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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舞春風 第16頁

作者︰劉芝妏

「你的命挺貴的。」他開始為自己辛苦掙得的財產緊張了。

「廢話,我爸他們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死了也得替他們多撈些老本哪。」

嗤,他也不想想,來到日本才多久?她已經被他摔一次,現在又被他弟弟踹一腳,不,她忘了先前小腿肚的那一腳,加起來,就是兩腳了,而依這種情形看來,遲早她會命喪日本,被他們兩兄弟給活活虐待致死的!

第六章

哼,只會縮在門口當烏龜,跨進那道門向她低頭會死呀!

白眼翻了又翻,瞪著那扇紙門後頭的一大團身影,蔡含文無聲的念念有辭,果不其然,再杵了個幾分鐘,那團黑影就在她的意料之中退得無聲無息。

「孬種!」她暗咒。

她知道那團黑影是石黑公敬,也多少知道他真的是有悔意了,不管是天天來探視她好幾回的大老板,還是三不五時會送熱騰騰炖品進來的涼子,他們全都卯足了勁替他在她面前圓潤罪行,而最有力的證據,是那個每天都會不定時跑到她門邊站崗的黑影。

她當然原諒他嘍,她才不像「某些人」,小里小氣顧人怨,而且她向來又健忘得很,更何況,好歹她也收了人家哥哥親允,且隔天就雙手奉上的和解金,自然是不再將這事擱在心上。當然啦,如果老天有眼,在將來的某一天賜了個不可多得的良機,讓她能奉送他個幾腳,她會原諒得更心甘情願。

可是,她等罪魁禍首負荊到她跟前請罪,說聲對不起,等得心都火了,奇怪哩,平時機靈又細心的大老板沒暗示肇事者,現在只差他一句對不起,這事就船過水無痕嗎?

心里發著無名火,卻又提不起勁兒出去捉人泄泄悶氣,正惱著,就听見那陣很斯文、很平緩、很熟悉的腳步聲,悶悶不樂,她拉長耳朵傾听,腳步聲停在她門前,低喚了聲她的名字,再幾秒,紙門徐徐拉開,眉一擰,蔡含文瞪著來人看。

「怎麼心情又不好了?」輕瞥了眼,見她板著張臉,石黑疆介仍是一派泰然,最大的反應也只是聳聳肩。

「還不是你弟弟。」

「公敬?」沒驚沒愣,石黑疆介像是早心知肚明,「他進來了?」

「就是沒有,所以才讓人火大。」

「他的性子是過于率直了。」

「呵呵,您老人家講話一直都這麼客氣嗎?」她干笑了聲,過于率直?對弟弟的暴力傾向,他也未免太輕描淡寫了點。

「別氣了,他遲早會想通的。」坐在床畔,石黑疆介示意她微揚起臉,「換樂了,今天傷口還會抽痛嗎?」

「不是叫你別雞婆嗎?」她心情煩躁,明知道不眩還怒他人,忍不住就是想給他臉色看,「我不換。」

「不換藥,會留疤的。」他淡然道。

太陽下山後,忙完了林家展傳真過來的工作,他總會出現在她房里,替她額頭那縫了十幾針的傷口換藥。

「免!」

「別拗了。」扳回她別開的臉,他微慍,「女孩子臉上留疤怎麼行。」

他順著她,她氣焰萌生;他發火,她反而氣弱,噘著嘴,瞪著他的眼里有著委屈與責難,「你昨天幫我上的藥讓我痛了一整個晚上。」

「你說過了。」他提醒道,而且,不止一遍。

「所以?」

「今天醫生換了另一種藥膏。」對于她眼底隱隱的哀求,石黑疆介不為所動。

就是因為昨天見她上了藥,瘦巴巴的臉蛋竟縮成一團,也縮得他心情不展了一整晚,今兒個,他特地抽空跑了趟醫院,情商醫生試試別款藥膏。

「新的藥膏?」蔡含文很懷疑。

點點頭,他示意她的腦袋湊過來。

忙不迭地搖著手,她反而將上半身退得更開,「我想,還是別試了。」無事獻殷勤的,誰知道會不會有鬼呀!說不定是因為懷恨她這次索費太高,故意又拿些什麼東西來加重她的痛苦,以前,連擦雙氧水或碘酒都沒這麼痛過。

