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問題是,她似乎不想見到你。」雖然實話傷人,但,他依舊得提醒阿山的執迷不悟。
「我想見她。」
听他說得堅決,大衛不禁嘆氣,挫敗盈心。
「你不怕一進門就被她用掃帚趕出來?」
「不會吧?」
「誰說不會。」依黛碧形容的肅殺氣氛,說不定,那只掃帚不但目標在他,甚至還可能沾滿了穢物呢。「你凶她、踢她,雖然不是故意的,可是事實就是事實,她不怨你才怪。」尤其她對阿山的前嫌未釋……嘿嘿,這段未經證實的八卦消息也是黛碧提供的,因為沒人知道究竟阿葆氣他的原因何在。
「只要能讓她消氣,她愛丟幾把掃帚都行。」
「赫,這麼認命?」
「誰教我失手打傷她,就算被她打死,也是報應呀。」拉開車門,田沐山一坐穩。「況且,她應該不會這麼狠才是。」
「你這麼有把握?」
「我……一點都沒有把握。」大嘆一聲,他駕車揚長而去。
第六章
結果,真給大衛猜中。
已經完全清醒過來的虔素葆沒用髒兮兮的掃帚扔田沐山,因為,手腕吊著點滴的她還不能離開病床,也因為病房里哪來的掃帚。可是除了掃帚,病房里能扔的東西多的是。
例如茶幾上那壺元慎頡請人煮好送來熱騰騰的雞湯。
而對于這一點,虔素葆又不由自主在心里泛起嘀咕。
學長的一番好意,她銘記在心,可是有沒有搞錯呀?才清醒過來的她這會兒能進食嗎?更遑論是這種油膩膩的超級補品;哼,學長擺明就是圖利他人嘛,這他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準是田沐山這個混球!
正因如此,她憤然撥湯的手勁又狠又準……倏地,她臉色大變。
「哎呀!」
這聲慘叫出自兩個人異口同聲的嘴中。
「你沒怎樣吧?」顧不得自己也被熱湯灑滿身,田沐山急呼呼的撲向她。「燙到哪兒?」
先狠吸口氣,再抽空丟幾個大白眼給他。「要你管。」盡避手臂上沾到幾滴熱湯,可虔素葆的口氣依舊是又沖又?NB468?個二五八萬。
「阿葆!」忿忿地拉住她想抽回的手,他心焦的來回檢視上頭的肌膚。「有沒有哪兒覺得又熱又痛?」
「有。」
「哪里?」
「這里呀。」怒火中燒的直指著前幾天醫生才替她劃下、縫上的手術疤痕。「你要看嗎?嘖。」她不由自主的又抽起氣來。
因為罵得太全神貫注,沒注意到才縫好的傷口被扯動。
「痛吧?下次要拿東西扔我,別拿這種會傷到自己的蠢東西,了了嗎?」想到她剛剛的舉動可能傷上加傷,他的頭皮又是一陣僵麻。「真笨,唷,你干麼突然扭起臉來?是不是傷口在痛?」
「不用你管。」
「我不管你誰管你?你遠在台灣的親朋好友?」仔細梭巡,總算被他發現幾點紅漬,他臉一臭,「看,果然被燙到了吧。」他就知道她的臉色不對,鐵定也跟著遭殃,喏,果不其然吧。
「你……」
「別動。」怒聲斥喝,他強握住她的手,不讓她逃,四下張望有沒有可以暫代的濕冷物件,又不舍得,也不肯將她的手臂松開,無奈之下,他干脆將唇湊近,伸舌輕舌忝那些又勾出他心疼的紅漬。
嗯!
