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向來不愛動腦筋,難怪會猜不透她向大少爺力保讓文隨他走一趟北海道之其中奧妙。
想想,大少爺跟小少爺是兄弟,感情向來又親密,這點,閣小姐絕不會不知曉。而大少爺在她面前對弟弟的評價也絕對只會夸贊、不會貶損,尤其是在這種暗地里是安著想將人家小泵娘弄進宅子里的敏感時刻,更是不允許任何帶有貶損的言詞掛在小少爺身上,這種想也知道的正面評價自然難入閣小姐本就隱含著防備的耳朵里。
可文就不同嘍,因為文的身份特殊。
對于即將成為石黑家族未來長夫人的蔡含文,尤其是她又與大少爺一同出現,連猜都不必,閣小姐在下意識里也一定會對她有所防範。本來嘛,胳臂哪有向外彎的道理呀。
可她將會驚詫于實情竟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雖說文與小少爺近日相處的愈來愈和睦,但偶爾,他們兩人就會像被關在籠子里的兩只蠍子,興致一來,就伸只利刺出來挑釁對方,逮著能掰倒對方機會更是打死都不會放過。
若體內常會過度泛濫著正義感的文發現大少爺所安的心思,再見到了嬌媚柔弱的閣小姐,依她的性子,鐵定會戰前反戈,話無好話、評無好評,心存救贖意念地狠將小少爺一軍。
好听的話,閣小姐一定听不進心;但略帶夸張的惡劣批評,絕絕對對會挑起她的好奇心。
她沒忘記,多年前那個行事循規蹈矩的小丫頭骨子里也挺有個性的,來到宅子里,總是纏著小少爺整個園子逛遍了,所以,盡避是受到相當的管教,可她體內的好奇細胞應不輸給文。
「涼子,你是有了私心,一心盡偏到小文身上去了。」涼子對小文的深具信心,石黑公敬頗不以為然。
「反正到時候,我們不就可以知道了嗎?」
「是呀。」他難得憂忡地輕嘆了聲,「希望那家伙別礙事就行了。」
呵呵呵,如果文這會兒听到小少爺對她的批評,鐵定又會掀起一場戰爭。輕捂著笑不攏的嘴,涼子瞧著他,「小少爺,你還記得閣小姐嗎?」
「你是說她的長相?」見涼子點點頭,他聳了聳肩,帶著悵然地搖頭,「憑良心說,我已經不太記得她長的什麼模樣了。」在十六年的光陰里,一個女孩兒的成長有時是頗令人無法想像的。
除了那張恍若顆小隻果般圓嘟嘟的臉孔,就只有那成天都肌白如雪幾近透明的膚質教他印象深刻罷了。
小小年紀,卻已是十足的雪女模樣,就算是在氣溫頗低的北海道出生的吧,也不至于得成天頂著張白白女敕女敕的臉孔到處張揚吧。
「她……的皮膚挺白的?」
「以前嘛,是因為小孩的皮膚都是白女敕女敕的,听大少爺說,因為身體一直不是很好,閣小姐的膚色至今也仍是白女敕女敕的。」
「她的身體不好?」一直不敢輕易觸及有關她的話題,怕惹得心中懊悔倍增。
年少時自己種下的因緣,如今也得自己承擔,這本是天經地義。但,偶爾教後悔折磨盡夜,那感覺就相當的不好受了。
他不是喜歡回想往事的人,可偏往事卻常在夜里襲上他恍若空茫的腦海中。
「是呀。」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大少爺沒跟你提及?好像是上了中學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閣小姐就老犯胃疾,而且多年來這老毛病一直沒治好,所以她畢了業後,就干脆住在家里休養,沒到外頭找工作。」听到大少爺說起這事,她還特地翻出了許多關于胃部的藥補食療的方子,本預備遣人送去,但既然要將她接過來,那就免了這道麻煩。
