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他向她晃動著手中的鑰匙串,而且還很好心的將兩位屋主的下落交代清楚,「鷹仔給我的,他今天晚上要留在辦公室加班,皓子先到醫院轉一下,他們怕你一個人在家會無聊。」
听進他的話,涂祐瑄迭聲的連哼三聲,怕她無聊騙三歲小孩呀?!
以前就不怕她自己一個人會無聊,這會兒就怕她會無聊?哼,真是司馬昭之心,明顯又幼稚得教人不屑。
「我一點都不會覺得無聊,所以,不敢耽擱您大爺的時間,你可以起駕回府了。」她一點都不給面子的趕客。
海鳴根本就不甩她的態度,逕自選了個與她比鄰的沙發椅坐了下來。
「你抽煙?」他的眼角瞄向掉落在地上的一包煙,那是剛剛自她的提包里跌出來的。
涂祐瑄本來想搖頭的直覺反應,在看到他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後,突然變成了點頭。
「這不是你的煙。」他又說了,口氣很篤定。
圓睜的眼珠子有些驚異的轉了轉,涂祐瑄有些吃驚。這包煙的確不是她的,這煙是他臨下班時遇見了安安,而安安因為急著要上洗手間,所以匆匆忙忙的就順手將一整包煙給塞進了她的提包里頭,她走時又忘了將它還給安安。
但,他怎麼知道呢?
「誰說這不是我的煙?」倔著性子反唇相稽,她快速的搶回他撿起來的煙,還自里頭抽了一根出來,大咧咧的叼在嘴巴上。
「你不抽煙的。」海鳴神情變得不耐又有些不悅。
「是嗎?你這麼確定?」眼角睨了他一眼,涂祐瑄從鼻梢發出一聲輕嗤,還擺出一副神態自若的架式,接著迅速的自桌上攫起不知是誰擱在那兒的打火機,點燃含在唇上的煙頭。
室內迅速的飄出細縷煙絲的燒灼味道。
兩個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根煙上,因為雖然是點著了煙頭,但涂祐瑄卻只是抿著唇瓣含著煙頭,不去吸氣。
「你不會,就別逞強了。」毫不客氣的大笑一聲,海鳴伸手想取餅她口中燃著的香煙。
涂祐瑄身子一閃,「誰說我不會抽煙。」用牙齒輕輕的咬著香煙,講的話也含含糊糊的,涂祐瑄嘟著嘴,一臉的倔強。
「別耍嘴皮子了,你會不會抽煙我又不是不知道。」
騙鬼,我抽不抽煙,你怎麼會知道?
但是听他說得篤定且把握十足,涂祐瑄的心中突然閃過一絲不悅,當下二話不說,就用兩根修長的手指頭穩住煙身,然後長長的吸了口氣。
嗆人的煙味直沖進鼻腔里,迅速的布滿了整個肺部。
「嗯……咳、咳、咳。」她咳得滿臉通紅,眼角都滲上了淚水。這煙,味道真不好受。
「你還真將煙給抽進肺里去,你是呆子不成?」拼命的搖頭、拼命的皺眉、拼命的大聲詛咒,海鳴一手快速的抽走她唇邊的煙,另一只大手毫不憐香惜玉的拍打著她的背。
「你……」涂祐瑄的手揮在臉側,想說些什麼卻發不出聲音來。
「要性子也不是這樣子耍。」他的憤怒未消。
「你……」拼命的抽著氣,她怎麼躲都躲不過那只大巴掌。
「看吧,看你下次還敢拗著性子耍脾氣?這煙味不好受噢!」拍打的動作沒斷半秒,但刺耳的話,他一句也沒少講。
紅著臉,好不容易一口氣順過來,涂祐瑄終于自他手中月兌身,一臉的痛苦。
「喂,你打夠了沒有?」豎起了秀眉,一雙漾著水意的星眸狠狠的瞪著他,涂祐瑄動作有些艱辛的聳動著肩膀,「打得那麼用力,你是存心想打死我是不是?」該死的,她的背說不定已經變成了青紫色。
「你有沒有搞錯?我是在幫你耶。」她竟然敢吼他!
