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但她對自己的能力有些質疑,連桂嬸都不肯信任她,小心翼翼的拉回盆子,桂嬸朝關紅笑得很勉強。
「小紅哪,這種活兒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桂嬸笑笑的拒絕道。
開玩笑,小紅這麼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自來到這兒後,哪個人不是將她捧在手上小心的看護她,別說是兩個老板早就三令五申的要自己好好的照顧好她,就算他們沒吭過半個字,自己也不敢讓她做這些粗活啊。
小紅她壓根就不是這種做粗活的料,況且,她又不是不想混了,被那個寶貝小紅要命的阿岳瞧見了,她鐵定就等著回家吃自己了。
「你回房間休息好了。」桂嬸小心的滑挪著雙手,免得關紅一個不當心的搶壞了她的盆子。
「不行,我要幫你。」關紅將盆子往自己這兒挪了半分,回房休息?她才不要適麼輕易的就棄械投降。
「不用啦,我自己就可以啦。」桂嬸搶回了失去的那半份。
「沒有關系啦。」關紅又把盆子往自己這移了一下。
「不用、不用啦,我自己就可以了啦!」盆子又移回原方位。
瞧著經過一番努力後,仍是牢捧在人家手上的大盆子,關紅心里不自覺地哀聲嘆氣起來。
「可是……」微哭喪著臉的盯著自己那雙無用的柔荑,關紅有些氣餒。
瞧,明明就體型而論,她比人家高上那麼一點點,但是她還是搶輸輸了人家!
必紅臉上的沮喪打動了桂嬸。
「你如果要的話,就幫我收衣服吧。」小紅也挺可憐的,就算那幾個男人保護她,整天護她給關在屋子里也是不太像話,啊再正常的人也會被關壞的。
「真的?」眼神驀然充滿了奕彩精光,關紅移開了搭在盆上的雙手轉架到她的臂上。
「如果你真的要的話……」
「要、要、要,我要、我要。」迭聲的肯定著自己的意願,關紅的眼都笑眯了。
「可是……」瞧著興奮異常的關紅,桂嬸反而有些猶豫了。
在位居這大塊版圖邊陲的保山地區,以小紅的穿著來說,算是挺異類的,就算不喜歡他們少數民族的服飾,但是那些平常人家輕松又自在的寬軟衣裳也沒見她穿過。
自她來到保山,見到小紅時都是穿著團團繃著上身的衣服,偶爾還會讓人看直眼的露出一、兩寸雪白的頸胸肌膚,而又很浪費布的兜上那麼一大圈,走起路來裙又在泥地上卷著小石塊兒滾爬,真不知道這種衣服看起來挺綁手綁腳的,啊小紅怎麼穿得慣呢?
「可是什麼?」心一緊,關紅又以為事情有變,嬌俏的臉蛋兒不由得沉了一沉,一雙小手又開始悄悄的模上了盆子的邊沿。
清楚的接收到她表情的緊繃,及待發的戰爭氣勢,桂嬸又嚇了一跳,一手不動聲色的將盆子一寸一寸的給搶回來,然後一勞永逸的撐住盆子卡在自己的粗腰上,另一手抽空朝她揮了。
「啊沒有、沒有什麼啦。」
「真的沒有什麼?」關紅一臉的懷疑,剛剛就明明听到桂嬸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
「啊真的沒有什麼啦,走啦、走啦,啊不是說要幫我收衣服嗎?我還得快點將這些濕衣服給曬起來。」
「桂嬸?」關紅不相信自己剛剛是耳鳴。
「快點走啊,待會兒我還得去澆菜哪!」
像母鴨催促著小鴨,桂嬸端著盆子頂在她後腰,一下一下的推著關紅還納悶的身子往曬衣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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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胸滿懷的被單!連前頭的路都看不到。
難得起了貪心的關紅根本就不顧桂嬸的勸阻,連氣兒也沒停下一口的就將曬衣場里晾干的布匹全部扯了下來,悶頭的都抱到自己懷里,然後很小心的移著步,一小步一小步的往房間走去。
自眼角瞄到才經過的那扇窗,關紅不由得急切的加快了速度,她認得它,那扇窗戶是她隔壁房間的,也就是說,只要再緊持幾步就是她的房間了。
嘿,加油,只差幾步了。
心底一個急切,免不了就有些力不從心的慌措,沒算好腳下一個加寬的距離,她後腳才甫一落腳,就很直接的踩著了垂在前方拖著地爬的布匹一角;更不幸的是,那塊是她懷中的布匹山裹的壓底布。一個踉蹌,連氣都來不及換,關紅就往前跌去,而止不住的跌勢又極度自然的帶著那團布匹給往前滾去,布匹就這麼牢牢的裹著她的身子往前溜。
一顆初露于民國初年的裹人布球就這麼直溜的滾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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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在焉的順勢踹開腳邊的石塊,才打外頭回來的冷蒼岳不知在思索什麼,眼瞼低垂的盯著地面,一進大門,邁著步子便不由自主地朝著關紅房間的方向走去,直到見到那顆滾向腳邊的大布球。
奇怪,怎麼那麼大一團的布球還那麼會滾?!
