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凡爺字輩的皆稱得上有幾分分量,更別提這會兒聞聲市出的幾位擺明了就是保鏢兼家丁的壯漢不但全部身手了得,連神情都是一副死忠相,而他們家是都听令于這個叫錄爺的。
噴,怪不得這叫錄爺的輕而易舉的就將他跟小小吃得死兒的。
「將這男的押下去。」
「是。斗雄!」粗漢應著,喚了另一個同伴,手臂一弓,牢牢將因為強敵環伺而不想浪費力氣反抗的諸葛箝制在腕間。「要怎麼處理他。」
處理?諸葛心底長嘆一聲。听他們說話的口氣,好像他是只慘遭落網的野豬、鵪鶉似的山野走獸,怎麼殺雞拔毛都任君擺布。
「對呀,你還沒跟手下的人交代,你打算怎麼‘處理’我呢!」他牙根咬緊,低聲咕噥。
而拓跋錄瞧都沒有注他身上瞧一眼冷著聲音下了道旨令。
「宰了。」
「什麼?」
雖然是挺認命的讓兩雙蟹螯似的手臂強力壓攫,但,囚非所願,諸葛已經夠惱了,冷不防的又听到拓跋錄竟這麼三兩聲就發落了他的下場,肅殺令一下,他當場臉色大變。
沒想到在學校呼風喚雨,向來雄赳赳、氣昂昂,人人都喚聲人陽之子的他竟無端端的流落到讓人喊宰說殺的不堪地步!
「是!」隆狎的聲音听起來很樂。
「叫耍刀的家伙別玩,一刀給他個痛快。」
耍刀的,必定就是劊子手,而那個他,想當然耳就是他這個倒霉蛋了。當著死回的面指示宛法跟下刀的程序?鐵青著臉,諸葛朝拓跋錄咬牙切齒。狠,真狠,這家伙夠狠辣。該死!
「宰了我以後呢?」冷笑一聲,諸葛連臨死前的掙扎都懶了。四下都是賊子賊孫,還全都是練家子呢,而他是個單槍匹馬的倒霉蛋,若有反抗,準讓人生吞活剝了,不認命行嗎?與其讓人亂刀砍了,還不如一刀斃命來得較有尊嚴,誰教他當真是進了賊窩了。「今天晚上可以加菜?」
一旁,微弱的響聲輕逸,若非他心神凝肅,還真當是敵軍在竊竊私笑呢。
「拖下去。」橫了他一眼,拓跋錄完全將他的存在撇到一邊,舉止輕巧的抱起已然昏厥的涂佑笙走人了。
「喂,你要抱小小上哪兒?」落在別人手里,要殺要剛也任由他們了,但,他真的很擔心她的下場。
拓跋錄置若罔聞,依舊板著張冰冷冷的酷臉退自走他的陽光大道。
「走吧,走吧,哪來這麼多話!」沉著臉,應是叫斗雄的大漢推了他一把。
走?哼哼,他們說的倒是輕松呀,迭聲催著他這個無辜的落難者急往黃泉路上趕,反正,即將被屠宰的可憐蟲又不是他們,對吧。至此,他可以篤定的是,不管這會兒他被命運耍弄到什麼鬼地方,命運乖不乖桀,他都不知道,但眼前這些莽漢全都是缺了天良的好戰分子,這一點是毋庸置疑了。
沒用的小小可以用暈倒這一招來蒙混過去,可他不行。她暈了,有人搶著當人向沙發貢獻心力;而他呢。八成只要一躺下,就被人連踢帶踹的一路滾進小土坑,成了一堆黃土,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了。
嗟……媽的,他這是招誰惹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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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的抱著涂佑笙,拓跋錄輕踢開房門,像對待易碎物品般輕輕將仍陷人昏睡狀態的她放在床上,微顫的大手悄悄移拂,為她披上柔軟的絲被單,留戀不舍的輕撫著她蒼白的粉頰,他的指間輕畫,欣慰的瞧見她的反應竟一如以往,他閃著薄淚的漆黑眸子眨也不眨的瞧著她,心頭百感交集。
是啊,無論時空將他們劃開多遠、疏離多久,她對他的踫觸所顯現的熟悉依舊如昨,依舊是這麼的教他心悸不已。
「毓兒……小小。
嚶嚀了聲,熟睡的人兒沒有睜眼回應他的細喚,她吐氣如蘭,悠悠的將頰面移向他透著溫熱的掌心。
「小小,小小。」拓跋錄輕嘆,此刻的他完全斂盡了幾分鐘前的戾氣與冷厲。「你終于又回到我身邊了!」
盼了多久?
