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叫孫大夫來替她療個幾次傷,就能抹平她身心所遭受的巨大創痛?哼,偏就不讓他順心如意。
嘖,痛死人了,他知不知道?
☆☆☆
村里忙得很,他也忙得很,可是,沒有忙到忽略那呆妞腦子里在打的主意。
哼,她以為他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嗎?
雙手環胸,寒契懶懶的將身體靠在樹干旁,借著晨黝黝的夜色隱住自己的身影,他在等著,冷咻咻又慍怒的黑瞳盯住著前方的屋舍。
瞧那呆妞坐立難安的蠢樣子,今天晚上應該會有所行動了吧?
丙然……
捺著性子,他等著、等著,直到那條怎麼看就怎麼像是偷偷模模的縴細身影逐漸向這兒靠近。
他突地問了一句。「你想上哪里?」哼、終于逮到她了。
「喝!」單十汾嚇了一大跳。
活該!
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寒契離開靠了好半晌的樹干,慢吞吞的走向她,不時還踹踹地上凸起的泥塊,借以平復胸日的強烈不滿。
「三更半夜,你是趕著去哪兒?」
單十汾支支吾吾的道︰「夜……還沒有很深……」
「我說三更半夜就是三更半夜,你頂什麼嘴。」橫眉豎服,他哼了哼,「我問的是,你這會兒趕著想去哪里?」
「你說呢?」單十汾反問他。
「我在問你。」
問她想上哪兒?是故意的嗎?他又不是傻子,這麼明顯的答案還需要自她的口中得到解答?
「說呀,我在問你呢!」寒契的口氣已經接近咆哮。
「我要回家。」
想也不想,他重哼一聲,「不準。」
她有沒有時錯?他說什麼?不準,「你憑什麼禁止我的行動?」
「憑……」寒契頓時氣室,磨了大半天的牙,他強詞奪理的說出第一個閃進腦子里的理由,「憑你這條命是我救回來的。」
「你?!」單十汾瞪大眼。
「你敢說不是嗎……」
「你!」
「說不出話來了吧?我說的是事實,所以,只要我一天沒有應允,你就不準給我去找死。」見她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他的感覺爽快多了。
沒錯,她是他拼了命救回來的,所以嚴格說來,他的確是有權掌控她的一切,包括……自由!
對,沒錯,就是這麼簡單卻強而有力的理由。
「你……」大口大口吸氣,單十汾努力壓下滿腔怒火,「你會不會想得太嚴重了?我只不過是想回家。」他的話讓人听了就有氣,偏又找不到理直氣壯的話來反駁,再惱也只能問下來。
但,她只不過是想回家,回她自己的家呀,如此罷了,可听他說的,仿佛只要一踏出這個村落的勢力範圍,她就必死無疑了。
寒契睨視著她,「奇怪了,你急個什麼勁兒?就算再住蚌幾天,你家也不會突然不見了。」
「我已經在這兒耽擱過久了。」若非經過這段時間的耳儒目染,听多了熱心和善又長舌的村人夸贊寒契對女人的需要收放自如的本領,他這麼次次刁難,她幾乎要開始以為……他舍不得她離開。
這個突如其來的瘋狂想法讓她的心窩里倏地抽起抑也抑不住的無限輕凜,哈,看吧,住在這兒愈久,她愈是容易作起白日夢了。腦子有沒有接錯線哪?她怎會以為寒契舍不得她離開?
