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不出水?那一定是水管里的水凍結了,只要往里頭倒點水,拿東西沿著管壁敲一敲就行了。但是,這可能得折騰個好半天才能……咦,這種粗重的工作石黑家的少爺為什麼不自己動手?」里緒忽地生起埋怨與不滿,對那個叫石黑公敬的男人。
哪有這種男人呀?瞧他那模樣,身強體壯的,這種粗活不親力而為,竟還叫閣這嬌滴滴的大姑娘卷起袖子自己來?!
「我又沒跟他提這事,他怎麼會知道。」小笠原閣奇怪地反問。
「那你為什麼不叫他來修?」
「這種小事,我想,我應該一個人就可以辦妥,別去麻煩人家了。」
對一個不常勞動體力且渾然不知損壞物構造的小女人而言,清通被冰凍的水管叫做這種小事?這……嘴皮子動了動,里緒盯著她瞧,莫可奈何的氣息接二連三的細細嘆出。沒錯,看來,自己一大早就趕過來瞧瞧果真是正確的決定。
若旅館獨剩小笠原家這位小小姐獨撐大梁,鐵定沒三天就宣告關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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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石黑公敬來到小笠原閣的門前,輕咳一聲,才舉手敲著房門。
「誰?」
「是我啦。」
「公敬!」細瑣的腳步緩緩地接近門邊,門一敞開,她細女敕白皙的一張臉蛋探出來,寫著問號,「什麼事?」
「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上哪?」小笠原閣不解問。沒听他提起要出游的事那。
「回青森呀。」看她竟然滿頭霧水,他不自覺地瞪大了眼,「既然你們家的幫手都來了,也邀了人過來幫忙,還不走?」
「要去青森了?」
「干麼?想反悔?」石黑公敬瞪著她,「別忘了,小文還在家里等你呢。」
「小文……」
「哈……」小笠原閣略帶尷尬的笑著。日子過得太過舒適恣意,她倒真的開始遺忘了自己曾允諾的事情。
當真是兩個人相依為命的日子過慣了,如今說實在的,她竟有些不舍結束。
第七章
寂靜安寧的側院,石黑公敬已經揮著手中那把木劍快一個小時了,污流浹背,教她看了忍不住地替他覺得熱了。
怎麼,他不累嗎?小笠原閣疑惑著。
靜靜地坐在原木拼隔的走廊上,手里捧著一顆紅咚咚的大隻果啃著,探索的眼光看看他、看看天空,也順便抽空發個小呆。再等不到小文的人,她想回房去做自己的事,听听大提琴了。
又是幾天時間沒練琴,再這麼慵懶下去,琴技生疏自是不在話下,怕的是,以後她連拉琴的步驟都給忘了。
可是,小文人呢?小笠原閣關心疑惑。今天早上還有瞄到閃躲無門的她被聰明又機智的涼子逮進廚房吃炖品,但只一眨眼工夫,她就又無影無蹤了,自己真的很疑惑,怎麼公敬口中不事生產的小米蟲會忙碌成這般?
「喂,將那條毛巾丟過來。」終于甘願停下手中的動作,石黑公敬朝她輕喊。
小笠原閣依言捧起身邊的毛巾,沒用丟的,她將身子移下廊階,踏著閑晃的步伐親自將毛巾送到他身前。
「謝謝。」三兩下拭去額際的汗,他不經心地問︰「隻果好吃嗎?」
「嗯,很好吃。」又啃了一口,她用舌頭輕巧地舐去唇邊的隻果汁液,「難怪你們青森這兒出產的隻果那麼多人愛吃,真的是名不虛傳。」
「現在是隻果的產期,再怎麼吃也就只有它了,既然愛吃就多吃一些吧,等產期過了,你們就只能哈著明年的產期了。」盯著她小巧紅潤的舌頭縮回唇里,他仍有些不舍移開視線。
那忽隱忽現的小舌尖,多像成了精的小狐狸兒惡意且頑劣地朝勃發的愚昧男人,揮動著手中沾滿誘惑色彩的手絹兒,揮呀揮的,硬是將已近神魂顛倒的硬漢給揮耍至渾然忘我的危險境界。
「你有沒有看到小文?」她打破凝滯的氣氛問。他干麼用那副成了痴傻狀似的眼神瞧她?
