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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花有主 第11頁

作者︰劉芝妏

「出了什麼事?」听她喊得椎心,謝淑青的心提在喉嚨口,也跟著急了。「你快說呀,你不說出原因,媽咪怎麼知道你受了什麼委屈?」

「他就是他!」

謝淑青一怔。

「什麼?」沒頭沒腦的,就一句他呀他的,女兒在說誰呀?

「他就是他,對不對?就是他?」

「誰?你在說什麼?」

「他呀,他就是那個人,是不是?你告訴我,是不是?」

「誰呀他?」見女兒哭縮了瘦小的肩膀,謝淑青的眼眶也紅了。「這麼他來他去的亂喊一通,媽咪怎麼知道你說的是誰?」

「韋巽!」

「韋巽?」謝淑青心中開始有了頭緒。「小宥,你……」

「他就是他,對不對?韋巽就是那個大哥哥!」

「唉,你怎麼會……」

「韋巽就是當年那個救了我的大哥哥,是不是?是不是呀?」孫心宥泣不成聲,滾燙的淚水又順著蒼白的頰際滑落輕顫的下頷。「我知道你們一定清楚他是誰,你們一定在我提到他的名字時就知道了,對不對?否則,那天不會這麼打破砂鍋的跟我挖他的根,對不對?」

是她遲鈍,看不清浮在眼前的真相;當時,雖然曾經對他們的神情起了疑惑,卻硬將結案歸納為爹地跟媽咪的多疑是因為她談戀愛了,做父母的難免想刨淨對方的根,所以縱使有疑,她也不曾想太多。

但剛剛坐在計程車上,她哭著,混沌的思緒卻逐漸撥開層層疑霧,忽地轉進這個曾經在她腦海中浮現的胡同里探索……然後赫然心驚。

慢慢的離開媽咪溫暖的胸懷,孫心宥往身後的牆壁靠去。

「小宥?」

「韋巽就是他,他就是那個大哥哥。」喉頭哽咽著不敢置信的沖擊,背靠著牆,虛軟的雙腳無力再撐著身子,面容悵然且怔仲的她緩緩地滑下地板。「他就是他!」

唉!

謝淑青走到女兒身前蹲子。

「你想起來了?」

驀地,胸口同時涌上莫名的釋懷與濃濃的悲慟,孫心宥輕握住媽咪伸過來的雙手,她睜大一雙淚潸潸的霧眼。

「不是我想起來,是我知道了。」

「沒錯,韋巽就是當年抱著你逃出火場的那個大男生。」

「為什麼你們不跟我說?」

「我跟你爹地以為……他……很快就會成了過去式。」

「當年是他救了我的。」

「小宥!」

「媽咪,你們不喜歡他?」

聞言,謝淑青又是一聲輕嘆。

問題在于,無論如今的韋巽有多飛黃騰達,可在多年前,年紀輕輕的他也沾上這場惡夢呀。「媽咪?」

「這無關我們對他的感覺,重點是,你是怎麼想的?」

「我?」

「你能接受當往事再度被揭起的痛苦與回憶嗎?」她吁聲輕問。

小宥的命是他救的,可是那場火的起因,他也佔了一份,至今小宥的身心還未完全撤去夢魘,甚至三不五時便惡夢連連,若再受到傷害!

孫心宥的一雙淚眼閃爍著猶豫,母女對望,良久無語。

「這件事情塵封十八年,為了斷絕一切可能會有的騷擾,你爹地毅然決然的將工廠收了,又替你改名字,為你請了好幾個心理醫生,所有能做的努力,我們都盡力去做,可是直到現在,你仍舊常常作惡夢……」

「我知道你跟爹地對我所付出的一切,但是我幸運,我的身邊一直都有你們,可是媽咪,你知道嗎?他沒有。」

「什麼?」

「韋巽沒有任何人陪他,他一直都是自己一個人撐過來的。」想到他所受的苦,她心中不由得又泛起深切的痛意。

時間再久,這件事仍牢牢的烙在孫家每個人的心中,對他亦然。

事發後,她有爹地跟媽咪無微不至的照拂與寵愛,即使是惡夢頻頻,依舊在冷汗淋灕時有另一副肩膀隨時為她撐起一片安全的世界;可他沒有,韋巽什麼都沒有,他就這麼獨自一個人面對罪惡感的嚙啃與折磨!

