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田沐山當下臉色變黑。
「嘿嘿,那我就不客氣嘍。」元慎頡大咧咧地自田沐山指責又無奈的狠瞪下,將珍珠女乃茶接過來,甚至還當著他泛怒的面前連喝兩大口,還夸張的嘆著滿足的氣。「好久沒喝,真是懷念呀。」說著,又一口氣喝下大半杯。
這就是什麼……嘖,對啦,姑且就叫它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吧!
反正,依阿葆目前的心態,它的下場準又是落在垃圾桶里,既然是浪費定了,何不干脆讓他解解饞,皆大歡喜。
唔,好香好濃的珍珠女乃茶!
天天報到,卻天天吃她白眼一頓;天天提著她愛吃的東西來討好她,卻天天遭她搶白一頓,像是拿張燙呼呼的熱臉去貼上她的冷,費盡心思買來的食物也是下落不明,但,絕對不是被她吃進肚子里去。他很確信這一點。
只要是醫生的吩咐,他記得比她這個病人還熟,甚至醫生沒交代的,他已經先一步的注意到,這輩子,不曾對任何人像對她這般盡心盡力,可是,他再接再厲、鍥而不舍的努力,她似乎全不領情,愈挫愈勇的田沐山用力的關上車門,踱向昨天因她出院而轉移陣地的戰場。
今天若再沒個突破性的發展,他就不姓田!
重重地按下門鈴,在等待主人應門的同時,田沐山這麼告訴自己。
決定了,就在今天晚上,雖不敢夸言一定要得到阿葆的回心轉意,但,也一定要爭到她的些許善待。
「誰?」
「你明知道是我,開門啦。」他已經嘆不出聲來。
還問誰?接她出院時就已經告訴她,一下班他就過來陪她,哼,蒜頭吃太多,真會裝。
「你是誰?」
「阿葆!」他嘆氣的聲音有著教人發噱的無奈。
「她不在。」虔素葆劈頭就是一記斬釘截鐵的閉門羹賞他。
「快點開門讓我上去。」
「不讓。」
「外頭風大,你不快點開門,我就要被吹跑。」
「哼!」
「天陰陰的,要下雨了耶。」這里的遮雨棚小得可憐,真下起雨來,他鐵定成一只落湯雞。
「活該。」咕噥著,她停下來啜口學長賠償的珍珠女乃茶,才說︰「你的身材恐怕連第五級的龍卷風都卷不走,干麼這麼大驚小敝?還有,淋點雨算什麼,又不是硫酸,你怕呀?更何況瓊安現在不在家,我更不能放你進來。」孤男寡女的,誰知道他會不會又獸性大發呀?
「怎麼,瓊安還沒回來?」他神情一凜。
呵,這下子,他更是鐵了心的撐到底,非得上樓不可;她昨天才出院,放她一個人窩著,若臨時有個痛呀什麼的,那還得了。
不行、不行,他一定得上去陪陪她!
「是呀,她今天晚上有約會。」早上出門前瓊安已經跟她說過不回來睡,至于原因嘛,田沐山這混球沒必要知道太多。
听听,她竟然還說得這麼輕松,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那你還不快點開門讓我上去?」
「干麼這麼激動?」她倏地嘖嘖作聲。「喂,我好像听到你在偷笑。」
「笑你的頭啦,快開門。」
「你以為我是白痴呀?三兩句話就讓個狼人登堂入室!」
「你以為狼人是每天都可以變呀?」胡亂扯著話,他心生一計。「你沒听到外頭閃電打雷的,今天的天氣這麼壞,別說是一輪明月無影無蹤,甚至都已經開始下起雷雨,待會兒說不定還會停電呢,你不怕?」
「你少嚇我。」虔素葆的聲音已然有濃濃的不確定。
「你不怕?」他將重點著力在這件事情上。
「我……我當然不怕!」
「噢,是嗎?」特意別開臉,免得過響的嗤笑聲傳進她的耳朵里,到時,他更別想上樓。
不怕?哈,不怕才怪,所有認識虔素葆的人都知道她是膽小硬裝大膽,什麼都怕,怕閃電,怕打雷,更怕停電,而今天……老天保佑,等他如願的走進那扇大門後,千萬別加重閃電打雷兼停電的趨勢呀。
因為,如果真發生這種事的話,她會怨他的,他知道她一定會這麼想!