「你真不在乎額頭上會多了道疤?」

眉、眼、唇角全住下撇,瞥了他半晌,蔡含文認分地嘆了聲,將臉蛋湊到他身前,她在乎自己會因為那道疤而破相,會不會變成丑八怪倒是其次,因破相而破財,那可就是件不妙的大事了。

滿意地釋開微顰的眉宰,石黑疆介自盒子里挖了一小位淺紅色的藥膏,小心仔細地涂在那塊弧形的傷疤上。

「嘖!」猛抽了口氣,全身倏繃的她下意識地舉起手,用力推開他。

冷不防地被她這麼一堆,石黑疆介整個人往後仰,連人帶椅的跌在地板上,若非他及時以肘制住身子,下一個因腦震蕩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他了。

「對……對不……起……」蔡含文一時慌得連話都說得結巴,「可、可……可是……好……痛……」

「比昨天還痛?」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他沒急著檢視自己肘間的擦傷,一雙灼灼的黑眸緊盯著她。

她模著良心想了幾秒,「呃……好像沒有。」那這下子慘了!

雖然他的聲音仍是輕緩柔和,但他的表情顯示出來的全不是那麼回事,她看得出來,因為石黑疆介一點也沒打算隱瞞他的怒氣。

「你故意的?」

「我不是。」驀然揚聲抗議,蔡含文連眼眶都紅了起來,過份,他怎麼可以這樣冤枉她!

「那好,你要怎樣賠償我?」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腦門一凝,蔡含文憋著氣,瞪視著他,「你休想將錢給要回去。」

「可以,你留著你的錢。」微咬牙,石黑疆介透了些凶惡在臉上,「可是,你將臉湊過來,現在。」明擺著,就算是惱怒她的暴力舉止,他仍打算完成上藥的手續。

「我不要!」蔡含文的拒絕態度相當明確。

「錢、上藥?你自己挑一樣。」她的弱點為何,他早就模得一清二楚。

「你……」過份,他竟敢這樣要脅她,「我不會還你錢,我也不想再擦藥,要不,干脆這樣好了,我再給你踹一腳?」她突發奇想地建議著,反正都已經給他們兩兄弟又摔又踹的,再多來一腳應該死不了。

石黑疆介的臉色因為她的建議而黑了大半,「錢跟上藥,你挑一樣。」他真的惱了。她究竟是什麼腦袋?寧願讓人再踹一腳也不願接受治療。

「我……我可不可以都不要?」

「不可以。」

被她惹躁了性子,石黑疆介也懶得再逼問她的答案,長臂疾展,趁她不備,他迅速地攫住那干扁的肩膀,將她的身子牢牢地翅膀固定在懷里,另一手狠狠地挖了一大坨藥膏,將它們一古腦的全都涂在她的傷口上。

大驚失色,蔡含文被他這突兀的動作懾住,也教他陰鷙的神情給嚇到,沒有試圖掙扎,她就這麼睜大眼,沉凝著情緒,定定地望著他,再數秒,汪汪淚水涔涔滑落蒼白的頰際。

他的眼底,似乎有著對她的厭惡……

☆☆

深夜,靜悄悄的銀色世界,萬籟俱寂。

石黑疆介卻像是忽地被某個聲響驚醒,倏然張眼,他瞪著天花板,傾心聆听,卻捕捉不到半絲風吹草動。他的心好煩、好亂,糾結與無奈並萌,今天晚上,他將她惹哭了!

他不是故意這麼粗暴對她的,但在那個時候,他只想得到這個方法該是最有效的,他不想她的臉上因為疏忽而真留下個疤,只不過,他的行為卻嚇到了她。望著她的駭然、望著她悄然泛起的淚水,透明中滲著傷心的水珠紛紛細細滾落頰際,自那一刻起,他竟理不清自己胸口的感覺。

後悔、心疼、憐惜,還是惱怒?萬般情緒糾纏成一股沉重的低落,卡在胸口、堵在心上、盤據他所有的心思,整夜,那張淚漣漣的哀傷臉蛋盡啊在腦海,擾得他不得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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