等閣小姐到了這兒,她再一道一道地做給她食用。
到時,文跟閣小姐,她們這兩位年輕的小泵娘就可以一同享用她親手炖熬的美味藥膳。呵呵呵,想到這里,涼子的胸口就不由得鼓足了濃濃的成就感。
☆☆☆
「上車嘍,上車嘍,我們要出發嘍。」蔡含文的心情好得可以釋放一整個貨櫃的煙火了。
在知道未來夫婿竟然良心發現,願意帶她到北海道一游的那天起,她就已經興奮得睡不著覺了。
「等等。」石黑強介眼明手快地拉著急匆匆的沖到車邊,一古腦的將身子扔上車里真皮座椅的未婚妻,「有沒有看到公敬?」
嬌俏的鼻頭一揚,大白眼一翻,蔡含文沒什麼好氣地瞪著他,順手還揮掉他握在臂上的大手。他知不知道自己握得過重了些?很痛那。
「我哪知道那個頑劣弟子又跑到哪里囂張了?你又沒出錢雇我成天盯著他。走了啦,還等個什麼勁兒?」她真的快等不及了,真恨不得此刻立即插翅飛身到北海道去,听說北海道這陣子有可能會開始飄雪。
雪耶!她老早就夢想著能親身處在白雪皚皚的山坡上,涼涼的雪花還紛紛飄散在她的周遭,在松軟的雪地里任意翻、任意滾,還可以隨心隨意的捏幾個恐怖又丑陋的雪人。興致一來,只消張大嘴巴,就是一大把的新鮮雪片……哼哼,在美夢即將成真的關鍵時刻,有誰敢企圖破壞或是阻擋她的夢想,就只有死路一條。
「公敬叫我們等他。」
「啊?」她怔了半秒,「他也要去啊?」怎麼昨天晚上見到那家伙時,沒听他提起?
「沒有,可能是有事要托我們……公敬,你上哪兒去了?有什麼事?」他捕捉到自宅子後側出現,且長腿大邁,迅速接近他們的高壯身影。
「你們要出發了?」
「廢話,就等你一個。」搶著說話,她目不轉楮的盯著石黑公敬手中的大隻果。有兩顆唷,「那,不會吧,你今天一大早就跑到果園去?」依隻果梗的青綠色彩來研判,百分之百是剛離枝的。
「你管我。」
「誰管你呀,我才不愛當雞婆哩,可是我們一心趕著出發去北海道玩,卻為了你一句莫名其妙交代不清的話,只得呆呆地杵在這里等你,你不覺得愧疚?」要耍酷發潑,她才不會輸他。
「我這不是趕來了嗎?」
「可是我沒听到你說對不起呀。」他遲到,所以他理虧。蔡含文理直氣壯的咬著這個重點不放。
「我只遲到一下下。」
「遲到就是遲到,哪還分一下下或是很多下下?」
天哪,這兩個家伙還真來勁,一大早就又掀起戰事了。
輕喟一聲,石黑強介伸指點了點她不甘示弱的紅唇,溫和的眼神盯著聞言已不自覺的微斂起氣勢的弟弟。
「公敬,你不是有事要交代?」不快快隔開這兩個家伙,待會鐵定就是漫天戰火的下場。
「剛剛,在路上遇到了事情,耽擱了一下。」擰著眉,他吶吶說著解釋,軒昂的神情里少了慣有的桀鶩不馴,卻微現淺淺的羞澀,「啖,剛剛從園子里采的,一顆給你的。」不由分說,他將兩顆紅潤碩大的隻果塞到她懷中。
捧著兩顆瞧了就教人流口水的大隻果,蔡含文吞了口口水,再望望他。
「干麼突然對我那麼好?」她本來昨天晚上就想偷塞兩顆隻果到行李箱里,怕擠傷才作罷。
「你不是嫌我沒說對不起?」撇起唇,他沒好氣地嘀咕。
「噢。」原來是致歉的禮物呀,她接受。可是……「嘿,另一顆呢?」她沒忘了他方才說的是「一」顆給她,但,他卻塞了兩顆隻果到她懷里,疑惑的望著他欲言又止的面容,心中猜疑暴增。
不會吧,給大老板的?嗤,他又不是不知道他老哥同他一個樣,也不怎麼喜歡啃隻果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