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好燙。不會吧!他在害臊?像個十五、六歲的毛頭小子一般臉紅心跳?
可怕的芝芝!她不是人,她是讓他變回青春發育期蠢拙男孩的妖精!
「我什麼?」望著池面水光粼粼,柏昀芝開始對拌嘴這碼子事情感到不耐煩。
「……沒什麼。」為自己的反應感到羞恥,阿諾咕噥了一聲,隨即游開。
自由式,蝶式,他用力地游,拚了命地游……
「哼,愛現。」她不服輸地躍入水中。
水花四濺,池子里的人兒一個游得手腳發軟,一個游得好不快活。
餅了一會兒。
「噓——」累斃。上了岸的阿諾癱在躺椅上喘。
「呵呵,好玩好玩。」她挨近阿諾,濕濡細發輕甩,水珠四處亂飛。
「吶,拿去。」他將浴巾往她站的方向擲去,眼楮則拒看過于迷人的芝芝。
「謝嘍。」一陣擦拭後,她慵懶地爬上隔壁躺椅。「真好,這纔叫做游泳嘛。不像外頭的公共泳池總是一堆人擠在水里,伸手怕模到不該模的,踢腿又怕踹到別人的要害。」
「喜歡可以常來。」快速地瞥了芝芝一眼,他隨即轉過頭,開始模索著胡亂擱置的太陽眼鏡。
「想啊,但不行。」柏昀芝無奈地扁嘴。「我快要搬家了。」
「嗄?你現在住的不是政府配給你老爸的永久宿舍嗎?」什麼?她要搬家?受驚的阿諾俊臉垮成一團。
「如果真這麼好,所有人不就都搶著吃公家飯了?」她搖頭悶哼。「我爸下個月要退休了,房子得還回去。」
台北市政府警察局的算盤打得可精了,配給宿舍的規定一堆。牆不準打、磚不許動、非員警直系血親不得居住、考績需年年符合標準、本人及其配偶子女名下不動產不得位于台北市……等等。
「嗯哼。」阿諾點頭表示了解。「所以妳要回去投靠妳爸。」
他曾听芝芝提過,她爸因為再婚,礙于只有十四坪大的宿舍擠不下一家子,于是在桃園另外買了一間房子居住。
「不。我要租屋。」拜托,她二十七了,早八百年前就應該靠自己。況且,她的後媽對她很感冒呢……
「芝芝你別逗了,每個月賺的錢連吃飯都不夠,還租屋咧!」阿諾嗤道。他心想芝芝一個月只唱四場,而一場也不過纔四千五,一個月連兩萬塊都不到,還租屋咧。
「我會加油的。」的確不夠,所以她纔會勉強自己跟阿揚談簽約咩。
「少來,阿揚他說你拒絕駐唱。」拒絕代表沒錢賺,這算哪門子加油法啊?
「阿揚的老板很沒品,我當然要拒絕。」柏昀芝僵笑。昨天,那個阿揚稱為何董的蠢女人以及帥帥的咖啡先生還將她當成「雞」耶!真是差勁。
「怎麼個沒品法?」厚,是哪個眼楮月兌窗的家伙,膽敢讓他的芝芝受氣!
「哎,懶得提,你問阿揚。」她揮手,不想讓昨日的烏煙瘴氣壞了她現在的好心情。
「嗯。」他不但會找阿揚問清楚,還要揪出讓芝芝不開心的蠢蛋,好好給他「照顧」一下。不過,現在他有其它更迫切的事情要處理。「喂,我家空房間很多。」阿諾刻意將這句話說得淺淡輕松,然而他那雙隱藏在墨鏡後頭的眼楮,實則盛滿了不軌企圖。
芝芝打算租屋一事,對他而言,肯定是突破情感僵局的絕佳契機。嘿嘿,共「同居」住耶!兩個人朝夕相處之下會有什麼樣的發展,他可是非常、非常地期待哦。
「阿諾,和顏悅色很難嗎?行善的口氣像在施舍,听起來很不舒服你知不知道?」柏昀芝皺起眉頭,一臉的難以消受。
「咳!」冤枉啊,大人!他哪里是在施舍?好、好吧,為了他的幸福,就勉為其難低聲下氣一次唄。「芝芝,我家空房間很多,你盡避搬過來住,如何?」阿諾破天荒地放軟聲調。
「不要。」她跩道。
「嗄?」媽的,耍他啊!「為什麼?租金全免,外加菲佣侍候耶。」
「你頭殼壞啦?對面宿舍里住的幾乎全是我阿爸的同事及好友,我搬來你這兒,叫我阿爸以後怎麼做人?」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呿,踫到三姑六婆就變成清者不清,濁者更濁。」爹親的顏面不能不顧,阿諾的好意她心領了。
「那——」
「你行別的善吧,看是要介紹工作給我或是怎樣。」朋友有難,自當仗義相助,最好是幫她找房子順便付房租啦,這樣她若接到case,多少可以存到一滴滴錢。
「工作啊……」阿諾面有難色。他心想,自己和芝芝的工作領域差這麼多,哪有什麼適合的工作可以介紹給她?
