扁天化日下又耳目眾多,二姨娘應該不會這麼不顧一切吧?
利眸盯著沐心,趙敏芬先替她斟了杯茶水,再斟滿自己的杯子,柔聲問道︰「趙家的事,唐姑娘應該也听說了吧?」
「這……是有耳聞啦。」
「天寒這次做得太過火了點。」
「我想,祁大哥自有分寸。」沐心想也不想地月兌口駁斥。
「你覺得他做得對?」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說,祁大哥這麼做,應該有他的理由。」捺著性子,她勉強解釋。
三番兩次遭趙家老頭買來的殺手襲擊,要她是祁大哥,早就搞得趙家雞飛狗跳了,哪還由得趙家老頭囂張這麼久。
「他的作法就是狠狠的痛擊趙家?還是,這該不會是唐姑娘的意見吧?」
「我?」
「呵呵,我相信唐姑娘應該沒在天寒耳邊說些什麼才是。」
看吧,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她就知道二姨娘將罪給扣在她頭上了。
真倒楣!
「瞧唐姑娘一臉的慎重,呵,別在意呀,我只是隨口說說罷了。來,喝口參茶吧。」
「我……不太渴。」她笑得很僵硬。
誰知道這茶里有沒有加了東西?
「唐姑娘是瞧不起我親手斟給你的茶?」
「不是,怎麼會呢。」
「既然不是,就甭客氣吧,算是我給你賠罪。」
哇,怎麼辦?那麼大的一頂帽子朝她扣上「這怎麼敢當呢?」沐心笑不太出來了。
她想逃,好想,反正祁大哥也許過她承諾了,可是,她畢竟是他的長輩呀……
「喝吧。」
趙敏芬捧起茶碗,等著她乖乖就範。
瞧瞧她,再望著身前的那杯成份不明的茶,沐心無奈的一聲輕嘆,乖乖坐好,不再三心兩意的東張西望。
她認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呀!
祁天寒沒遇著小婉,一回到堡內,他立刻去房里找沐心,沒瞧見人,便徑自往池畔尋來。
沐心沒事就喜歡到池畔丟石頭,這池子遲早會被她給填滿。
眸子才淡淡的浮上愉悅,他就瞧見叫他神情一凜的情景。
「沐心?」人未至,他開口喚她。
「啊?」沐心回眸,瞧見了他,暗自松了口氣。「祁大哥,你回來了。」總算趕上。
冷冽的瞳眸掃過趙敏芬驚慌的神色,他不動聲色的在沐心身邊坐下,睨著她手里的茶碗。
「那是啥?」
「參茶。」
一听,他不由分說的取餅她手里的茶,陰驚的眼直盯著淡色的茶水。
「怎麼著,你不是不太愛參茶的味道?」
「是呀。」她眼角偷偷的瞥向悶不吭聲的趙敏芬,語氣有些無奈。「可不是嗎。」
他會意,將茶碗擱回桌面。
「別勉強喝了,文芳,去沏壺蘭貴人。」
雖然護主心切的小婉不知何時已經杵在亭子外頭候著,但祁天寒也不使喚她,深不見底的黑眸瞟向有些不知所措的文芳。
「呃?」文芳拿眼偷瞧著自己的主子。「是。」
眼看著計策失敗,趙敏芬無奈,揮手叫文芳順便將參茶給撤下。
祁天寒既精明又狡詐,若讓他察覺茶里加了東西,鐵定不會善罷甘休,先將這茶撤了較安全。
文芳端起茶,苦著臉的走了。
「我要加紅糖。」沐心細聲嘀咕。
祁天寒就像顆定心丸,有他在,任何東西她都敢吃。
「噓!」
噓?什麼意思?「你知道我愛加些紅糖在茶里的呀。」
「不。」
不?「為什麼?」淡淡一笑,他不再多言。
即使是換上來的蘭貴人,他也不會讓沐心入口,喚文芳去徹茶,純粹只是想挫挫二姨娘的氣焰,別無他意。
他要沐心健健康康活著,可不想拿她來試一些有的沒的!
