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如果不是你,祁天寒絕不會這麼狠心地將我們趙家趕盡殺絕!」
沐心無辜的眨著眼。
這趙家是起是落,關她何事呀?
所有的、任何的決定都是祁天寒作主的,與她無關,而二姨娘卻將它賴給她?好,這還無妨……咦?她納悶且警戒的望著她。
二姨娘叫他祁天寒,不是天寒,或是咱們家天寒。
而且,她說,我們趙家。
女子出嫁從夫,再怎麼心有不甘,她說的也應該是我們祁家吧?
「改天得提醒祁大哥,她很有問題……」沐心又不知不覺的將心中話說出口。
「提醒邪天寒什麼?怎麼著,你還想興風作浪?」
就算沒被她仇視的口氣嚇著,沐心也被她張牙舞爪的狠戾神情駭到了,她退了一步,意會到太靠近池畔,忙不迭的向旁邊一跨,堪堪穩住自己的步伐,一雙眼微慌望著步步相逼的趙敏芬。
「你想怎樣?」
「我要讓祁天寒後悔……」
趙敏芬還來不及說完想怎樣報復她或是祁天寒,這段時日越來越顯聰穎的阿弟又帶著小東西來邀功。
只是,這回它欲拋下的是出人意外的獵物。
習慣了阿弟的毛病,沐心眼尖的瞧出了那蜷縮在它利爪下的東西,驚喘一聲,她下意識的咬緊自己的指頭,像只慌了手腳的小蟹般橫跨著自己的步子,只求能在最短的時間里多逃幾步路。
「什麼玩意兒?」趙敏芬也察覺到了。
她的反應是比三姨娘來得快一步,卻比祁天寒慢了好幾步,她甚至抬手想揮去這來路不明的突襲物——
「啊!」
老天,她的尖叫比三姨娘的更銳利幾分呢!
沐心倏地捂緊耳朵,眼也不眨地望著花容失色的趙敏芬猛力甩著被小蛇纏繞的手臂,她叫了又叫,最後一仰首,雙腳一蹬便暈死過去。
她一倒地,僵直著動也不動,小蛇沒得玩了,吐了吐舌頭,無聊的蠕動著身軀,走了。
心驚膽戰的杵在一旁,確定小蛇當真是頭也不回的溜了,沐心並不急著去檢視趙敏芬的狀況。反正不過就是暈過去罷了,這倒好,她落個耳根子清靜。
完全忘了自己沒套上皮套,仰起下頜,她舉高縴臂,心滿意足的呼喚還在空中盤旋的阿弟,要它停下來接受她衷心的感激。
「來!」
而阿弟竟也破天荒的緩緩斂翅,乖乖的停仁在她的手臂上。
來不及紊笑,她忽然苦著臉哀叫一聲。
不是阿弟的銳利鷹爪抓傷了她,而是它的體重整個擱下,壓扁了她的身子。
「阿弟,你真的長大了!」苦笑連連,她忙著用另只手臂幫忙撐著,腦子又開始動了起來。
懊試著教它在哪個位置落腳了,肩膀應該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噢,好重呀!
「方才是怎麼回事?」
「嚇,祁大哥?」沐心笑得有些尷尬。「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連猶豫都沒有,她撐著阿弟跑到後山去玩了半天,壓根對那還躺在池畔的二姨娘視而不見……他不會怪她見死不救吧?
