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是什麼話?「這是我的房間。」
「什麼!」
神情沉凝,他二話不說的抱起她,走進隔壁他大致打點過的另一間套房。
「你暫時住在這里。」
姜文瑩眨眨眼,懷疑自己的听力。「暫時?」
雷塹不語,將她放在跟主臥室同個廠牌的床墊上,然後退了一步,雙手盤胸的凝望著有點跟不上進度的她。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一頭霧水。
實在不懂,雷塹怎麼會忽然這麼好心肝的改變主意?他不是巴不得她早早滾蛋,別再跟他有糾有纏?!
「我已經說了。」
「你說這間房間是我的?」她蓄意撇開暫時那兩個字。「你是說,我可以住進來?」
「如果,你真那麼厚臉皮的話。」
喲,這男人……講那什麼話?他簡直是……他分明是……
一時氣不過雷塹直言不諱的諷刺,才清醒沒幾分鐘的姜文瑩眼自翻了幾轉,又暈了過去。
雷塹嚇了一跳,躍步上前,輕拍著她又驀然慘白的臉頰。「喂?」
暈死過去的姜文瑩感受到他的掌力與掌溫,很努力、很努力,總算再度睜開了眼。
「你還在?」她幽幽埋怨。「我還以為自己在作夢。」
他也寧願是作夢,不是事實呀!
「一句話就能讓你閉嘴?」依舊口出嘲諷,但他的目光已滲進了專注的擔憂。「你還好吧?」
她死了也不關他屁事!「你放不放開我?」
「你搞什麼鬼?」
「我走,你不是要我走?」奮力推開他,她咬牙撐起上身。「我他媽的會走,我絕不賴著你,我走,這總行了吧?」
「你鬧什麼別扭?」
姜文瑩不理他,渾然不察自己又紅了眼眶,凝聚怒氣,她拼著一身傲骨將自己移到床邊。
抿緊後,雷塹不讓自己說任何會惹禍的話。
是她自己要走的,不是他拿掃帚趕她的!
只是,見她搖搖擺擺的硬要起身,粉頰白里透青,更襯出額頭的青紫腫塊,也將那柔弱無助的可憐模樣拱在他的視線里,他的心情重新起伏不定。
冷哼、怒哼、重哼、低咆,雷塹一連轉換了數種氣息,沉眸微眯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明知道她根本是氣極之下毫無自覺的自虐行徑,要死要活也不關他的事,可是……Shit!他做不到見死不救!
「你不準走!」
好不容易靠在門板喘氣,听他低咆著要她留下的不悅,姜文瑩愕然的抬眼瞧他。
「回來。」
「你說什麼?」
他不想再重復一次自己的認輸,事到如今,也只能認命的網開一面,分配地盤。「這房間是你的。」
「我的?」她難以置信的輕嚷。「你在開玩笑嗎?」
「你有看到我的笑容?」
目瞪口呆的姜文瑩眼眨也不敢眨的盯著他的臉。
不會吧?這男人的心腸竟然軟得像布丁?還是在她暈過去時,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
噢,她已經揣測出自己因為那一跤而暈睡了好久,因為天不但黑了,外頭的街巷也很安靜,而且頭好痛,她也模過額頭那個黑輪包包;隨著臆測,她緊張的俯望著自己,以確定他不是因為佔了她的便宜才留她下來。
沒有,她的衣服都還安然無恙的穿在身上……
「你要別問房也可以。」走上前重新將她安頓在懷里,驚愕的她沒抗拒,他將她放回床上時,彼此都感受到有那麼剎那間的遲疑。「你得自己整理。」
姜文瑩不敢喘太大口的氣。
他的意思是,她真的可以就這麼住進來?縱使他也知道她對這房子有種著了魔的佔有欲?!
「哪間?」他還在等著她的答案。
「主臥房,行不行?」
雷塹笑了,笑得很冷。「別得寸進尺。」
盡避腦袋還痛得直發麻,她也知道自己最好適可而止,而且,他已經夠寬宏大量又腦筋秀逗,她最好謹言慎行,別一個不小心又打壞了她的「安居夢」!
