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下了車……咦,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家伙真眼熟,再看到宇文偉的身影,他才認出。厚,不就是老爹跟勇士嘛。
他們又回來做什麼?
這下子,八頭大象也拖不走他了。
只是,接下來的發展完全出人意表,方才原班人馬再度聚首,在同一個地點,一樣是放大嗓門你來我往地嚷著,可這次不一樣的是,老爹從懷中掏出個厚厚的信封,像是要拿給浪人旁邊的斯文書生,但浪人怒斥著三字經,還伸手跟老爹搶過那個信封,三個人開始拉拉扯扯。
眼看著老爹不敵,慢慢地敗下陣來……
「哇靠,這還得了!」一個箭步沖過街,屠杰壓根沒留心車水馬龍,一心只想拯救佳人之父。
這會兒,他腦子里不再企盼老爹會欣喜若狂的解禁,或是能撈到什麼好處,而是只有浮起一個念頭--媽的,這年頭的人心中還有法律嗎?竟然敢當街行搶,甚至連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都不放過。
耙搶老爹,待會兒被他逮到,絕對要--「乎伊死」!
「住手!」人末到,他聲音就先喊出去了。「光天化日之下行搶,你們是窮到頭暈了嗎?」
「丫杰叔叔!」搞不清楚狀況的宇文勇士咬著餅干喊人。
「屠小姐?」先听到威喝,再听到小孫子的喊叫,宇文偉有些慌了手腳。「你快走,走呀。」他小聲地催促著跟自己糾纏的浪人,還忙不迭地想推開他。
小姐?
明明是男人的聲音呀!
訝異地瞪著沖向他們的屠杰,斯文書生什麼話都來不及說,就先被他一個過肩摔給摔得四腳朝天。
「承斌!」始終在旁當花瓶的女人尖叫,撲上去扶人。
屠杰沒空朝他們多望一眼,也沒注意到兩個人跌跌撞撞地相攜逃命去了,因為看見浪人跟老爹還在糾纏,他大步躍前,敏捷地將浪人給絆倒,怎料浪人雖然被扳倒,卻矯健地迅速穩住跌勢。暗地里他在心中大喝一聲好,然而來不及吆喝,見浪人似乎不死心地又要湊近老爹,他怒氣再起。
「X的,你這搶匪還不放棄?」
放棄什麼?還有,他口中的搶匪指的是誰呀?
見屠杰煞有其事的斥責,宇文凌風先是一怔,然後一臉怔茫地望向老爹,不懂這人干麼一跳進來就開戰。
「你?」勇士會沖著這人喊叔叔,他應該是熟人,但怎麼個性這麼火爆呀?
屠杰見他死都不肯撤,火了,沖上前左一勾拳、右一直拳,打得他連連向後跌退,並且正打算往他高挺的鼻柱痛下狠拳,來個最後一擊時,突然就感到自個兒的腦門一陣劇痛。
哇,滿天星斗!
「誰……打……我?」昏頭晃腦的,屠杰驀地軟下雙腿。
「老爹?」宇文浚風大驚失色。
「你快走。」
「可是……」
「這里我來處理。」東張西望,宇文凌風慌得提高音量。「你還不快給我滾?小斌,你杵在那干麼?快過來,你們快點將他拖走。」
兜了一圈不知為何又跑回來的兩人倒也機靈,收到命令後也不唆,上前一人一邊,硬架著浪人,逃之夭夭。
臨走,還將老爹手中的信封給帶走了。
「你們……搶……」腦門再遭一記重擊,屠杰趴在地上,半天都抬不起頭來。
宇文偉老淚縱橫地看著離去的人,偷偷拭了把淚,再檢查倒在地上的人。
情急之下,他竟能就近取材,拔起路邊的水溝蓋將屠小姐的腦門給打破!還來不及佩服自己的力大無窮與馬蓋先的聰明才智,瞥見那顆倒楣的頭顱鮮血直流,他心頭不禁抽著氣。
慘了,會不會下手太重了?
