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好——了——」陸小戎的語調輕快的讓人更是心里發毛。「請你幫錢先生準備一瓶年份較佳的葡萄酒好嗎?」
「葡萄酒?」
「對,錢先生最喜歡喝葡萄酒了。尤其是愈陳年的他愈喜歡。」鬼才知道錢立封那個討厭鬼最喜歡喝什麼酒,陸小戎氣呼呼的吐著怨火。
希望那瓶「陳年」的酒,價錢也很「漂亮」,最好能狠狠的刮掉他一大疊鈔票。
雖然一想到那些鈔票就這麼被浪費了實在是有點心疼,可是除了心疼銀兩外,她的心里可沒半點愧疚與同情。這是錢立封活該,誰教他敢背著她在外頭搞七拈三的,不給他一點教訓怎麼顯示得出她這個秘書的「能干」呢?
「準備一瓶酒是沒有問題啦,可是……」對方的聲音明顯的透著疑惑。「請問,你是哪一位?」擺明了似乎是不怎麼相信她的權責有這麼大。
不幸的是,她的問題一刀斃命的直刺進陸小戎脆弱的小心窩。
「我?」故意在笑聲里添進不少的狐媚,陸小戎學著先前那些雌蒼蠅的語調嗲死人的說︰「我是錢先生的私人秘書,還有,錢先生剛剛有吩咐,他想要安安靜靜的享受醇酒美人的浪漫晚餐,所以,請你們當天不要接待別的客人。OK?」她要很努力、很努力的掏空他的荷包。「當然,一切的費用他會負責。」
「呃……」那小姐還有些拿不定主意。
可陸小戎才沒這麼多美國時間去理她的嗯嗯唉唉。「好啦,事情就這麼決定了,請你們務必要準備得盡善盡美喲,我們錢先生可很挑剔的喲。還有,店里要多擺一些花飾,別忘了。他交代的就這些了,拜拜。」話筒還沒丟回話機上,陸小戎的唇角已經勾起了詭異的邪氣。
要浪漫?哼,她有的是點子可以幫那個悶騷男人湊熱鬧。
自抽屜找出一本記事本,翻開其中一頁。陸小戎開始忙了起來。修長圓潤的指頭飛快的按下一組電話號碼。在等待接通的剎那,一抹含著奸詐與憤怒,還有細細淡淡不易察覺的異樣感覺在她胸口鼓動著。除了浪漫的燭光晚餐及酒外,她還想給他一些「驚喜」!
這就是當人家的私人秘書的好處之一,平常被人騷擾不得不記錄一些「資料」,臨急時,還真是派得上用場哩。
錢立封,你就等著接招好了。哼!
錢立封這輩子還不曾這麼惱火過。
「這是怎麼一回事?」淡淡的向一位眼看就要貼上來的女人點頭示意,也順便拿橫向射散的眼神警告她,還有,她後頭的那些女人,教她們最好別輕舉妄動。滿意的瞧見她們縮回了蠢動的意念後,淺淺的淡漠取代了眼神里的陰郁,他的注意力重新落在女接侍員的臉上。
他知道這些女人是誰,也知道她們對他的痴心妄想,他現在所要知道的是,這該死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們怎麼會全都在同一時間里出現在這里?他可不記得自己有四下宣傳登廣告,通知全天下的女人,他今天晚上要在這里跟陸家初長成的小女人剖心哪。
「錢先生,這不是你的意思?」那小姐緊張得臉都白了。
「是誰的主意?」環視了眼整個餐廳,全都是打扮入時的艷麗女人,而且,全都是一人獨坐。只是,其中缺了一雙熟悉的星眸。
她呢?不是叫她準七點到這個地址來的嗎?怎麼不見她人影?!還有……這里的事情……他幾乎心里已經有個數了。這一切絕絕對對跟那個小女人月兌不了關系。
「是你的女秘書,不,是私人秘書指示的啊。」嗚……他如果不打算認帳的話,那怎麼辦?
