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你——」沉穩的達爾就是拿嘻皮笑臉的殷堯沒辦法。
「別海豚、海豚的叫,你知道我對這個外號可是深惡痛絕,一點好感都沒有。」他雙眉俱揚的又說︰「所以?羅?!將心比心,我也不希望你說上半句傷害荃荃的話。」
達爾這才釋然一笑,「算了吧!別讓女人左右了我們的情緒,身為北海的組員,不應該那麼浮躁的。對了,鯊魚交代的任務,你打算什麼時候行動?」
「就今天吧!我打算送荃荃回去時,順道去瞧瞧。」他靠在椅背上,那雙晶亮的眸子炯炯有神。
「哦,她也住在亞特蘭區?」
「是的,我想,她既然住在那兒,應該多少听過孫樵這個人的名號吧!等等……」殷堯微微一窒,「孫樵,孫荃,同樣姓孫,她還提過她伯父曾經是個幫派份子,難道說……」
「你懷疑他們是親戚關系?」達爾也心生疑竇。
他揉了揉眉心,語氣凝重的說︰「但願一切只是巧合,我不希望我們這段感情尚未開始就遭到封殺。」
「孫樵是孫樵,她是她,你又何必混為一談。」
「話是沒錯,但我不希望她誤會我是因為她伯父的關系才故意去接近她,這樣豈不是弄擰了整個感覺嗎?」
殷堯多麼想說,縱然孫樵是多麼的十惡不赦,也絲毫無損他對她綿綿不絕的情意。
他絕對和大衛不同,為了她,他甚至不想接下鯊魚的這項任務。
「據鯊魚給我的情報,你應該是滿濫情的,想不到你竟是個不折不扣的有情人,可真把我給搞糊涂了。」達爾飽含興趣地看著殷堯那懊惱萬分的表情。
「我承認我有不少用來打發時間、消除壓力的女朋友,但我絕不濫情,我只跟她們游街跳舞,從不談論情愛。唯一讓我有談情說愛沖動的女人,就只有荃荃一個。」他眼中閃爍著堅定的火焰,讓達爾不由得相信他所說的。
「算我出言不遜,不過,你可真要先有心理準備接受她就是孫樵佷女的事實。」達爾以朋友的立場提醒道。
「我懂——噓,她下來了。」殷堯訓練有素的听力,已感覺到電梯開啟的聲音。他連忙迎上前,「荃荃,你看見我留在桌上的字條了?」
她點了點頭,歉然的笑道︰「很抱歉佔用你的床,我昨晚是不是發了不少酒瘋,給你惹了不少麻煩?」
「沒有的事,你昨晚一切都很正常,除了……」
「除了什麼?」
殷堯詭譎的一笑,「除了死命的拉著我上床。」
「你要死了,你怎麼可以在別人面前亂說話!」她在他胸前死命的捶了幾下,一張臉簡直快紅透了。
「這小子講話向來就是這麼夸大不實,所以,孫小姐,你放心,我是不會相信的。」達爾即時說出這麼句「重色輕友」的話。
荃荃噗哧一笑,「你就是殷堯在美國的衣食父母?」
「衣食父母不敢當,包吃包住倒是真的。」他斜睨了殷堯一眼。
「謝謝你了,我的衣食父母,我現在要帶荃荃回去了,再讓你這麼掰下去的話,待會兒你就成了我的青天大老爺了。」殷堯對著達爾眨眨眼,就逕自拉著荃荃出去了。
車子經過車水馬龍的上班人潮,漸漸來到了寧靜的山區,殷堯才開口說道︰「好一點沒?如果還是不能忘了他,我可以幫你去把他從禮堂給揪出來。」
只有殷堯知道自己的表情雖是若無其事,但事實上,他的心卻緊縮了一下。
「我雖然不服氣,但還不至于那麼沒格。再說,經過昨晚的宿醉,我已經好很多了,甚至覺得自己真傻,犯得著為他這種人痛苦嗎?」
她笑的真是自然、不做作,在她那神采奕奕、紅潤光滑的臉上,殷堯已百分之九十確定她的憂傷真的已被撫平了。
其實,荃荃也不懂。坦白說,她對大衛早已死了心,說得更貼切點,她甚至發覺在交往的三年里,她從未愛過他,那為什麼昨晚她會那麼的痛?她只能解釋為可能是因為殷堯,因為她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讓他知道她感情上的弱點。
「听你這麼說,我可就放心多了。」他裝作若無其事般。
「你不吃醋?」她歪著俏麗的臉蛋,突如其來的一問。
「吃醋!要我說真話還是假話?」從側面看來,他的五官偉岸又英挺,緊抿的唇角漾起一抹狂野不羈的笑容,簡直可以攝人心魂嘛!