「可是……」輕咬著下唇,她開始猶豫。
他不提,她根本就沒想這麼多,可他一說,一針見血的直搗入她的心,她忽地清楚听進紗窗被風吹得劈哩啪啦的咯咯咯響個不停,狂風怒掃著玻璃門的咻咻聲直搔著她的恐懼……怕呀,怎麼不怕?這會兒她的心里開始毛毛的。
「讓我上去陪你,我真的擔心你一個人在家,又沒個伴什麼的,萬一傷口又疼怎麼辦?」
他的話有理極了,可是……「如果我讓你上來,你會不會又對我動手動腳?」瓊安今天晚上不回來睡,萬一真又瞎了眼的引狼入室那該如何是好?她才剛出院,可沒體力再摔他一次呀。
「我保證。」
棒著對講機,只听她猛地抽口氣。
「你保證一定會對我動手動腳?」
「不。」語氣有點咬牙切齒。「我保證今天晚上絕對不對你動手動腳,OK?」這回,他的嘆息聲清晰傳來。「快開門吧,雨愈下愈大。」
「真的下雨了?」她輕呼。
「不信的話,你可以將腦袋探出窗戶看看呀。」順便可以瞄見他這只可憐兮兮的落湯雞有多痴情,唉。「我的衣服真的濕了。」夠幸運的話,說不定還能從她的衣櫃里翻一套大尺寸的衣服應應急。
「好吧!」說完,啪答一聲,電動門緩緩敞開。
「唉,謝謝你的寬宏大量。」隨口嘀咕著打趣的話,像條剛爬上岸的落水狗,才踏進她家門,田沐山不由得抖抖貼在身上的濕衣服。
「別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小心我改變主意,不讓你上來。」
「是,是,是。」
不讓他進門?
嘖,怎麼可能呢?隔著他們的總共才兩扇門,他已經闖過一扇,而另一扇,簡直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
第七章
「趁熱吃吧。」一進門,田沐山不掩得意之色的將手中拎著的紙碗送到虔素葆眼前。「紅豆湯圓,你愛吃的。」
睨瞪他一眼,她輕顰著眉頭伸手觸觸那個紙碗,再翻翻白眼,夸張的擺擺手。
「這哪還能叫熱呀?」
他模模紙碗,歉然輕笑。
「給雨一淋,溫度當然降了點呀。」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誰叫她罰他站樓下呀,「還溫著呢。」
「我不愛吃溫的。」
「那,我去替你熱一下。」
「我也不愛吃加工過的再制品。」
「你這是在雞蛋里挑骨頭?」垂下肩頭,田沐山認出她的不合作是存心故意的。
「沒錯。」她眼也不眨的承認,笑得很奸詐。「我挑到骨頭沒?」
「這輩子休想。」想逼他退場?哼,門兒都沒有。「今天傷口還會痛嗎?」捧著那碗該死的紅豆湯圓,他重燃信心的走向廚房。
向來,他是茶來張口、飯來張口,以前還在台灣時,家里有佣人,也有對他事事自必躬親的老媽在一旁服侍著,他根本不曾接觸過瓦斯爐;即便是只身來到美國,從紐約輾轉住到底特律,他賺的錢也足夠他過養尊處優的自在生活。可如今,為她下廚、洗手做羹湯,他甘之如飴。
「當然會啦。」
「等一下我幫你換個藥。」
「免了。」哼,居心叵測的男人。「我已經吃了止痛藥。」
「這跟換藥是兩碼子事,哎呀。」吹吹被熱氣燻紅的手,他側身笑望著她。「你想在哪兒吃?」
「我不想吃。」向前一步,虔素葆猶豫的又停住腳步。她想說的是……他的手有沒有怎樣?
她沒瞎、也沒聾,不會看不出、听不出他被熱氣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