尤其是出自二姨娘主僕奉上的飲食,更要小心謹慎。
見並肩而坐的狗男女不但眉目傳情,甚至還當著她的面竊竊私語,牙根微磨,趙敏芬強迫自己和顏悅色的開口招呼。
「天寒,今兒個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跟沐心有約,回來接她。」
咦,有嗎?一頭霧水的沐心斜睨著他,聰明的沒吭氣。
桌底下,他輕捏了捏她的指頭,似笑非笑的見她很努力的憋著好奇心,沒傻愣愣的直接月兌口問。
反倒是趙敏芬突然起了興致。
「你們要上哪兒?」
一招不行,還可以再來一招,如果來得及,說不定她可以叫些人在路上堵他們……
像是看穿了她的念頭,祁天寒慢吞吞的站起身,一並將沐心也攙起來。
「不遠,就在別院。」他拉著她走出亭子。「走吧。」
「可是,你不是讓文芳去徹茶了?」她邊走邊問。
今兒個是怎麼回事?她老是讓人拖來拖去。
「二姨娘也愛喝蘭貴人,這茶,就當是孝敬二姨娘的。」
他的譏諷雲淡風清,卻挑出趙敏芬的新仇舊恨與驚駭,她的臉一白,身子不禁微微哆嗦。
祁天寒知道了!
他根本就知道她做了些什麼!
「哼,簡直是存心找我麻煩嘛!」咕咕噥噥,文芳一肚子不滿。
廚房的火都滅了,可大少爺一句話,她又得費勁張羅半天。
苞在她身後走進廚房的香玉微怔,不禁好奇問道︰「你在嘀咕什麼?」
「沒什麼。」悶著臉,她隨手將托盤擱在一旁的桌上,瞧見屋角連根柴火都沒有,更是迭聲咒罵。
「文芳,你干麼這麼大的火氣?」
「哼!」
見她左一聲哼,右一聲咒,香玉也不再自討沒趣,眼神一兜,瞧見了那壺茶。
她上前,伸手模著胖壺身,輕呼著縮回手,再掀開壺蓋,嗅了嗅,忽地眉開眼笑。
「這壺是參茶?」
「可不是嗎,本來是要沏給唐姑娘喝的,可她挑嘴。」平白招來一堆工作,她當然怨嘍。「都怪大少爺,他不開口,她鐵定就會乖乖喝了。」
香玉對文芳的埋怨有听沒有到,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壺茶上。
是參茶呢!「這茶還熱著。」
「哼,不但很熱,還很燙嘴哩。」忿忿地叨念,她沒心情理會香玉,急呼呼的沖向柴房去拿柴火。
「文芳,你在忙什麼?」
「沏壺蘭貴人。」她頭也不回地喊著。
「既然大夫人等著喝茶,那咱們就別浪費這壺參茶。」她高高興興的端起托盤。「我拿走了。」
瞧文芳忙成這樣,可她呢,不老而獲,平白撿了個便宜!
這一來一往,沒人留意到對方的反應。
待忙完了手中的活,文芳站直身,喘口氣等著水滾,仍帶怨憎的眸子往桌上瞟去,忽然眼神一愕。
那壺參茶呢?!
當下,她的身子一麻,臉色倏然發青。
不好了!
不到一個時辰,祁家堡起了一陣騷動。
身子骨向來硬朗的大夫人突然發了怪病,口吐白沫,渾身抽搐不止,只撐了幾刻鐘就走了。
聞訊趕來的祁天寒愣住了,神情難看至極。
怎麼會?大娘怎麼會突然出了事?他都還沒想好該怎麼做……
而香玉嚇得腿都軟了,跪在地上,抽抽噎噎地連話都說不清楚。
「你再說一次!」
「不是我……大少爺……不是我……」
「說出經過。」祈天寒不必嚇她,她都快被自己嚇死了。
「我……大夫人她……我不知道她……喝了茶……那茶……她喝了後……就這樣了……」
「茶?」
「對……那茶……她喝了茶就……」
雙臂環胸,他沒催她,冷眼盯著她瞧,見她實在是抖得不像樣,他開口喝止她的結結巴巴。
「小婉,倒杯水給她。香玉,先喝口水。」
香玉停住結巴,顫著手,一口氣將滿臉同情的小婉端給她的那杯水喝個精光,見大少爺很有耐心的等著,嘴一扁,又哀哀戚戚的痛哭失聲。
「我……真的不是我……我沒有害大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