「別那麼髒好嗎?」抽不回手,虔素葆的臉又皺成一團。「你以為口水能消毒呀?」
「嫌髒?那你最好記住,以後要對付人家之前,先動動腦子,即使是最不起眼的武器,也要挑得恰到好處才夠聰明。」
「例如?」瞪著他求饒又忍耐的神情,她沒好氣問道。
「像是垃圾桶呀,扔來扔去,絕不會燙到手。」沒想太多,他劈頭就給她一項建議。
不過是個壓克力制造的垃圾桶嘛,能造成什麼傷害呢?田沐山信心十足的暗忖著。
棒天,田沐山才走進病房,迎頭襲來的就是個裝了半滿的垃圾桶。
他抽起恰巧掉在褲腰上頭的雞骨頭,然後對沾濕褲管的一攤油水跟幾條黃黃的食物殘渣干瞪眼。
生平第一次有人敢明目張膽的當面對著他扔東西,也是生平第一次,他想也不想的將怒氣給吞進肚子里。
「你可以下床?」只因為她是虔素葆,唉,他認了。
「沒錯!」她志得意滿的口氣里有著毫不遮掩的氣憤。
「恭喜你突襲成功,你的心情舒服一些了沒?」只要她能消消氣,就算她是用尿壺扔他都無所謂……咦?記起方才黏在褲管上的那幾條黃黃的面條,忽地眼神一沉。「你是存心想營養不良?」他沒瞎了眼,不會看不出來那些搖晃晃的玩意兒是什麼。
泡面!
去他的,在最需要補給營養的關鍵時刻,而茶幾上也擺滿豐富的山珍海味隨她大小姐撿食的光景下,她竟敢給他吃泡面?!
「我哪有……」猛地想到她還在跟他鬧別扭,不禁冷哼,「就算是,那又怎樣?哼,多管閑事。」
「不是你?」想騙人?哪有這麼容易。「那這泡面是誰吃的?」
「呃,對不起……那泡面……是……是我吃的。」悠悠的解釋有氣無力,是發自躺在隔壁病床的一個瘦弱小女人。
「你是誰?」怒氣未斂,田沐山粗聲粗氣的吼問。「這小可憐是誰?」
來了這麼久,甚至是連著幾天都踏進這間病房,他始終沒心情瞧瞧躺在同一房的另一個病人是圓是扁,而即使是听到對方小心翼翼的解釋,也只是飛快的瞟一眼,繼續將注意力鎖在虔素葆身上。
反倒是虔素葆對他淡然到近乎無禮的舉止感到過意不去。
「她是他爸爸的女兒,要你雞婆。喂,你不必跟他解釋這麼多啦,浪費唇舌罷了。」側過臉,虔素葆和氣的朝那小女人——左嬪一笑,一板正臉,又是怒目向他,「是誰吃的又怎樣?關你屁事呀?」人在氣頭上,她也顧不得說出口的話粗了些。
田沐山也不以為意。
「你還很氣我?」
「你說呢?」
「原諒我吧,那時,我只不過是……不過是順勢發展呀。」追根究底,他得先解決導致兩人不合的第一樁誤會。「我以為你不會拒絕的……」他自顧自地說著,壓根就不理會還有听眾在一旁被強迫收听。
赫,他挑這個時刻理清誤會?!
橫眉豎目,虔素葆下意識地望向隔壁床那個五官清秀、柔媚,卻瘦弱得不堪一擊的左嬪……有沒有搞錯?田沐山這家伙是狗急跳牆不成?有外人在呢,還這麼大刺刺的攤牌,訴說著自己婬亂的罪行。
「我已經睡著了。」體貼地笑笑,左嬪細聲說道。
當下,虔素葆就決定要交她這個朋友,可首先,得先將田沐山這個討厭鬼給打發掉。
「當時,我一心一意只想親近你……」
可虔素葆不然,她沒他這麼不要臉,犯下錯誤還能理直氣壯的意圖月兌罪。
「親近?」呸,什麼鬼話嘛。「你幾乎像是要強暴我。」如果不是她及時反抗,早就被他得逞。
「是我太粗心大意,沒注意到你的反應。」
「你那天的行徑已經不能用粗心大意來一語蔽之。」她沒好氣的提醒他。
捫心自問,她不是沒受影響;想到那天晚上的前半部,她的心又暖又酥麻,但,一想到後半部,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再補他一腳……對了,還有他的那一腳,這筆帳也得一並給記上。
「如果你不想要,我可以停下來。」田沐山有十足十的把握,只要她出聲喊停,他絕不會勉強她。
白眼一瞪,虔素葆差點被他自信滿滿的承諾氣得當場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