荃荃趕緊收回視線,覺得自己的臉竟還會發燙,她撫著臉輕聲的說︰「當然是真話。」
他撇過頭饒富興味地看了她一眼,「還沒听我說真話,就開始臉紅了,這教我怎麼敢說下去呢!」
「我哪有臉紅,不說就算了。」她的聲音細小如蚊吟。
這下殷堯卻扯開嘴角大笑,還撫著肚子邊笑邊掙扎,差點笑出內傷。
荃荃見他笑的那麼目中無人,且聲音還那麼刺耳,她手叉腰,劍拔弩張地怒瞪著他,「姓殷的,你笑什麼笑嘛!我哪兒說錯話了,你竟然這麼侮辱我!」
「拜托,我哪有侮辱你,我只是不知道你也有小媳婦的一面,讓我覺得好訝異。」他順了順氣,才說得出話來。
「你當真以為我是個霸道不講理、又毫無溫柔可言的女孩兒?羅?!好,請你停車,我要下車。」
這可惡的家伙,算哪根蔥,就見不得人家給他好臉色看。
在美國受教育的她,的確是缺乏一些東方女孩應有的矜持及含蓄,可是,也不至于像他所說的那麼不可取吧!
愈想愈生氣,她要是無所行動,他可真會看扁了她。也怪自己,不是說好不再和藍眼珠的男人打交道,怎麼又破戒了呢!
物以類聚,這句話可一點也沒錯!
她緊閉上眼,在勇氣尚未消失之前,扭開門把,準備跳車。
殷堯以為她噤聲不語,就代表她已慢慢平息怒火,他正準備棄械投降,來個軟語慰藉的時候,碎然一驚,在他眼前竟出現電影里的鏡頭——她跳車了!
還好是上坡,車速並不快,他火速停穩車子,沖下車察看。
「你這是何苦,你的執拗會害死你的!」
「死就死,當初我就曾對天發誓,即使死也不會再接受藍眼珠的感情,如今可真是一語成讖。」她自嘲的苦笑。
「荃荃!」
他將她一把攬入懷中,此刻的他真的好恨自己,為什麼老是口不擇言?更氣她為何始終無法擺月兌大衛所帶給她的陰影,而使自己每一句無心的玩笑話皆能讓她遍體鱗傷。
他忘情的吻上她,欲吮干她臉上的淚痕,撫平她糾結的眉心,輾轉來回到她嬌艷欲滴的唇瓣上,在她微啟喘息的剎那,他不安份的舌尖竄進了她的貝齒之間,想留住她所有的芳香。
他要她忘了大衛,忘了過去的創痛,心中只容得下他一人。
不對,他見過大衛,他還不夠份量讓她如此,那麼,是誰呢?
「我家就在前面,你可以回去了。」在他依戀不舍的離開她的唇舌時,荃荃撫著上下起伏的胸口,故作鎮定的說道。
「我送你回去,得確定你沒事,我才能安心離開。」他眉峰微蹙,非常堅持。但他也非常欣慰,因為個性洋化的她竟沒有接吻的經驗。
荃荃凝視了他一會兒,此刻,他眼中沒有嘲弄,而是真心的關切;再看看他唇邊尚留著她的口紅印,這麼說,剛才如夢如幻的一切都是真的?羅?!
這個想法讓她的臉蛋沒由來的又一陣燥熱……
由于山路兩側全長滿了野花蔓草,因此荃荃很幸運的沒有受傷,只不過,一身粉白的洋裝已被葉綠素折騰得不成樣,想必只有報銷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