忽然……「是你開口求我留下來的噢!」
Shit,她連這個輸贏也要計較?
「對不對?你先說的噢?」
「對。」他瞪了她一眼。「是我開的口。」
他有著掩不住的後悔,但是再大的後悔也于事無補,他只能承受自己的失言,並且接受事實。
他的家被一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卻賴皮無比的惡鳩瞧上了!
「唉!」
「你干嘛嘆氣?」
「我喜歡。」
「嗯哼,原來你有下床氣!」
雷塹拉開落地窗,迎接一室怡人的朝陽,懶得提醒她,他比她起得更早,而且,他們起床都已經一個多小時了。
對于他毫不領情的沉默以對,姜文瑩不以為意。
一旦完全清醒,一旦跟雲薇私下咬過耳朵、打過商量,一旦跟雷塹一一二二的說清楚同居的責任與義務後,她撇開前塵往事,重新融入曾被中斷過的「居家夢」。
在徹底絕望前,就讓她再厚著臉皮的圓此美夢,能多住幾天就多住幾天吧!
oo
「唉,你的行李都還沒完全打開?!」
她在第二天一早端著早餐跑去跟雷塹連絡感情時,驚詫的發現牆邊擺了好幾個航空公司的封條都還沒拆開的行李。
「沒空!」
「既然這樣……」
「別奢望了!」他打斷她的雀躍與好心。
想也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既然她的衣服已經有部份掛在衣帽間,而他的還在皮箱里,那搬他的東西比較方便,兩人換房間不是很好?橫豎,兩間房都一樣大!
哼,她休想如願以償!
他走他的陽關道、她過她的獨木橋,相安無事的倒也共處了大半個月。
直到這天,姜文瑩吱聲嘆氣的進了門,沒見閑人一個的雷塹桿在客廳,她遲疑半晌,躡手躡腳的往圓弧樓梯走去。
太好了,看來今天能夠安全闖關了。
一串沉穩的腳步聲自左側的起居室傳來,重重擊碎她的逃生夢。
唉,早該猜得到她的運氣沒這麼好!
「別嘆得太大聲。」他似笑非笑的提醒她。「沒別人听得見。」
「嗨,你沒出去呀?」
「沒精神。」
「你才三十四歲,又不是七老八十,還算是年輕人,該多出去走走,免得太早就衰老。」
「好說。」
「呃,我有點累,先上去洗個澡什麼的……」說完,她急促的轉過身,不敢抬眼瞧他。
「姜文瑩!」
听出他語氣里的警告,姜文瑩渴望的看著樓梯扶手,低咒了聲,可憐兮兮的回過身;匆促之際,她記起了手中的塑膠帶,柳眉一挑,笑容很狗腿。
「這是你的宵夜,這家的羊肉羹超好吃的唷。」
「謝謝。」他的唇勾了勾,精眸打量著她下巴的擦傷,再迅速移開視線。「你忘了你的責任?」
那是新傷,她怎麼了?
「呵呵。」她笑得很尷尬。
環境整潔,人人有責,在決定暫時同居的那天晚上,他們理清各自的活動範圍,也敲定了輪流打掃環境的時間;這個星期輪到她當清潔員,可她已經賴皮四天了!
垃圾跟灰塵一定堆得滿天高了,所以他的臉色才會這麼臭!
「說吧。」
「呃,我今天恐怕沒辦法盡責任了!」因為全身酸痛得半死。
「想也知道。」
「別老是刻薄我的話好嗎?我今天真的很不順,沒力氣動腦子了。」低嘆,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我保證,會利用明天一個上午的時間擦地板,OK?」待會兒上去,泡個舒服的熱水澡,應該會感覺好一些。
今天在地下道時,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在後面推了她一把,害她往前撲跌,直跌在最後一階,痛死了。
「OK?」
「你該不會要我通宵不睡的做清潔女佣吧?」她訝然揚聲。「你不是很怕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