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自己一個人睡。」
沉浸在深沉的恐慌害怕里,關紅什麼危機意識也沒有,若有,也只是對那仿佛飄在周圍的無形的「鬼」,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他倏然的緊繃,只是可憐兮兮的仰視著他,一雙漾著乞憐的黑睥晶瑩的滾著水意。
「大個兒……我今天想……就今天一個……晚上……睡在你旁邊,別趕我出去,好不好?」她第一次厚著臉皮的躺在一個男人身邊,還扯著自己所有的自尊與名譽的里求著他。
「不好。」冷蒼岳連猶豫一下也沒有的就拒絕了,冷著一張酷臉,他光火的瞪著她,「你有沒有搞錯啊?你今天晚上究竟是吃錯了什麼藥?一個未嫁的女孩子家,怎麼可以隨隨便便的就跟個男人一起睡呢?」就算這個男人是他,他也很不高興。
如果這個時候跟在她身邊的人湊巧不是他,是別的男人呢?例如那個姓典的娘娘腔,她是不是也像現在一樣悶頭就躺下去?
一想到若對象是典韋,而關紅是如此輕易且毫不猶豫……
「夜深了,你別羅唆那麼多了,快點給我滾出去!」她再不快點滾出去,冷蒼岳真的要發火了。
「我……」關紅祈求的眼眶有著濕漉漉罐的水影漾晃,白暫的膚色襯得泛紅的鼻子更是令人心疼了起來,「不要,我不要出去啦,我心里很怕,大個兒,我真的很害怕。」
怕?他悶聲問道︰「你怕什麼?」這幾天都是夜露郊野,今晚的野營跟前幾個晚上有不一樣的地方嗎?
「我怕被鬼捉去。」她眼淚顫漾的模樣煞是嬌弱不已。
只愣了一秒,冷蒼岳只差一點沒發飆殺人。
「你說什麼?」
「是你自己說獨自一個人會被捉去當替死鬼。」眼看著淚水就要灑出來了,關紅趕忙吸了吸鼻子,「我不要自己一個人睡,好像有好幾雙眼楮在盯著我瞧,我不要一個人睡,我不要當替死鬼。」
「噢,你真的相信……噢、噢、噢,真他女乃女乃的大狗熊,這是什麼世界!」冷蒼岳感到啼笑皆非,這下可好啦,他可是最佳現世報的代言人,這麼快就自食惡果了。
也不過是見她一整個晚上那麼莫名其妙的怪異行為,他才隨口拿來胡謅的話,她竟也相信,而且信得那麼毫不懷疑,難怪會一改傍晚的怪異疏遠,整個晚上纏著他不放。
「唉,小紅,沒有鬼,這世界上哪會有這玩意。」總算是揪出問題的核心來了,冷蒼岳不覺輕手輕力的揉子揉她的頭。
舉止有著無限的溫柔與疼惜,關紅有些怔忡的望著他。
「可是你剛剛說……」
冷蒼岳吁了聲,「那是我隨口說來唬你的,這世界上沒有什麼鬼的。」真是小孩子性,膽子那麼小。
「真的?」關紅半信半疑的瞟著他,眼眶里的淚水收了些回去,這才慢了幾秒的領悟到兩人間體魄的貼近,「啊!」驚呼一聲,她忙不迭的縮回自己原先拚命往他懷里蹭的身子,手拎起了睡鋪的一端,「既然這樣,那我要回去……」
突然間,不遠的竹叢倏然刮起了一陣風,樹葉的踫觸發出了沙沙的詭異聲響,然後是枝葉被什麼東西踩碎的聲音,卡、卡、卡……
「啊!」
尖叫一聲,渾身一個迅速的抖顫,關紅整個人重新縮回那個暖和的睡鋪里,而且是直撲向冷蒼岳的懷里,一雙因為用力而泛著青筋的手環過他的腰身,緊緊的揪住他身後的衣服。
她的再度突襲震得冷蒼岳猛抽了一口氣,「那只是小動物走過枯葉。」老天爺,隔著彼此的衣裳,他都可以感受到她似鼓狂躍的心跳。
「大個兒?」自他胸前的衣裳里,傳來她若隱若現的呼吸與輕喚。
溫柔化為一灘水的任由關切的雙臂摟緊她,冷蒼岳緊得恨不能立即的為她拂去驚惶又抖個不停的駭然。
「別怕,我在這里。」
明月潔亮如洗,寂靜的清風拂過林梢,半晌——
「小紅?」猶豫了好一會兒,冷蒼岳仍沉著聲音唉著她。
她已經悶在他懷里好半天了,而且臉與他的胸貼得緊合無隙,他有些擔心她是不是悶死了。
丙然,關紅沒有回答他的話。
雙手搭著她的肩,冷蒼岳微推開她。
「不要,我不要出去。」突兀的,她就這麼冒出話來,白淨的臉龐只在他憂心的眼下晃過半秒,立刻又重埋入安全的胸窩里。
老天爺,誰能告訴他,這個時候他該怎麼辦?