究竟,這一刻,他盼了多久?等待多久?悼念她多久?如今,總算如願,總算讓自己失落數年的心圈起了圓滿!
因為心悅,因為高情已愈,情難自禁的他低俯,努力的抑住心口的騷弄,慢慢的將帶著激蕩的唇貼上她顯得過白的唇上,全身忽地疾掠過一抹揪心刺痛的難忍悲戚,他不由自主地將平展的大手貼上了她細細透著呼吸的胸脯。
是毓兒,又不是毓兒;因為,她的唇從來不曾這麼冰冷過!
靶受到熱體貼近,涂佑笙輕移眼瞼,兀自掙扎在清醒與沉重的暈眩間,無奈終究是不敵整日下來情緒的起伏過劇與身軀的過于疲累,松緩膩人的輕淺低吟自唇畔吁出,她陷入了更沉的熟眠里。
「媽媽……明天早上有課……要叫我起床……」混飩的腦子緩緩掩上最後一絲精力。
「還是那麼愛說夢話。」貼在她胸口的寬厚大手始終有著淺淺的顫悸,拓跋錄眼簾輕斂,濃密的卷翹睫毛掩不住眼底濃濃的深戀,幾近自喃的話語里盈滿了寬心的喜悅。「睡吧,別再有任何煩惱,這一路行去,你的身邊永遠都會有我的陪伴了。」
寂靜的星空,深幽清冷的夜風帶著點輕愁,緩緩的卷進屋內,悄悄的扣上他困縛許久的遺憾與哀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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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得真舒服!
「天亮了?」感受到光,涂佑笙掙扎了幾秒,誰知道連翻個身都頓覺無力,申吟一聲,她決定不去理會太陽到底曬到了沒。
即使惺松的腦袋尚未完全清醒,她也知道自己好久沒睡得這麼盡興了,心中珍惜這難得的好眼,不願因為幾道側陽而被壞了舒服的睡眠。主意既定,她放任自己沉浸在誘惑十足的好眠中。
室內,一片靜寂更助長了她的困盹。
木條撐起的格窗,逐漸灼燙的艷陽一寸寸的開疆闢土,直到曬透了整面牆,燥熱的氣息燻醒了悠然蘇醒的她。
「嗯……」微聲嚶嚀,涂佑笙有點不甘心的醒來,慵懶的翻了個身,眼未睜便听到身邊有著嘻嘻梭梭的聲響,接著是感覺沁涼的身軀貼近,她習慣的伸手朝對方環身一抱,隱約听見有陣幾不可聞的抽氣聲。
「媽咪!」她唇瓣掀合,滿足的低喃。
教她一把抱住的身子少了摟慣的柔軟,多了些涼意,觸感也變得稍嫌硬邦邦了,心中雖然覺得怪怪的,但,此時此刻的她慵懶如貓,徹徹底底的一頓好眠讓她睡得通體舒暢,腦子卻也像是變得遲鈍了。
「早安!」她又咕噥著。
反正會挨到床邊叫她起床的不是媽咪就是姐姐,自己抱到的是哪一個也沒差,便宜都是自家人佔。
媽咪或姐姐沒有回答她半夢半醒之際的輕喚,恍惚中她听進幾聲輕嘆,她仍不疑有他。隔了幾秒,忽然感受到頰上、唇畔一陣溫柔卻略顯涼氣的輕輕觸感,似乎有人正在偷偷的吻著她。
有人在偷偷的……吻——著——她?!
「喝!」
腦門一僵,什麼睡意都倏然消失,涂佑笙眼瞼猛掀,瞧清了被自己摟在懷中的碩大身軀,剎那間,她晃了晃剛蘇醒的腦子。
「你?」
「你終于肯睜開眼了。」沉沉的聲音中有著笑意,冷悍的黑眸半眯,唇縫微可瞧到一小方白健潔淨的牙齒。而他的上半身騰空輕俯在她身上,略嫌黝黑的臉貼著她極近,近到她可以清晰的瞧迸黑眸深處毫無遮掩的縷縷情愫。
那些情感算是什麼?她不想承認自己究竟瞧見了什麼,可他的眸子里,有愛戀、有疼寵,還有著莫名的激蕩,更教她心神蕩漾的是明知道她在端詳他,他竟也不閃躲,炯亮迫人的眼貪慕且飽含痴戀的盯著她驀然間泛著艷紅的困靨嬌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