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人住的房子就是這樣。」
「可不是嗎,雜草不除,再加上那幾棵芭蕉樹,想拍鬼電影的人都可以去那里取景了。」
枉費她在付了斡旋金跟訂金後,這麼費心費力的替它刷刷洗洗,累了好幾天,結果,白忙一場!
她的鼻,在酸;心口,在滴滴滴滴的淌著血!
「那麼恐怖……你不怕?」
姜文瑩蛾眉倏挑。「怕?我又沒做虧心事,怕什麼?」
噴,沒想到這位沒長腦子的小姐年紀輕輕,膽子倒還挺大的嘛;沒記錯的話,她是一個人搬進去那棟大房子。
警察老伯伯心里才這麼夸著,就見姜文瑩又撇撇唇,一副天塌下來也有人撐的率性與樂觀。
「就算屋子里真是鬼影幢幢,那也無所謂,去廟里求一疊符回來,到處貼一貼,不就得了!」
啊?貼符?還想滿屋子貼?
警察老伯伯傻了眼,見她說到絕對做到的決絕,不禁啼笑皆非。
這麼一來,不是更像鬼屋了?!
oo
回到家,雷塹背靠著大門,下意識地打量起客廳來。
「她倒挺有空間設計的概念!」
不得不承認,經她這麼一搬動,本就寬敞的客廳更具有一份家的舒適感了。
那年,他先飛到紐約,托只慢半個月便得去哈佛報到的妹妹幫他鎖好大門,如今證明,少根筋的妹妹再次有負所托了。
他在紐約的事業越做越大,他也越來越忙,去年甚至開始涉足廣告媒體的市場;終年無休的打拼了近十年,年初,他在參加副手的婚禮後,突然倦勤了。
做牛做馬,還不是跟所有的人一樣一天只有二十四個小時!
婉拒了關切過度的家人所提的各項建議,他自紐約返台,回到空置許久的舊屋獨居,吃吃家鄉菜、探探老同學,回來沒幾天,一堆騷擾就尾隨而至。
「看來,我注定沒清閑了。」他自嘲著,步上樓梯時、目光又莫名的掃視屋景。
不錯,雖然仍是眼熟的那些老家具,但重新移弄、再加上一些擺飾,那份家的感覺更濃了。
難怪那天他飛回台灣,遠遠地望著家門,就已經感受到不同了。
原以為這屋子空了幾年,就算沒有鬼屋相,也大概快塌了一半;結果不然,整體的居家環境依舊極悍,主體也還不錯,起碼三五年之內絕不會垮下來。
當時沒想太多,如今,恍然大悟!
還以為除了建材外,也因為自家的風水好,「駐顏有術」,空它幾年也完整如新,原來,是有人先一步的整頓過了。
「哼哼,白忙一場,她也真倒霉。」伸伸懶腰,他朝浴室邊走邊寬衣解帶。
沖澡,去去穢氣!從淋浴間跨出,他連條浴巾都沒圍,光溜溜的在臥房走動,讓濕透的身體自然干,然後走進衣帽間,一愣。
「Shit!」他低嘴。
忘了她的衣服還在這里!
罷回來時,看見幾件女裝掛在衣櫥,還以為是妹妹前幾年回國時留下的,也就不以為意的略過它們的存在,現在,總算知道它們的主子是誰了。
腦子里的第一個念頭是將它們全都搜出來丟掉,可是……拉起那件白襯衫的袖子,他聳了聳肩。
「算了。」他說服自己視而不見。
瞧這些衣服的材質都不是頂好的地攤貨,就讓它擺著吧,改天,她總會回來取走它們的。
況且,他還有活兒要干呢;那個倒霉蛋沒做完的整理工作,他得接手呀!
oo
當天晚上,萬念俱灰的姜文瑩真想一頭撞死。
好不容易做完筆錄,她肚子餓扁了,寫到手酸的警察老伯伯大大的松了口氣,順便問她是不是確定要告?
啊?是不是?警察老伯伯在開她玩笑吧?
