杵在一旁將這一幕全收進眼中,覷著許正揚沉著臉走開,連翠萍神態雍容的走向腦子渾渾沌沌又開始發起呆來的靳姬。
「靳小姐,你還好吧?」
「呃……」赫,是她——連翠萍,「我很好。」要擠出笑容來有些艱難,尤其是在體能狀況不佳的時候,靳姬笑得很勉強。
不懂連翠萍為何堅持要邀她出席,她不想來的,可是,連翠萍說若她不來,阿正也就不會來。那麼多年了,想見見阿正,也想見見她……連翠萍想見阿正的心境她能理解,可是,想見她?連翠萍想見她做什麼?靳姬心中有著疑惑,她沒問原因,也竟然呆呆的答應了這次的邀請。
好難過哦、好想哭哦,不該來這一遭的,鐵定是因為感冒的關系,才會將腦細胞中的理智部分給燒光了。
「會跟正揚分手,錯全在我。」連翠萍幽幽的道。
當年,是她著了陳亮宇的道,除了在感情上背叛了許正揚,還將身體給了陳亮宇,也讓陳亮宇套去了許正揚公司的不少商業機密,她的愚蠢差點毀了他辛苦撐起的事業,他不輕言原諒她,她能體會,如今她也只是想幫幫他。
「是我對不起他。」
听到她這突如其來的輕聲低述,靳姬怔了怔,「你說什麼?」
你很愛正揚吧?」似在回憶的連翠萍嘴角浮上一抹苦笑,「正揚是個好人,若不是我傷他太重,他不會變得這麼冷漠。以前的他很風趣,常愛逗人開心,是個挑不出毛病的好情人,對你,他應該是百依百順吧。」
百依百順?「呃,還好啦。」她唯唯諾諾的發出一聲干笑,真格兒說來,還不知道是誰對誰百依百順呢,看來,阿正的心畢竟與她還是有著一段距離。
「他很細心的,剛認識他時,他是理平頭的,只因為我一句欣賞男人留長發,他竟然就真的將頭發留長了……」說著說著,連翠萍倒真的是陷入了帶著苦澀的甜蜜回憶中。
靳姬卻什麼聲音都听不進去了,原來,阿正的長發是因為連翠萍的喜歡!
這個消息徹底的震撼了她的心,想到自己曾開口建議他將長發給剪了,那時,阿正回她的口氣很凶,阿正一定很氣她,可是,她怎麼知道那是因為連翠萍喜歡他留長發呢,而他……阿正竟然也為連翠萍堅持至今!
「對不起,呃,我……我突然想上洗手間。」
靳姬沒有沖向洗手間,而是倉皇的尋了處不顯眼的角落,她蹲在那株壯碩的綠葉盆栽後頭,無聲的淌著酸淚,哀哀戚戚的舌忝著心窩的新傷。
原來,阿正始終堅持的長發是為了連翠萍!
***
端著一杯已經涼透了的白開水,繞場一周的許正揚終于找到了縮藏在角落的靳姬,心中不禁又氣又疼。
「你窩在那後頭干什麼?出來。」
她抽抽噎噎的不知道在嘟噥些什麼,再加上鼻音,簡直就是一團糟。擰緊眉峰,許正揚驀的留意到那雙更加紅腫的眼,還有濕漉漉的白皙臉頰。
「該死,你哭什麼?」
顫著唇,靳姬無法出聲回話,她好難過、好懶得說話。
「出來。」
「不要。」已經有幾個人注意到他們這邊了,如果她這時候出去,臉就丟大了。
「不要?」陰森森的口氣沉得駭人,順手將水杯擱在窗台,許正揚上前一步,命令似的道︰「給你三秒,出來。」
他為什麼總是對她那麼凶?為什麼?她敢打賭,阿正以前絕對不會用這種叫狗的口氣對連翠萍說話,他一定都對連翠萍輕聲細語,而且是溫柔體貼的,讓人想到了他的不公平,靳姬的脾氣也拗了起來。
「你別管我。」一半是因為飲了醋,一半是因為往這邊瞧的眼楮又多了幾雙,她肩頭攏緊,往牆角縮去。
「別管你?」許正揚也惱了,「你到底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又哭成個淚人兒,只不過是離開她幾分鐘去倒杯水而已,到底又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沒什麼,什麼事都沒有。」
她又拿沒什麼這幾個該死的字眼來搪塞他了,不自覺的,他手背的血管倏浮,讓淚眼汪汪的靳姬哭得更凶了。
阿正又生她的氣了。不公平、不公平,他都只會生她的氣,溫柔體貼全都留給了連翠萍。哇!