啊!他想到了。「芝芝,歌手以外的工作你接受嗎?」
「這不是重點吧?問題在于我除了唱歌,其它統統不會。」柏昀芝明白自己難搞。原本她是有機會出唱片當明星的,但她不想啊,因為在眾目睽睽下過日子太苦。真的,她家里就有個血淋淋的例子。
想起她那個異父異母的弟弟,她就——唉,不想……不想……
「你會,搔首弄姿你最會。我們公司最近有新產品要推出,正在物色廣告人選。」阿諾一臉興奮。「你來試鏡,我用你。」
耶耶——天助他也。不能同居也罷,芝芝拍廣告,而他這個企劃部經理負責督導廣告公司拍攝水平,兩個人一起工作仍是有益催發感情。
「欸?雖然是短暫性的工作,但听起來似乎不錯喔。」似是想到了什麼,柏昀芝原本興高采烈的俏臉又突然垮下。「阿諾,你真罩得住我嗎?」
「廢話。」公司是他家開的,當然罩得住。
「案子不用經過你哥?」柏昀芝狐疑地開口。
她曾听阿諾提起他那個冷面哥哥,獨裁、嚴厲、深沈、不苟言笑、六親不認——阿諾是這麼形容他的。她是沒見識過啦,但阿諾每次一提到那位董事長哥哥時總是驚惶失措,看來是所言不假。
「要經過。」阿諾神情顯得極不自然。「那、那又怎樣!你真的很適合啊,他沒理由反對。」
「萬一他覺得我不適合呢?」她隨便問問,心中倒不是真的很在意自己能否得到這差事。
「我會據理力爭,非保住你不可。」
「哈哈,你怕你哥怕得要死,還據理力爭咧。」她笑扯。
「妳屁!誰說我怕他。」
耙說她是屁?柏昀芝決定不放過阿諾。「本來就是,你只要提到你哥,就渾身皮皮挫。」扯他後腿不夠,她還拍了下他的頭。
阿諾氣得咬牙。「跟你說過幾百遍,不準拍我的頭!」
啪!啪!啪!
「柏、昀、芝!」他幾乎吼到魂飛魄散。
懊——死——的——不能原諒——阿諾恨然伸出粗手,回捏芝芝那張掐得出水的女敕臉。
「噢,痛、痛、痛——」
兩相廝殺。從拍到捏,從比指功到賭腳力,這場戰局,害怕誤觸芝芝美好身材的阿諾真可謂是兵敗如山倒,慘到不行。到最後,他根本就已經被迫趴在地板上讓人家踩了。
忽然,一聲突兀的深沈冷哼中斷了荒誕不經的摔角戲碼。
「咳嗯。」
誰?被迫躺在地上的阿諾眯眼,很努力地想看清楚立在芝芝後頭的那張背著光的臉。
這一看清,他全身倏地僵硬。「哥——」
扮?腳仍踩在阿諾臉上的柏昀芝好奇地轉頭,想見識一下何謂「冷面」。
這一探看,她感到萬分錯愕。
是他!咖啡先生。
第二章
「你這是在做什麼?」斯毅威目光冷厲,像是要扒了阿諾身上的皮。
堂堂男子漢竟然穿著三角褲躺在地上讓人家踩,他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