但是,冷蒼岳已經無法拒絕對她提供自己所有的保護,看見她嚇得那麼厲害,他覺得自己的心在疼哪。
「好吧,我去將你的睡鋪拖到旁邊。」保護歸保護,冷蒼岳認為彼此的距離可也得顧到。
她不知道,若再任由他的身軀繼續的灼熱下去,他比那些尋著替死鬼的鬼更令人驚駭,他不想再嚇到她了。
「兩個睡鋪鋪在一起,你就不會害怕了……」冷蒼岳哄著她,眼底燃著兩簇深情神色,輕輕的扳開她的手。
必紅的手指死也不放的揪緊他,而且一逮著了還有余位的空隙,便忙不迭的將身子給補了上去。
「乖,我會將睡鋪給拉在我這個……」
「我不要。」他的懷里是最安全的,她不要離開他。
「小紅!」冷蒼岳無奈的喚道,唉!難道這是老天爺給的折磨?
「阿岳,不要推開我。」關紅低訴如風的輕喚,驅走了他所有的猶豫不決。
身子僵僵緊緊了幾秒,冷蒼岳終于認命的輕吁一聲,迅速卻輕柔的將她的身子一旋,在她還來不及抗議時,將她的身子重新拉回他燃著的胸懷里。感覺到她新起的不安,冷蒼岳不假思索的任由自己的一雙大手爬過她的腰際,在她的胸下會合交疊,仿佛是座最堅固的盤石,將她的身子牢牢的護衛在他又寬又廣的胸懷里。
「睡吧,已經很晚了。」
若有似無的,關紅的頸側有著輕微帶著濕濡的肌膚輕觸,但是,很快的,那感覺拉遠了,只有一聲輕逸的嘆息,緩緩的襲入她倏然靈敏的耳里。
伴著那輕緩細瑣的輕嘆,關紅緊繃的神經慢慢的松緩、平順,漸漸的,她沉入濃濃的睡意里,臨睡前的最後一絲感覺,是自背後傳來源源不斷的熱量。
大個兒的懷里真的像座城堡,就這麼結實、沉穩,又安全的將她給包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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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幾近無眠的夜。
連續數晚的睡不安眠,冷蒼岳仿如只受了傷的猛獅,強繃的酷臉映在夜里昏明不清的火光中,顯得有些猙獰。
而倚在他身前的關紅渾然不察,她只是輕顰起眉,不自覺地又蠕動了體。
重重的嘖出一口氣,冷蒼岳狠狠的收臂箝緊她。
「小紅,你別動來動去好不好?」他好想睡覺,好想、好想,想極了。
而他的身體卻不顧他意志力的疲憊,一天比一天虛弱、一天比一天……灼熱!
是的,灼熱與愈來愈猛、愈來愈烈的欲濤波涌。
懊死的,她再這麼動來動去,待會兒會發生什麼事,他連想都不敢想,他實在是有些——怕!
她不是他以往會光顧的那些賣身女人,她是關紅!是他想不得、踫不得,也要不得的女人哪,他不想跟關家的人有任何牽連,他不要。
「你乖乖的躺著會死呀。」詛咒連連中,伴著清冷夜風里有著她那薰心又怡人的淺淺清幽,冷蒼岳想屏住呼吸,卻又該死的毫無半絲抵抗能力的,任由她的味道隨著吸進的空氣輕飄在他心里的每一個角落;就這麼團團的網住他整個人,不由自主地,他的氣息愈沉愈重,愈混沌、熾熱,「整個晚上動個不停,你不想睡覺,別人可還想睡,拜托你行行好,閉上眼楮,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