「別哭了行嗎?」想強行將她扯出來,但他清楚得很,這時候若動用武力,場面就有得瞧了。是該讓她自個兒哭累了,心甘情願的爬出那個角落,但眼睜睜的瞧著她時而輕泣、時而嚎啕大哭的模樣,他的心揪得很難過。
「不行!」難得的,靳姬月兌口沖出這句完全具有反叛口吻的拒絕。
而許正揚听了她的話後,臉都黑了一大半。
「不準哭!」他也惱了。
「你……」見她傷心落淚,他竟然一點心疼、安慰都沒有,還像根電線桿似的杵在那兒,臉色黑沉的瞪著她瞧!靳姬更難過了。「你可以轉過身不看的,我又沒叫你看。」哽咽的輕聲低吼完後,她更加的往里縮,怕他突然長臂一伸,硬生生的將她拉到日光燈下任人糗嘲。
誰知許正揚當真轉過身,不但是這樣,他更讓她心碎的跨大腳步,走人了。
阿正真的不打算理她了!抽抽噎噎,抑不住心中的悲傷,靳姬自那株藏身好一會兒的盆栽後沖出來,蹣跚的邁向不遠處的側門。
沖到放著衣物的房間,許正揚眼尖的找出他跟小姬的外套,一把將它們扯到了手就又回去找人了。
他不是不理她,只是他該死的火了,外套可以晚點拿,只他需要幾分鐘的時間涼心火。誰知道,就這麼短短幾分鐘後,一回來,方才窩藏鴕鳥的盆栽後頭就沒了人影,花了好幾分鐘,他才察覺到小姬那家伙又跑了。她竟然又玩起失蹤的游戲了,天殺的靳姬,怎麼,她是玩上癮了不成?
「正揚,怎麼啦?」瞧見情況有些失控,連翠萍緊張的跟在他身邊。
「我先走了。」
「你?你要走了?那,那,那靳小姐呢?」
「她?」哼,許正揚不耐的眼底有著掩不去的驚駭,像只母鴨般聒噪擾人的連翠萍跟在身旁,但他沒浪費半絲精神去正視她,滿腦子全都只有該被千刀萬剮的小逃犯,「她早就跑了!」他心中暗忖,很好,她的膽子愈來愈大了。
「啊,靳小姐什麼時候離開的?」
許正揚沒有回答她的話,現下他滿心焦急的奔出大門,只想著快點將靳姬追回來。她的感冒還沒好哩,那副虛弱的身子骨游蕩在外頭……一想到她的沒大腦,他真的是急怒、擔憂全一古腦兒的攻上了起伏不穩的胸口。
幸運是的,這回只花了不到十分鐘,他就瞧到了有一步、沒一步在馬路邊漫游的逃家小鴕鳥。
「上車。」
「啊?」傻愣愣的,靳姬瞪著那輛車及車里坐的人,遲疑了半晌。就在許正揚差點快發飆的前一秒,一聲輕嘆,她垂下頹喪的肩頭,乖乖的坐上了車。
許正揚一路上強忍著滿月復疑問,直到他們更接近靳家,他斜睨著頭兒低垂的她,握住方向盤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究竟又出了什麼事?」
「沒……」
「不準你再回我沒什麼那三個鬼字,敢再說一次,我就將你的嘴縫起來,現在,說。」
「說什麼?」她可憐兮兮的回道。
「說你今天晚上為什麼又哭了?別想瞞我,我要听真話。」
「真話?」感受到他的堅持,靳姬的猶豫只持續到抵達家門,她下意識的推開車門,又想逃了,「我覺得,你跟連翠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