「你知道吧?」
「什麼?」
「二姨娘的事。」
「我……」
「她口口聲聲說是你的錯。」
「我的錯?」當下,她卯起了脾氣。「她還真敢睜眼說瞎話!」
「所以,你確實知道這件事。」
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的她微眯眼,不滿的瞪著他。
「你在套我話?」
「對,我只是想知道怎麼回事。」祁天寒的語氣很溫和,但炯亮的瞳眸卻閃爍著堅持。
「其實也沒什麼啦。」
「說說看。」
「我在水池邊扔石頭,然後,她就氣呼呼的跑來了。」沐心企圖以四兩撥千斤的手法淡化不久前的那場騷動。「她似乎對我有些不滿,然後阿弟突然就……哎呀,你不會想听的啦。」
「我想听。」
「真的?「
「對。」
「你真的想……唉,那好吧,我就說了。可是,是她上門自討沒趣的,不是我故意撩撥她的喔。」先撇清一切,免得他是非不分,怪罪于她。
「我沒這麼想過。」
「真的?你沒騙我?」
祁天寒勉強的笑了笑,卻毫不猶豫地握起她的手,貼在他起伏規律的胸口,四目凝望,元聲的對她起誓。
半回想半嘀咕,沐心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一遍。
听完,祁天寒陷入思忖。
「你會怨我嗎?」
「為何我會?」他的眼神帶點苦澀。「又不是你的錯。」
「說的也是。」
「往後,你離她遠一些。」突然,他語重心長的道。
他會保護沐心的,只是,目前如果她能保有更高的警覺心,那自然更好。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事情沒有完全解決之前,由不得他松懈。
「我也很想呀,但是,她好歹是這里的主子……」
「不,她不是。祁家堡的主子是我,你只要記住這一點,知道嗎?」
他這是給她發飆、擺臉色的權力?
不知怎地,她有這種感覺。
「呃,祁大哥,事實上……嗯,我覺得……」
「怎麼著?有話直言無妨,你不是吞吞吐吐的人呀。」
她當然也想有話直言,但是將心比心,再怎麼說,二姨娘畢竟是他的家人哪。
「沐心?」
凝望著捺著性子等她開口的祁天寒,她忽然嘆道︰「祁家人不多,但真的好復雜。」
「你察覺到了?」
「嗯。」點點頭,她不吐不快。「前不久的那場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吧?」
一開始,她以為純粹是場倒楣的祝融之災,但踏進祁家沒幾天後,在與沐天的閑聊間,她起了疑心,今兒個,由于二姨娘蓄意且仇視的挑釁行徑,她幾乎可以確定一件事——
燒毀祁家老爺生前住的大屋的那把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無論這人是誰。
「沒錯。」祁天寒誠實的承認。
听他應得直接,她第一個反應是東張西望,然後不自覺的朝他靠近。
「嫌犯有幾個?」
他一愕。「幾個?」
沒想到她已這麼進入情況;她是問幾個,而不是問誰,當真已將祁家堡的復雜人脈理得一清二楚了。
難怪沐天敢放心地讓他這個妹子待在堡里,徑自跟著張管事四處尋寶,除了相信他會保護沐心,大概也對沐心的自保能力極有信心吧!
瞧出了他的驚愕,卻沒見他顯露出排斥或是抗拒,微吸口氣,她大著膽子說出自己推敲出的結論。「可都是堡里的狠角色。」
「沒想到你看似天真,腦子倒挺靈活的。」
「那當然,我可是唐家人耶,你別忘了。」自傲的抬高鼻梢,然後她又斂輕嗓子,神秘兮兮的湊近他。「祁大哥,你查出那把火是誰放的沒?」
「你呢?」他反問。
好奸詐,又想套她的話了,好吧,說就說。
「依理來說,二姨娘最有可能。」
「噢?」
「于公于私,你都擋著她的路呀。」
「可是,你不認為是她?」他機敏的听出了她的未竟之語。
「沒錯。」伸舌潤唇,沐心慢條斯理的說出理由。「她愛財愛勢,燒了那棟大屋對她壓根沒好處,說不定反而心疼得要命呢。」
「然後呢?」
「敢這麼做,絕對需要很大的膽量,而祁家堡除了你這個主子,有權力呼風喚雨的還不就是那幾個。」
「所以?」
「大夫人。」
「你認為是大娘?」
「嗯,她最有可能了。」她先肯定的點點頭,又搖頭,夸張的嘆道︰「當然,還有二姨娘、三姨娘,也不能忘了她們哪。唉,難怪有人說齊人之福不是福,家里供著三位精明能干的夫人,這三把火若同時燃起烈焰,怎麼躲呀!」
「所以常言道,最毒婦人心。」
「追根究底,若非祁大哥的爹四處留情,又怎會惹火上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