想也不想的,玩心一起的冷蒼岳伸腳先是輕輕的踢了一下。
布球滾碌碌的往前挪了幾寸,但又有些沉重的停住了。
濃眉驀攏,冷蒼岳發起狠來,抬腳又是一個勁踢,將那碩大的布球往前方一踢,踢得那布球往前滾,在撞到了牆角後又彈了回來,直滾回他的腳邊。
倏地,布球不滾了,卻從布球球心里傳來一聲細瑣的慘叫及申吟,而一雙著淑女包鞋的漂亮小腳露了出來。
爸爸跟哥哥他們該是無恙吧!必紅暗暗的期望著。
沒有人肯告訴她,他們的復仇計劃及結果,她不知道小扮的下場,也不知道爸爸跟四川家里的情形,可她的心里卻有著反反復復的掙扎。
她知道小扮關理治打小時候起就一向很作惡多端,可謂……該死得很,而身為一個領兵帶頭的軍長爸爸,更是強霸粗戾,凡事只知強取豪奪,論起來也沒有比兒子好到哪里去,也……該死。
但是,他們是她的親人哪,再怎麼樣,她也不願意見到他們慘死在騰龍寨的強悍馬賊手里,尤其對手還包括了大個兒。
等了半晌沒有听到她的回答,冷蒼岳捺不住性急的又開口問道︰「還是,你不打算回學校了?」
「不一定。」關紅聳聳肩,跟她心里擔憂的事情比起來,回不回學校的事還算小兒科。
「不一定什麼?」
「大個兒,你們究竟把找小扮怎麼了?還有我爸呢?你們沒將他們怎麼了吧?」突然的,她實在是捺不住疑惑的又提出了自己心頭的問題,她一定要知道他們究竟是將爸爸跟哥哥們怎麼了,就算是有不好的下場,她也必須要知道。
臉色一凝沉,冷蒼岳的眼神崧然陰狠起來。
「不準你提起他們。」
「你……」關紅氣結的別過臉,「哼!」又是這句話。
他究竟有沒有搞錯,他們好歹一個是她爸爸、兩個是她哥哥耶,他竟然還不準她想到他們?真是個大暴君。
「你……想回家了?」冷蒼岳問得挺不甘心的,「什麼時候?」
「或許過幾天吧!」
餅幾天?!那就是說,她已經確定要離開雲南了?!
一想到她神色自若的決定要離開這里,執拗的表情沒有半絲的猶豫或是不舍,最討厭的,還一副恨不得拔翅離去的模樣,不知怎的,冷蒼岳心里極端的不舒服,粗手粗腳的收拾著桌上擺放的幾瓶藥酒。
除了瓶子互擊的清脆聲響外,室內的兩人頓時陷入了低靜的沉寂。
很不贊同的睨視著他粗魯的動作數秒,關紅這才低頭將自己的腿給縮回來擱在泥地上,輕輕的扯順自己的裙擺蓋好雙腿。
「呃,大個兒,高木頭胸前那道疤是怎麼來的?」閑閑沒事,不找話來說也挺無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