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沒什麼?柯競方不知道是該替古貞貞老爹教訓教訓她的輕描淡寫,還是要先拍拍她的臉,抱抱她,安撫安撫她臉上猶存的驚懼。
「怎麼啦。」愣手愣腳的跟在她身後,終于伸手輕輕的扶住她看來傷勢較輕的手臂,柯競方剛剛的歡悅情緒已經完全的斂去,「你是……被人攻擊。還是……」
「不……是……唉……」
不是就不是嘛,後頭干麼還要再加上那麼一句慘兮兮的唉?柯競方的神經完全繃緊,亦步亦趨的跟著她的小慢慢的走著。
沒留意到他這難得的溫柔舉止,古貞貞疲累的雙眼直盯著那具看起來就像是個安全島的沙發。好不容易半走半匍匐的來到那個安全島後,她顧不得其他的將身體給丟了上去。
「哎喲!」這聲音簡直慘絕人寰的直酸進柯競方的心里。
可是古貞貞只發出那一聲後,就寂然無聲的癱在那里。只見她一躺在沙發上就像死透了似的,眼也不睜、話也不說,甚至連氣息都有些懶得規津化,瘦薄的胸膛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起伏著。
蹲在她身前,柯競方憂心忡忡的觀察她的情形,他好擔心……自己看到的是一具已經回光返照過的尸體。
所幸,第一眼瞧來是挺嚴重的,但是,再瞧瞧後,他才敢慢慢的松下胸口的氣。
雖然她的皮膚像五花肉似的斑斑點點,可是再仔細瞧來,有不少色彩是經過什麼紅藥水、紫藥水之類的「添加物」滲染的,多瞧幾眼就不怎麼稀奇。可比較令人怵自心驚的卻接踵而來。
由鎖骨,然後埋進衣服里的粉紅色紗布所裹著的傷口是他觀察不到的,這才是讓他擔心的重點。
跩妹怎麼搞的?!
甭身一人仍能拖著帶傷殘的軀體回來,應該是沒什麼大礙,一時片刻死不了,但是瞧她這副狼狽樣,任誰也不會相信沒什麼事,可她卻是三緘其口的死蛤樣,那他只能……
柯競方毫不猶豫的拿起話筒,撥了一組電話號碼。
不到十分鐘,就住在隔壁巷子的丘小晚趕了過來。因為跑得太匆忙了,連鼻梁上掛著的那副黑邊大框框的眼鏡都沒時間挑剔幾句。幾副眼鏡中,她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一副了。
「怎麼了?怎麼了?」門才剛打開,丘小晚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嗓子還顫顫的帶著喘氣,「出了什麼事?她人呢?在哪里……哎喲!」她的臉直朝著漆成淺綠的牆壁撞去。
氣惱的歪了嘴,柯競方沒好氣的拿一雙眼楮鄙視著她。
「小晚,你能不能走路小心點?」這道門檻她都已經不知道跨過幾百、幾千次了,還三天兩頭的被它給絆倒,這事若傳出去,她丘小晚這輩子就不用想做人了。
「人家心急嘛!」丘小晚恨恨的瞪了眼那道門檻,「我現在沒心情整洽你,哼,阿方,跩妹到底是怎麼……跩妹,我的天哪!」她終于瞧見了女主角的悲慘狀,然後猛地倒抽了口氣。
她是……死了?!
「看得到的地方不礙事,但是看不到的地方……」
「你不會檢查詳細一下嗎?」丘小晚氣急敗壞的打斷他的描述。
重哼一聲,柯競方的臉色變得有些黑黑的難看死了,「小晚,你的意思是要我扒開一個黃花大閨女的衣服,然後大刺剌的將她瞧個清楚。」蠢女人,怎麼他周遭淨是一些愚蠢又月兌線的小女人。
「這……」她知道他說的倒也是實話。
「你去幫她檢查檢查,看是傷到哪里?嚴不嚴重,還有……」
「唉,阿方,我雖然是考進醫學院,可是,你有沒有搞錯?我念的是復健學系,不是醫學系?」
「那還不是一樣,你好歹也應該有看過一些尸……呃,病人的病癥吧,哎呀,就當作是提前考畢業考。」他推了推她,「快點啦,快點看看跩妹衣服里頭的傷嚴不嚴重,如果不太樂觀的話,我們得送她到醫院去。」
「知道啦,可是我看跩妹這樣子似乎是已經有人幫她上過藥了呀……」說歸說,丘小晚小心翼翼的掀開她的衣服,然後突然掉過頭去瞪著揪著眉峰盯著古貞貞的柯競方,「你干麼,想攢點紅利呀?」口口聲聲說不方便幫女人檢查身體,卻又舍不得滾到一邊去!
