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媽說了些什麼?」
「她問我,是不是我昧著良心拆散你們,強搶韋巽的女朋友。」
「她……什麼?!」至此,她才知道婚禮當天的事件果然余波蕩漾。
「別那麼緊張,來,吃早餐吧。」替她倒了杯熱豆漿,他才又說︰「老媽對你的印象好得沒話說。」
「是嗎?」叫她別緊張?廢話,當人家媳婦的又不是他。
「光憑你能得到我的愛慕,風風光光的讓我娶進許家大門,這一點,就足以讓我老媽愛死你了。」他笑得信心十足。
甚至在得知小宥有孕後,老媽鐵定會燒香拜神放鞭炮,慶祝許家有後嘍!
???
拎著一小袋子的生鮮食品,孫心宥才跨出超市的電動門,驀地,一個身影疾沖向她,硬生生的攔住她的去路。
「借過。」好狗不擋路,這人莫名其妙嘛,怎麼,路是他開的呀?孫心宥心里犯起嘀咕,但待她看清那張逼視由自己的臉後,突地刷一聲,手里的東西掉落滿地。
韋巽!
自婚禮那場鬧劇後便像煙一般消失無蹤的他就這麼悄然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引她驚駭;尤其駭然未褪,又驚見他向來梳理得宜的發絲凌亂橫豎,衣著邋遢,神情憔悴不堪,陰鷙的黑眸更甚以往,此刻的他,像極甫自地獄攀出的鬼魅。
韋巽,為什麼他會……無聲的在心中喊著,不爭氣的淚水早已攀過眼眶滑落。
「你好嗎?」
他發顫的嘴唇吐不出只字片語,擠盡精力,也只是瞪著他,眼淚流不止。
「我想你。」
「韋巽!」
「你呢?」
「我……」
「想我嗎?」
緊咬著頓然失去血色的唇,她點點頭,濃烈未減的淚眸半刻也不願大口他深邃的黑瞳移開。「有件事應該要讓你知道。」
擠盡全身的力氣,她喃聲低問︰「什麼?」突然,她想求他閉嘴,什麼都別說。
因為他的話,可能是她承受不起的磨練。
「我離不開你!」
「你……」
「我不會放你走的!」他上前緊緊地將她摟進懷里。「那天晚上我不該放你走的!」
剎那,孫心宥知道自己已經一腳踩進永不超生的地獄。
???
闔上門,心情黯沉的孫心宥才走進客廳,就見穿著寬松休閑服的許平渥自廚房走出來,手中端了杯冒著熱氣的茶。
「回來了?」一見到她,許平渥平靜的心情就飛揚起來。
「嗯。」
嗯?
瞟了她一眼,快樂稍稍退斂幾分,努唇思索,他不由自主的將關切問出口,「怎麼紅著眼眶?」
「沒什麼。」听他提起,她不禁下意識地舉手拭著眼楮。
「你不是跟他見面嗎?」還以為她今天晚上會夜不歸營。
「嗯。」提到韋巽,她心口又是一緊。
她沒問平渥為什麼知道,因為他似乎對她的行蹤了若指掌;有時不自覺地會將他跟韋巽幻想成自己的影子,走到哪兒都有他們如影相隨般的窩心與安心。
听她嗯來嗯去,情緒明顯的低落,搔搔腦袋,許平渥端著熱茶,不假思索地跟著她緩緩的踱向她的房間,見她的神情悵然且迷惘,輕顰眉,忍不住插手管起這檔子事。
「他欺負你?」
「沒有。」
「那怎麼會……還是,他知道你懷孕了?」說著,他的視線向下打量她至今仍不明顯的肚皮,旋即搖搖頭,推翻自己的揣測。
應該不至于才對呀,依小宥此時的狀況研判,就算他們兩人每天見面時都果程相對,諒韋巽再怎麼眼尖也瞧不出端倪來才對。
「他還不知道。」她不敢講,也找不到機會講。
她嫁給別人,韋巽已經很生氣了,如果讓他知道她是帶著他的孩子嫁給別人……韋巽會毀了所有的人!