「幫我?也不看你自己的巴掌有多大,光一掌就已經夠我受了,你還一掌接一掌的打,干麼,你是打上癮了不成?」
「真的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看見你嗆著了,我好心好意的想幫你,結果……」炯利的眼神回視著他,黑黝黝的神色寫滿了被冤枉的憤慨。
「算啦,以後你離我遠一點就是在幫我了。」一與他的眼神對峙,涂祐瑄發現自己竟然敵不過他逼視的利眸,「你也知道什麼叫作狗咬呂洞賓哪!」訕訕的咕噥著,她想調開自己的視線,但又不甘心先敗下陣來。
喉嚨里憋著氣,海鳴咬牙切齒的盯著她,數秒後他才自齒縫中擠出兩個字,「好說!」
哼,這個時候,就算活活的打死他,他也絕對不會說出出國後之所以一直不丟掉中文,全都是因為她。
結果……老天,她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作善解人意呀?
「喂,你干麼一直瞪著我看,不曾看過美女呀?」老實說,涂祐瑄被他看得有一些慌意。
海鳴冷冷的嗤笑一聲,「是呀,自己夸自己是美女,我倒是從來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霉女’。」
「哈!」他的話正中她的下懷,管他譏諷的口氣吻說的是那個「霉」!「既然那麼不樂意看我這種霉女,干麼還往這兒跑?門在那里,不送了。」他早走早好,免得她的心跳愈來愈不規律。
「這是你家嗎?」海鳴有些消褪的怒火又被她三言兩語的撩撥了起來。
這女人,她少口幾句話會死呀?
「這也不是你家呀!」涂祐瑄也不甘示弱的反駁著。
「可是,你別忘了,我是經主人的邀請才過來的。」他朝她晃了晃鑰匙,「而且,我答應要在這里等到這屋子的「主人」回來才離開的。」
「你這個……哼!」左一句主人、右一句主人,硬逼得她在口頭上拿他沒辦法嘛!涂祐瑄氣結的瞪著他半晌,「臭痞子!」看他那志得意滿的跛樣子,實在是讓人光火得很。
「謝謝!」海鳴咧開嘴,笑得更見得意,而且他讓自己壯碩的身材,舒舒服服的在沙發上伸展得四平八穩,然後懾人的黑眸重新專注的瞅著她不放。
瞧著海鳴霍霍的望著自己的犀利眼神,偏又捺他不了,涂祐瑄將雙手叉在腰間,一時之間委實無法決定下一步要怎麼做、或是怎麼說,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干麼要跟他爭執這麼無聊的事情。
他要走就走、要留就留,干她何事,畢竟,正如他所言,這里的主人是皓子表哥、是鷹仔,又不是她。
可是,要自己跟他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窩在客廳里,她可是不怎麼願意。涂祐瑄心知肚明得很,她的臉皮沒他厚、體型沒他魁梧,所以若繼續耗下去,自己鐵定是戰敗國的那一方,她可不要。
「算了,好女不跟壞男斗,既然你這麼喜歡這個客廳,那我就將客廳讓給你算了。」丟下一句場面話,她掉頭就走。
不管如何,打第一次照面,縱使他當時正處于病虛之際,他的氣勢就明顯的遠遠勝過她,更不用說如今已經趨近活蹦亂跳的健康體魄,她雖然倔強又好勝心強烈,但腦子可不笨哪!
既然她十拿九穩的一定是輸家,而且已然悟透了這個不爭的事實,那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你要睡了?」海鳴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了過來,「還那麼早,再坐一下子。」他穩健的話里有著命令味道。
可涂祐瑄不打算理睬他的話,也不願意隨隨便便的又被他撩撥起戰火。
「我累了,誰像你是個過慣了夜生活的人。」大聲的丟下一句,她終于安全的模到了自己房門的門把。
只是一顆心卻是倉倉皇皇被吊得高高的。
因為,當她理直氣壯且精神充沛的專注于一件事時,她可以橫沖直撞的直搗對方眼前,去指著對方鼻尖罵他禿驢、王八蛋什麼的,一口氣將一大段話說完,氣都不會喘一下,可是,如今的她很莫名其妙的,已然缺乏了往昔那股旺盛的戰斗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