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時,她眼中難掩一份落寞孤寂,更讓殷堯明白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只知道孫樵曾經走錯路,但以為他早已改過向善,並不知道他已惡劣到販賣軍火、出賣人格,以至于他對最親近的人也到了防微杜漸的地步。
「以後我可以常來陪你,你也可以來找我,那就不會孤單啦!」他亦開始矛盾了,若是荃荃知道他接近她除了愛之外,另一個目的是要找出孫樵為惡的證據,她會怎麼想?會不會扭曲了他對她的真情?
「真的!如果我伯父調查你,你不會生氣?」
「不會,如果你再問我同樣的問題,我可真要生氣?羅?!走,今天你做個好向導,帶我到紐約四處看看吧!」
他拉起她的手準備往外沖,卻在門檻處即時煞了車。
「怎麼了?」荃荃險些栽進他懷里。
「我忘了告訴你伯父一件事。」他一臉正經的說。
他從行事歷上撕下一張空白紙,寫了幾個字,將它貼在茶幾上。
「你寫些什麼?」荃荃欲上前一探究竟。
「你會知道的,不急于一時。」他漾出一抹無懈可擊的笑容,挽著她的手步出了這詭譎多變的地方。
第四章
「卡蘿,今早你帶回的男人,他姓什麼叫什麼?」
荃荃興高采烈的由學校返家後,卻當場被孫樵的一句話潑了盆冷水。
她不滿的盯著他,冷冷的開口,「殷堯。」
孫樵滿意的點點頭,「不錯,他沒騙你。」
「你又在調查他了!為什麼要這麼做?」荃荃玉拳緊握,哽咽的說。她怎麼也猜
不透,為什麼他就這麼神通廣大?前一刻才發生的事,而今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為什麼,就為那個。」他眼神瞟向茶幾上的一張紙。
她這才想起殷堯曾留紙這件事,于是連忙沖向前一看,上面卻寫著令她感動良久的話︰
我愛荃荃,絕不會讓你來拆散我們的。
「你除了知道他叫殷堯,還知道他其他的事嗎?包括他的底細。」孫樵徐徐點上一根煙、無關緊要般的開口。
「底細!伯父,我不懂你為什麼非得那麼敏感,非得把每個人都想的如此不堪?
你現在已從事正業,你怕什麼呢?行得正、坐得穩,就算你曾經淪落過、為惡過,我想,只要你現在一心向善,從前的仇人都會原諒你的,你不要再懷疑了,好嗎?」荃荃激動的跪在他跟前,卯足全力想開導他。
沒想到孫樵卻搖搖頭說︰「你還年輕,不懂得什麼是人心難測呀!」
在孫樵皺攏的白眉底下,有股說不出的疲憊,或許他真想歇手了,只不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喜歡一個人也不能光知道他的名字,像他的家人有哪些,他所從事的行業是什麼,這些不都是你必須要知道的?」見荃荃沒開口,他又繼續說著。
「我和他也不過昨天才算真正認識,你叫我一開始就問這些不太好吧!」荃荃壓低聲音,對于孫樵的提議有些無所適從。
孫樵嘆了口氣,「算了,我沒要你去問他這些,他的一切我早已打听好了,條件不錯,你可以請他來做客,我得當面考驗考驗他。」
「什麼?」
她連連搖著頭,不敢相信伯父的速度真是那麼神速,已將人家的祖宗八代調查的一清二楚,但換句話說,殷堯已經通過他的初試了。
下午他送她去學校之前,他倆游了幾處紐約頗負盛名的游覽地,他不只一次提過他有位調皮搗蛋的妹妹,可想而知他們必然是兄妹情深吧!
「你常回台灣給你父母上香祭拜,可曾听過僑舶企業?」他試問道。
「僑舶?!」她點點頭,台灣數一數二的大財團,已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她雖不常回國,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吧!