凝瞪著她的猶豫與自責,靈光一閃,許平渥立即捉到重點。
「難道是你拒絕他的要求?」見她的臉一紅,他就知道自己押對寶了。「我的天哪,小宥,你不必為我守身如玉的!」想到她的犧牲,他不禁汗顏。「別害我覺得良心過意不去,不得不也為你來一場鮑平的禁欲!」
「我沒有這種意思。」她應得極小聲。
就算是親如平渥,談起這種私事也是挺叫人難為情。
「可是你就是這麼做了呀!」私心里,他有點替韋巽抱不平。
心愛的女人嫁給別的男人,已是難忍;現下,她連一場能撫平思念的激情歡愛也不給,可想而知,韋巽的心情一定慘到極點。
「不是為你,是……」咬著下唇,她慢吞吞的走進房間,只月兌了外套跟鞋子,連衣服都沒換,直接窩上厚軟的被褥。「是我自己放不開。」
唉,他猜也是這樣!
「他依你?」他問得很是無奈。
可憐的韋巽,現下,他一定恨死他了!
「嗯。」想到方才那一幕未盡的歡愛,她不由得又紅了眼眶。
鞍約前,雖然也曾想過兩人私會的下場可能會有褪盡衣衫擁抱彼此的沖動,卻因為心中掛念著自己的已婚身份而在最後關頭喊停,無力地哭倒在他懷里,她知道他很惱怒她每一次的臨陣月兌逃,可他全忍下來,沒有怒斥她,盡避僵凝著身子,仍舊不發一言的冷下泛濫的,依了她的意願……
自韋巽再次出現在她眼前,這種事情周而復始的一再重演,曾經,他要求她別這麼狠心,要她離開平渥,要她再給彼此一個機會;但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只能默默的任由傷悲一天又一天的吞吃逐漸加深的悔恨與椎心之痛。
「你干麼這麼死心眼!唉,我可從來沒想過你會呆成這樣!」嘆出無奈,他在床沿落坐,先大飲幾口溫燙的茶水,不帶任何怒氣的責備,「這樁婚姻的實質意義為何,我們都很清楚。」
「我知道。」
「知道你還為我守身?」他又嘆了嘆,「這段時間,他應該有開口要你離開我吧?」
「嗯。」
「你為什麼不跟我開口?」
「平渥?」他的直截了當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其實你這麼舍不下他,早就該找我談的。」
「萬一他只是……」
等了等,見她又支支吾吾的說不出究竟,他有些挫敗的翻翻白眼。女人呀,老是這樣溫吞結巴的惹人厭煩,做起事來不干脆也就罷了,連話也說得拖泥帶水,噶,他等了半天也沒听到任何下文。
「只是什麼?」
「萬一,他只是因為愧疚呢?」
「因為愧疚?」他細細的想著她的話,仍舊不解其意,「就算是好了,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平渥怎麼可以說得這麼輕松呢?
「我無法接受他是因為愧疚才會對我念念不忘。」
「有沒有搞錯?你說的這是什麼鬼論調?」拍拍額頭,他大氣連嘆三回。「首先呢,你要知道一件事情,我相信韋巽對你,絕對不只是愧疚而已;然後再告訴你一件事,無論是基于愛你或者是愧疚,這也代表他對你有的不只是感情,他對你也有心哪,不是嗎?」
「這……」
「有情有愛又有心,這種男人你還不要?」見她扁著嘴,欲言又止,他不由得拍起胸脯為韋巽簽下但書,「信我啦,我不會騙你的。」
「你真的這麼覺得?」
「對!」
「那你為什麼不在婚前分析給我听!」撫著驀然狂躍的心,她垮著臉,對他這番來得太遲的勸告有一點點的抱怨。
「嘖,你瘋了不成?」見她聞言後柳眉一揚,他干聲自嘲,「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呀,何況,誰叫我偏就是看你極順眼,一見有機可趁就舍不得放過這個可以乘虛而入的機會。」
「有機可趁?」他又沒在她身上佔到什麼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