護縴縴的,這種千載難逢的機會你還挑剔,真是的!」
「他們真的值得信賴?」他明顯的在猶豫了。
「拜托,他們可只答應暫時保護縴縴兩個星期,要我們在這段時間內另找人手,你說他們不值得信賴會那麼忙嗎?」
林豐伸了個大懶腰,對自己說︰如果再溝通不良,他就不想管這檔事了,這陣子為了聯絡上來無影去無蹤的北海,他不知費了多少心血及人力,簡直是吃力不討好,還累得他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