「喔。」悟到這一點,柯競方露了個訕笑,糗著臉走到一邊。
才走幾步,他就听到悠然一聲輕吁。
「就……算……是死了……也……會被你……們……給……吵……醒……」古貞貞厭厭的低喃著,仍沒有睜開眼。
「跩妹,你究竟是怎麼了?」兩個身子重新撲蓋住她的頭頂。
吧干的扁著嘴,她終于在兩個朋友的憂忡注視下,緩緩的睜開了眼瞼,眼神死寂的仰視著他們。
「我……只是……撞車了。」交代完畢,她閉上了眼,再也不管這兩個煩人的家伙,徑自進入期盼甚久的沉眠中。
撞車?!兩雙發愣的眼神互視良久,然後在同一秒鐘發出一聲長嘆。
「阿方,你覺得我們該不該通知古貞貞老爹或者是阿翰哥他們?」
若讓他們知道古貞貞又出事了,他們鐵定會開著裝甲車直沖到台中來,然後將她給生吞活剝的訓示一番,而且說不定可憐的她就會自此失了自由……
想到古貞貞家一門的男丁,從老到少全都是響應「暴力治家」的訓誡,柯競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我看,還是等跩妹醒過來再說吧,一個錯誤的選擇,會害得跩妹往後的花樣人生徹底變色的。」他伸手將熟睡中的瘦女人抱起來走向她的房間,「小晚,你今天晚上干脆留在這里好不好?」
「好啊!」丘小晚跟在柯競方身後走進房間。
反正爸媽他們出國去了,而大哥被小扮拖去參加聚會,這一鬧,鐵定又是通宵達旦夜不歸營,回家也只有她一個人,在哪兒眯眼還不是一樣!
可憐哪,可憐她丘小晚年紀輕輕的就已經開始死守家門了,這人生,怎一個慘字了得呀!
沒有人會懷疑赫連鋒的情緒正處于低潮期,事實上,他這副比冰塊還嚴寒的面貌已經維持了半個多月了。
木梨道館這些日子以來都是處于低氣壓地帶,沒有人敢大聲喧嘩或是吵鬧,除了虎魄在的時候。但他跟赫連鋒來道館的時間幾乎都是錯開的,所以,他的愉悅心情無法拯救受苦受難的芸芸眾生。
可神清氣爽的古貞貞完全不明了這淒風苦雨的究竟,換好道服,她一走進練習室,就感到,已被一團冷氣給包圍住了。
出了什麼事?!她詫異的環視著散立在練習室的同學,然後感覺到自己身後的寒氣迫人。
倏然回身,她怔了幾秒,是赫連鋒,他……向來平板的嘴臉怎麼……歪成那樣、是誰那麼大膽給他氣受了?
赫連鋒渾然不覺自己的表情完全走了樣,他滿肚子只有一股喧囂的怒氣在澎湃洶涌著。
她終于又再度出現了,在「又」曠了半個多月的課後!
「你到底有沒有心學習?」他冷咻咻的話直噴著她的發梢。
「廢話。」她囁嚅的低噥著,但是語氣卻仍是執拗不減。
挑眼凝望,瞧見他冰冷的眼光在鞭笞著自己的臉,古貞貞萬分慶幸今兒個已經將長發給編了個麻花辮子,要不,給他夾冷帶霜的眼光這麼一掃,她的頭發沒有被冰鎮在腦門上才是怪事一樁。
「為什麼曠課?」赫連鋒覺得自己有必要知道原因,他是老師,不是嗎?他有十足十的權利問出這句話。
「有事。」輕描淡寫的一句帶過,古貞貞朝他咧開嘴,但是卻吝于在其中添入半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