「僑舶的創始人是誰,這你知道嗎?」孫樵又問道。
荃荃很老實的搖搖頭,有關台灣幾個名企業都是她道听涂說的,哪會去管創始人是誰嘛!
「殷愷洋,也就是殷堯的父親,四年前他將僑舶全權交予殷堯去發揮,自己已呈退休狀態了。」
隨著孫樵的語調,荃荃的眼楮也愈睜愈大,殷堯竟然有那麼「雄厚」的身份背景!她還以為他目前高不成低不就,所以,不好意思提自己的工作及生活,沒想到,從一開始都是他在顧慮她的感受,而不敢直言。
天,堂堂一位青年才俊的財團總裁會看上她嗎?一個麻煩,家世又復雜的女孩子?
他曾說他有可繞地球三圈半的女朋友,那她是不是也只是其中的一個罷了?
「這麼說,是我配不上他。」她霎時覺得她與殷堯的戀情已劃上句點。
「什麼配不上他,我孫子興的佷女怎麼會配不上他!」孫樵絲毫不認同她的話。
「伯父……」荃荃真可以說是有口難言,一個是犧牲自己青春撫養她長大的親人,她怎能數落他的不是。
「我懂你的意思。這麼好了,我答應你不再調查殷堯這個年輕人,不過,你得正式帶他回來讓我瞧瞧,這不過份吧!」
殊不知,這只不過是他想掩人耳目的伎倆,待荃荃松懈警戒心之後,再按部就班地進行自己的計劃。
他不得不對所有接近荃荃的人存著提防之心,因為想找出他犯罪證據的人太多了,就拿大衛的父親來說吧!不也是其中之一。既然知道大衛的父親是有意讓大衛來接近荃荃,他也很爽快的答應了,目的就是想讓他失望而回。
丙然,大衛在與荃荃交往了三年,在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的情況下,大恥的父親終于收手了,並立刻阻止大衛與荃荃有任何牽連,他認為孫樵是可怕的,怎能讓自己的兒子繼續深入虎穴。因此,他摯愛的佷女再一次受到感情的創傷,這也是他最不願發生的事。
「真的!」荃荃簡直欣喜若狂。
孫樵點點頭,「什麼時候要帶他回來再通知我,我累了,先進去歇一會兒。」
荃荃看著伯父拖著疲累的步伐邁上了二樓,她突然覺得他似乎老了許多,是不是因為如此,他才對她的一切表現默然了許多?
不管了,反正這就是她希望的,明天她要去告訴殷堯這個好消息。她想,今夜她一定會興奮的睡不著。
「荃荃約我明天去她家做客,她說孫樵想見我。」殷堯在達爾面前沉吟道,並不停思忖著該去或不該去。
「那好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是個絕佳的好機會。」達爾猛敲邊鼓的說,因為干他們這行的就得要快、要狠、準。
殷堯逸出一聲嘆息,猛搖頭道︰「你以為孫樵真是找我去泡茶聊天,順便帶我去參觀他的‘松樵園’?他是想試探我和荃荃交往的企圖。」
雖然荃荃向他再三強調過,她伯父已完全同意他倆交往,這次的見面只不過是禮貌上的介紹罷了,但殷堯怎能相信呢!餅份單純的荃荃又怎斗得過老奸巨猾的孫樵!況且,听荃荃說,這老小子已將他的家庭背景、社會地位全都打听的鉅細靡遺。
不過,他還是會去的,明天他不僅要堂而皇之的走進松樵園,他甚至還決定趁今晚「月蝕」潛入一探。
「唉!這老家伙什麼人都得防,未免活得太痛苦了。」達爾不勝欷噓。
殷堯卻報以一笑道︰「他不痛苦,有人窮其一生只希望活在名與利里,他就是這樣的人。所以,我打算今晚就去跟這種人斗上一斗。」
「今晚!哦,我懂了,你是想給他來個措手不及?」
達爾不愧是北海的一員,反應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