很努力地憋著氣,小笠原閣好不容易的忍下了立即沖回房里,察看自己是否臉上突然長滿紅斑的沖動。
石黑公敬仍是一副呆愣樣。
「嗯,請問,你有沒有看到小文。」見他還木愣著,她忍不住輕聲嘆喟著氣,一個字一個宇,她講得清晰無比,「石黑公敬?你有在听嗎?」
他竟然真的是在發愣呢!小笠原閣吃驚地發現到這一點。
「呃,你說看到誰?」
「小文哪。」
「沒有,誰有空整天監視著那家伙呀!」
「她不知道又逃到哪兒去藏了。」她很納悶,「不是說需要我教導她了解、熟悉日本禮儀嗎?可是,這幾天我都只能匆匆一瞥她的人影,待追過去,她就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大概是忙著處理結婚事宜吧,誰知道呀。」問他,他真的也不知情。
雖然的確是想藉著小文需要學習日本習俗及禮儀的名義將小綁邀請到家中小住,讓他能在熟悉的自家環境里努力消除彼此多年來的芥蒂,可是,其中也有大部分確是屬實。
而且一開始,哥哥真的也是存心冀望小文能藉由她,盡量多吸取一些所謂正統嚴肅的淑女風範。然後,小綁住進來了,可他們卻大玩躲貓貓,他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搞什麼飛機!
說不定哥哥根本就是自主自意,完全沒有得到當事人的大力支持,所以可憐的小文在反對無效之際,只能采取消極的最下下策。現在的日子,除了千方百計躲開身形壯碩的涼子不時的以補品攻擊外,還得眼明腳快的避著小綁的步步追擊哩。
「可是,這讓我很為難那。」小笠原閣苦惱著。成天沒個正事可以幫忙,閑來晃去的,又不是自個兒家,她住得很心虛。
「呆瓜,這有什麼好為難的?等她忙完了想忙的事,不就會自動送上門來了?」指頭弓起,輕敲了敲她的腦袋,「想不想到果園走走?」
「走走?」停下啃咬的動作,她詫異地望著他,「要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當然是采隻果了。」
「采隻果?」她眼楮一亮。
「就知道你一定會有興趣。」他拿著木劍的手順勢又敲了敲她的腦袋瓜,「等我一下,我去換雙鞋子。」
「好。」她笑嘻嘻地預備坐回原位。
臨消失在門後,漫不經心的瞟了她一眼,石黑公敬又走回來,一把將她扯住,「你不去換套衣服嗎?」
低頭瞄了眼自己的穿著,小笠原閣眼中泛著不解,「為什麼要換衣服,」她這算得上是衣著整齊呀。
「你想穿著這身縛手縛腳的和服爬到坡上的果園采隻果?別傻了。」擰著眉,他的目光在她優雅的和服上上下下巡視一遭,然後很不滿意地死瞪著她腳上的木屐,「還有,記得,你也得給我換雙舒服的鞋子。」
老天,她若真穿著這衣服,被拖累的人就是他了。下山的時候,被他扛在肩頭的,除了一簍隻果外,極有可能就是教簸陡的坡地整治成不良于行的她!
「什麼,你們家的果園在山坡上!」她吃了一驚。
「你以為是在平地?」他也被她的以為愣住了。
「不是嗎?」
「不是。」石黑公敬回答。不能怪她,一直都沒人跟她提及家里的任何事項,所以,她會這麼認為也是很理所當然的事,畢竟在這兒,也的確不是所有的果樹都是傍山而長的,「快去換衣服吧,我帶你到附近了解環境。」
其實不只是附近,真得多找些時間帶她出去四處走走、探探險才行,睨視著她,石黑公敬輕嘆無奈。果真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嬌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