「怎麼,是有人嫌過你在這兒住嗎?」如果是,他會親手割下那人的舌頭。
「大家都對我很好。」她老實說出心里的感覺。
寒契感到不解,「那,火又沒燒到你的,你急個什麼勁兒?」
「即使是這樣,我也該回家才是。」
「我也說了幾百遍,再兩天就是村里的慶典,在這個節骨眼上沒人有空可以送你回去。」他是可以騰個幾天的空檔當護衛,可是,他不想走這一趟。
「我認得回家的路。」
「但是,但是,你的身體還很弱呢。」
「走這一段路,不會讓我減壽的。」單十汾很想惡聲惡氣的嘲諷回去,但她做不到。
他的話、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像是其的在關切她的安危,很真誠,很讓人打心窩里覺得感動。
「或許你是個長命百歲的小禍害。」她的不識好歹勾出他的惱羞成怒,「可是,我說不準就是不準。」
「你不能!」
「我就是能。」冷笑噙在唇畔,寒契笑得頗具奸邪相,「隨隨便便說跑就跑,你以為現下還是太盛世呀?」
撇開完全不相信她那幾招三腳貓的功夫足以保護自己的抗辯不說,還有別的事情煩著他。就算她回到固若金湯的村子里養傷,可他沒忘了,那筆賊胚子的動向教人不得不謹慎哪。
最近,听說他們又開始不安分了呢,除非他死,否則,他哪放心讓她一人孤身上路。
「我沒有以為什麼,可是,我也說過很多次了,我絕對可以保護自己的性命。」單十汾再次強調,打不贏,她不會逃開呀。
那次是因為處在敵我不分的混戰里,刀劍雜晃,廝殺聲響震天,讓人相當不易識清狀況,再加上才剛讓他的話給刺激得有些神智失控,否則,她也不會這麼輕易就被他們給逼離主戰場。
然而,她牢牢記得那天之所以會離群的主因,可寒契卻是緊緊巴住她此舉之悲慘收尾不放。
「像那天一樣?」寒契冷聲譏諷,「人家只要多幾把刀,就可以收了你,怎麼,你當真不怕被他們給吃了?」
「坦白說,我是怕,而且是駭怕極了,可即使被奸、被殺、被千刀萬刮,受辱的也會是我,干你什麼事。」單十汾就是氣死了他的直言不諱。
「媽……的!」唇齒張張合合,他頓時氣結得吭不出聲來。
對呀,這呆妞怎麼變聰明了?嚴格說來,就算她里被那幫賊胚子奸了、殺了、被剝光扒淨、自骨子里透到皮膚外頭都給傷得沒一寸完好,折損的也是她的閨名,她那條小命,關他寒契屁事呀。
她該死的說得沒錯。
媽的!
「笨阿契,我不是跟你耳提面命了好幾次,叫你少對著人家姑娘開口閉口都是字字成髒嗎?」伴著數落聲,涂佑笙不表贊同的臉蛋自身邊的草叢里探了出來,「豬呀你,這麼快就忘得一干二淨了!」
旁邊,苗杏果的兩道柳眉也朝他顰得死緊。
「你!」寒契先狠狠的瞪了涂佑笙一記白眼,再轉瞪向雖然氣憤但顯得一臉無辜的苗杏果,「你們這兩個……你們該死的躲在這兒做什麼?」
朝他扮了個鬼臉,吐吐舌頭,涂佑笙不忙著理會他分明是惱羞成怒的叫囂。
「十汾哪,你別氣悶在心里啦,寒契這家伙就是不受教,說起話來都是有口無心,明明是擔心你的身體還沒恢復得透徹,偏就是愛火上加油,別理他,他這死性子就是討人厭得很。」
「嗯,阿笙姐姐說的是。」苗杏果在一旁當和聲。
「慢著,你們在搞什麼鬼?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會處理,不必你們雞婆。」寒契迭迭咒罵,忽地想到……「媽的,你們這兩個小表給我偷听?」
「別講得這麼難听行嗎?偷听?哈,這是你寒契的房間嗎?拜托你張開眼楮將四周圍看一看,這是屋子的外頭。」撇撇嘴角,涂佑笙一臉不屑,「而這也代表,住在這里的每個人都有權利打這兒來來去去的,對不對,小杏果?」
「對,阿笙姐姐說的極對。」猛點著頭,苗杏果笑眯了一雙逗人的圓眼。
「所以,你少在那兒對者我們吹胡子瞪眼楮,告訴你,不管用的。」話鋒一轉,涂佑笙的語調柔得酥人心扉,「十汾哪,你就別急著回家,多住蚌幾天,等慶典給束後再起程回家也不嫌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