「別……逃……」血順著發梢流進眼里,屠杰爬起來拚了命地眨眼,也眨不去滿眼的紅幕。
「你還真來勁呢。」宇文偉用力攫住他往前傾跌的追勢,一方面攙扶他,另一方面則拖住他,不讓他帶傷追人。
屠小姐死不死是一回事,但那人是曝光不得的秘密,可千萬不能被他追上呀!
頭重重、腦鈍鈍,屠杰仍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誰敲得滿頭血的。
老爹竟然攻擊他?
哇,他不想活了啦他,自己究竟犯下什麼滔天大罪?老爹不但表情凶狠地瞪他,甚至還舉起那麼重的水溝蓋來砸他!水溝蓋耶,他是從哪兒挖出來的?
被暈沉沉的黑幕罩上之際,屠杰腦子里的最後一個念頭是--看來,老爹果然是寶刀末老!
眼皮跳了一整天,宇文凌波心不安寧。
出事了!
「鐵定是有誰出事了。」自言自語,她迅速在腦中篩選、過濾,得到的答案是……丫杰!
不唆,直接拿起手機去求證。
等了幾秒,屠杰的手機沒人接,宇文凌波感覺自個兒的體溫正慢慢在下降中。下意識地吞著口水,她不死心地再試一次。
手機響了好久……終于,接通了。
「凌波。」
丫杰沒事!
心中狂喜沒超過一秒,她倏然察覺他的語調完全不對,不像平時的他那麼活力十足,反倒像是生了場大病似的有氣無力。
「你還好吧?」
「不好……」他簡明扼要地報告自己的慘狀,末了還可憐兮兮的送出一句,「我頭好痛,失血過多,現在直發冷哩。」
「真的是你?」宇文凌波緊握著手機,花容完全失色。「真的是你!」
出事的人真的是丫杰!
「不是我是誰呀?要不然,你電話是撥錯了?」搞不懂為何凌波重復了好幾次同樣的驚愕,可是,他心里卻是五味雜陳。
想幫老爹退賊,結果賊兒成功地搶到財物,跑了;而他這個見義勇為的好青年被打破頭,倒了,栽在一個窩里反的老家伙手上。
想想,除了他,還能有誰比他更倒楣?
老爹竟對他懷恨至此、如此之深,思及情路迢迢,恐怕得再經歷千辛萬苦才能抱得美人歸,他就好想哭!
「我找你好久了。」
「好,恭喜你已經找到我了。」他語氣透著些許的煙硝味。「干麼啦?」
「你別賭氣好嗎?我的眼皮跳了一整天,我……嗚……你……我擔心死了,你還講這樣!你現在人在哪兒?」
靜默,屠杰不語。
「怎麼了?」等了幾秒,沒听他吭氣,她急了。「丫杰,你別嚇我。」
「我在陳宏辛這里。」屠杰說得有氣無力,听到隔壁產房隱約傳來女人的尖叫聲,他覺得腦袋上的洞裂得更大了,好暈呀。
「陳宏辛?」
「嗯。」
「你不是腦震蕩?」
「嗯。」
「那,怎麼會跑到婦科醫院去?」她沒想太多,直接將疑問月兌口而出。
「豈只是婦產科,你知道我現在躺在哪兒?」不說不氣,她一問,他又怒氣沖沖了。「待產室!」
驚嚇過劇,宇文凌波半天說不出話來。
屠杰也嘔得很。
講完電話,他冷眼瞥向一旁藉此機會整他的兩個老家伙。
「偉兄,你送他來我這里是對的。」這是陳宏辛笑里藏刀的贊同。
「這我清楚呀,憑老弟你跟這小子的交情,絕對有最頂級的醫療跟照顧。」這是「魚尾紋」不懷好意的附和。
「我要轉院!」屠杰悶悶地打斷他們陳倉暗渡的交談。
沒人理他。
「那是當然。別的不說,老板親自來驗收醫院的設備,我們一定會極盡所能地讓他賓至如歸。」
「所以嘍,出了這種要命的事,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找老弟你啦。」
「承蒙偉兄這麼器重我,我一定不負使命,救人第一!」
「屁話少說,我要轉院,現在!」屠杰又悶又冷地嗆聲,再度打斷他們的你來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