而且,一過就是漫長的十八年!

「他沒認出你?」

「嗯。」輕抿著唇,孫心宥細嘆著惆悵。「大概是因為我的頭被罩著,你們趕到後,又一直沒讓我跟任何人接觸,所以他對我的臉沒什麼印象。」一如她對他這個人的出現,也是毫無所查。

只有印象,沒有成形的容貌。

听起來,女兒……「小宥,你不打算告訴他?」

「不。」孫心宥毫不考慮的搖頭否決。這件事情的真相,她要獨自扛下來,不讓他知曉。「他已經夠愧疚了,我不想再讓他受到傷害。」

「可是,你能承受嗎?」

「我不知道。」

「小宥……」謝淑青無奈的叫著女兒的名字。

看來女兒執意要保護韋巽,但,是她身為人母的自私,共盼老天垂憐,寧願是他人受傷,也不願兒女兒遭到可能會有的二度傷害。

「我雖然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或許,我不能承受當他知道實情後可能會有的沖擊,可是我就是不想再讓他面對這所有的難堪。」

為了他,她願意跟纏繞多年的惡夢搏一搏!

???

棒了幾天,紀達仁與孫家連絡,幸力公司在收購條件上又加了碼。

已經是最後關頭了,和人說話仍舊艱辛萬分的孫耀鴻在跟紀達仁交換過意見後,也吩咐孫心宥看情形便可下定奪。

但,她左右為難。

「你想對巽錦提高價格?」

雖然疑惑她那天凌晨的匆匆離去,可就算是見了面,韋巽也一直沒將追究問出口,只是詫異她越來越嚴重的心神不寧,如今,短短的三兩句交談,他將她的不對勁歸于收購案的要求上。

「嗯……」因為心虛,孫心宥應得唯唯諾諾。

讓她左右為難的原因,又怎麼會單單僅于收購案?

「為什麼不直接提出?」

「你認為我該直接提出要求?」

「公歸公、私歸私,你不該礙于我的緣故而難以啟齒。」他看得出她的猶豫為何。「既然井旺值得這種價錢,當然就該開口爭取,這一點,相信你們委托的紀達仁也清楚得很。」

「你的意思是,你肯接受?」

「不,應該說是林副總能接受嗎?」

「怎麼說?」

「井旺的收購案是林副總負責的。」

「那是不是代表,你完全都不過問這件事情?」

「收購案?」見她點頭,韋巽也輕點點頭。「沒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林副總的能力,所以,他決定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這麼說,因為秉持公私分明的原則,所以韋巽他不會涉入這場交易?

也就是說,若她作了決定,無論是什麼決定,他也不會有二話?

「這是生意。」他提醒著又因為思考而陷入無語的她。

「生意?」

「井旺的底子相當優質,如果你們執意要提高收購的條件,那也是理所當然,買賣雙方立場本來就不同,買方是尋找低點,而賣方,一定要堅持高點。」

「是這樣嗎?」

「當然,不可諱言的是,最後的決策權是在我手上,可是,只要林副總點頭,我就不會否決他的決定。」

「即使他否決我們提出來的條件?」

「我說過了,完全看他的決定。」他向來就少有插手的特例,即使井旺的收購案有小宥的涉入,他也不想破例。

生意成不成是一回事,可是對于感情就另當別論。

「看他的決定?」眉心輕擰,孫心宥進一步地求證。「也就是說,他搖頭的話,巽錦就撤回收購案?」

「沒錯。」

凝望著他,她沉吟許久,伸舌輕潤了潤唇,再小心翼翼問道︰「但,不傷感情?」

不傷感情?

細細的琢磨她月兌口而出的話,韋巽忽然輕揚起冷峻的劍眉,好整以暇的將手插進褲袋,詢問的語氣帶著淺淺的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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