「我的私人秘書?」難怪沒見到她在這里。這狡詐的小女人。
「是呀。」雖然他仍是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但她的身子卻已經在他的注視下開始打起擺子來了。盡避嗓音仍是持平的男中音,可他的眼神挺駭人的,有股風雨前的寧靜。冷咻咻的驚悚著波濤暗涌的寧靜。
時間又在冷寂中拖爬了好幾秒,面對他突兀的沉默不語,女接待員全身的神經愈繃愈緊。
終于,錢立封長吁了聲。「帳單呢?」他不發一言的自皮夾中掏了張卡出來。
他的意思是……他認帳了?!「在這里……呃……」女接侍員飛快的沖進櫃台後面胡亂翻找著,但那張帳單竟然不翼而飛了。「對不起,請稍候。」又驚又怕的屏著氣,那雙在抽屜里翻找的手竟然有些不听使喚了。然後,她終于看見了那張該死的帳單。從頭到尾,它就安安靜靜的擺放在桌面上。
「那……」雙手將帳單捧到他前面,她冀望的眼神瞄了瞄他,再偷瞟了眼那十幾雙全都往這里探視的關切眼神。
「算我的。」陰森冰玲自沒什麼太大張闔動作的口中丟出這一句,錢立封在帳單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而這一筆帳,他會去找那個叫陸小戎的女人結算!
而這個時候,陸小戎正可憐兮兮的窩在自己家里,手里捧著一碗泡面,了無食欲的用竹筷一條一條的挑著面吃。
「這次錢立封一定很生氣、很生氣。」悶悶的吞下了纏在筷子上頭的面條,她重新挑起一條來,然後就瞪著它發呆。「如果現在被他逮到,不知道他會不會動手修理我?」這倒是很有可能的事哦。雖說他從來不曾動手修理過她,可事情總有第一次呀。
「活該,誰教他不將我這個秘書給放在眼里。」強擠著勇氣,她不停的自言自言安慰著自己。
今天下午離下班時間還有一大段距離,就見預備出去赴約會的他突然將腳擺子彎回她桌前,微俯垂著臉,就這麼居高臨下且若有所思的凝望了她許久,卻半句話也沒吭出聲,害心虛的她差點沒雙手一舉的癱在辦公桌上,就這麼沒志氣的棄械投降,然後招出了自己的惡行。
沒辦法,如果他膽敢開口對她凶,她好歹還可以找話來回嘴。可是當他就這麼悶不吭聲的拿那雙仿佛在計算什麼,又仿佛想說些什麼的深邃眼神瞧她時,她就有些些的不知所措了。誰知道他那個悶騷的腦子又在暗坎什麼壞主意來算計她了。
「小戎。」
「干麼?」貿貿然的,他一開口,倒是嚇了她好大一跳。
「今天晚上七點到這個地方。」他將手中的名片遞到她眼前。
她被他突然的話給愣了一下,很自然的接過了他手中的名片,一看,頭皮倏地開始麻了起來。
敦化北路一段二三三巷……迎曦小築……
「這是……」強捺住緊張的心情,陸小戎眼楮睜得大大的瞪著他。「你想干麼?」
慘了,他知道她干的好事了,而且今天晚上要她親臨現場,以便人贓俱獲。慘了,慘了,這下子她真的是慘了。
「來了不就知道了。」站起身,他像平常一樣囑咐了句。「不準遲到。」
「喔。」習慣的應了聲,陸小戎呆呆的看著他消失在辦公室門外,好半天還沒能立刻回過神來。
直到一個冒失的電話被接了進來,著實的將她嚇得在椅子上彈了起來。下意識的拿起話筒,卻不知哪根筋沒接好,竟然不假思索的又將話筒給丟回話機上。電話鈴聲斷了,而她也開始回過神來了。
不準遲到?哈哈,她又不是小白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麼愚蠢的事情她才不干呢。
一下班她就要逃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然後躲他個一年半載的,等風聲松了些再重出江湖。這個如意算盤在听到晚上的七點鐘聲響起時,便重重的摔碎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