「告。」她圓睜的眼楮迸出火花。「當然都要告呀。」
「都要?」善心大發的警察老伯伯搖搖頭。「不是我沒你冷水,你好像只能告一個人噢。」
「只能告一個?」
「當然,業主你不能告。」
姜文瑩的眼楮瞪得又大又圓,憤慨波波地自眸光中流泄。「哪有這種事,你們收案子是論件計酬的呀?」她不滿了。「業績滿了就不收案子了?」
沒好氣的嗤笑數聲,見年輕小姐像是想掀桌子,警察老伯伯捺著性子告訴她,「又不是剛剛那位先生算計你,你要告什麼?」
「嗯……」坦白說,她也還在想。
「而且真要追究,人家也是受害者呢。」
「受害?」她大呼不滿。「他受誰的害?」。
「你那只黃牛。」
「我的?」
「你不是要找那只黃牛輸贏?」見她又打算跳腳,他忙不迭的補充說明。「事情發生時,雷先生家里沒人在台灣,這就代表有人間空門,而且,你還曾經不請自入,進去人家家里參觀過了,記得嗎?」
她為之語塞。媽呀,她被逼到牆角了。
「考慮好了沒?你還要不要‘都告’?」警察老伯伯公事公辦的口氣不帶惡意的流泄出淡淡的椰偷。
「我放過這姓雷的家伙了,你高興了吧?」她低嘆埋怨。「可是,我要那只殺千刀的黃牛將我的血汗錢全都吐回來。」
房子沒了,錢,當然得討回來!
意料之中的答案沒讓見多識廣的警察老伯伯太訝異,只是,他語帶同情的進一步探問︰「你有沒有什麼證據?」
「證據?」
「是呀,這種案子總得有憑有據才能玩下去呀。」看她愣了愣,他更同情了。
年輕人呀,就是這樣,做事都太沖動了些,看這情形,她八成得將這尾鱉給硬吞下肚子里去。
姜文瑩看得懂警察老伯伯的謹慎與嘆息,所以,他一放她走,她立刻沖到那家事務所去找人。
oo
帶著剛好接到消息趕來的王雲薇,姜文瑩匆匆趕至事務所,結果人去樓空了!
「這……」
杵在她身邊,王雲薇也無言以對,擔心的斜睨著神情晦暗的小瑩,久久,輕吁了聲,「你別太難過了啦。」
姜文瑩不語。
「小瑩?」
「我不是難過。」
「真的?
「我是難過死了!」她的語氣有些哽咽。
白痴才會以為還找得到人,那只黃牛鐵定一卷到她的錢就蹺頭了;這會兒,說不定已經用她的血汗錢在天堂吃香喝辣了。
她是個白痴,大白痴!
「小瑩,你別這樣啦。」王雲薇嘆息。
「我知道,我知道。」可憐兮兮的垂下肩膀,她雙眸含淚。「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
「狗屈不通,以後不準你再跟李明霞四處游蕩,她也真是的,這麼重大的事情都沒替你把好關,標準的損友一個!」順口逮到一個替死鬼來罵幾句。
枉費她們都有張水當當的漂亮臉蛋,明眸皓齒,一副聰明相,結果人家幾句話就將她們騙得團團轉了。
「不怪她,是我自己沒腦筋,活該被人騙!」
「你呀,是單純過度,以為全天下的人都是好人。她呀,腦細胞全都被肚子里的孩子吸光了。」啐了幾句,她大嘆。「不管了啦,又累又酸肚子又餓,我撐不住了。」
「你走吧。」
「我是要走了,可是,你跟我一塊兒走。」揉揉酸到極點的腳跟,王雲薇不顧她的反對,拖著她就近走進一家小咖啡廳。
「雲薇,我沒錢喝咖啡了。」感謝那頭惡牛!
王雲薇眼白一翻。「我請你,不準說不。」她在沙發椅上舒服的伸伸懶腰。「順便吃晚餐,因為一接到你的電話就慌了,趕著來接你,我不得不忍痛犧牲了那頓聚餐。」
「好浪費。」
「所以,我們別再虐待可憐的胃了,想吃什麼就叫吧,今天我的錢包無限量供應鈔票!」
慍惱的瞪著窗外的夜空,姜文瑩沒法子爽快的佔好友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