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著布袋,她舉著另一手拿著的樹枝,不住地撩撥著袋子里的東西,「既然朱少爺給了我那麼多銀子要我整整你,剛好也合我的意,這次就先放點東西進去嚇嚇你,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捉弄我。」
陳嫂已氣了好幾天了,她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那天出的那個糗讓她的老臉都給丟光了。
年紀那麼大了還給人家瞧見將肚兜穿在外頭,還是大紅色的呢!
那天晚上,她氣悶地關在房里左想右想,心想︰八成是巫束娟這個死丫頭不知道使了什麼妖法來作弄自己,再加上一向對自己的話言听計從的小姐幾乎是完全一邊倒的偏著她,然後是對小姐很疼愛的老爺及夫人……
總而言之,巫束娟才來沒多少日子,蘇家上上下下全都像是吃了迷藥似的對她好得不得了,眼見著她的日子風光得意得很,真的是快將這向來在蘇家可呼風喚雨的自己給活活氣死了。
似乎一刻也不能等的,陳嫂小心的將巫束娟沒有上鎖的門推開了一個小縫,將手中那個布袋的袋口朝里,用樹枝戳著布袋。
只見數條不住地吐著舌信惡心的蛇自那袋中慢慢蠕動地爬了出來。
「這個女乃娘怎麼心思如此歹毒呢?」仍藏身在屋頂的熊靖之邊看邊不住地搖著頭,一手重新又抓開了瓦片,另一手則早就已經搜握了幾枝被風吹到屋頂的小枯枝。待陳嫂將那幾條蛇完全趕進房里,然後關起門時,只一剎那,他手中一使勁,那些枯枝便一枝枝疾射向屋子里的蛇。
百分之百的命中要害。
望著毫不知情仍熟睡著的巫束娟,他心中有些氣,「真是教人無法不擔心她,睡覺不記得閂門,一點警覺性也沒有。」
氣歸氣,但看到陳嫂面有得色的離去身影,他又忍不住地拉起領巾將口鼻掩住,然後縱身飛向她,意欲替那笨姑娘給陳嫂些顏色瞧瞧。
猛一見個黑影子自空平空降落在自己眼前,陳嫂嘴一張、喉嚨一扯,預備要來個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熊靖之眼明手快地點了陳嫂的啞穴,但沒有點她的軟麻穴,讓她的行動還是可以自由行走。
只見陳嫂低頭沒命的盲目逃竄,但就像是孫悟空踫上如來佛般的徒勞無功,怎麼逃都有個像牆般的身體擋在她前面。
冷汗一滴、一滴的自她後背淌下,很快的就染濕了她背後的衣裳。
「還想逃嗎?」見陳嫂放棄逃命的念頭將身子縮向牆角,熊靖之陰沉的問。
啞著聲音猛搖著頭,陳嫂臉上的表情已經鐵青得嚇人了。
「還想要命的話就不準叫。」熊靖之冷冷地喝了一聲。
聞言,陳嫂猛點著頭。
熊靖之隱在領巾後盯著她的神情是淡漠的,讓她行動自如,可以嘗試逃命,但是卻深深地感覺到逃不出敵人手掌心的無助與恐懼,這是最折磨人的心理戰術,待收到十足的效果後,他才又伸手解了她被點的穴。
「你……是誰?」陳嫂抖著聲音問。
熊靖之沒有理會她的問題,陰惻惻的反問著她,「是誰派你來的?」
「我……」冷冽的眼光比那陰沉的聲音更讓陳嫂驚駭,她嚇得一雙腳都抖得快撐不住身子了。
「是誰?」威脅的上前一步,熊靖之讓自己的口氣隱現出一絲殺機。
盡吞著口水,陳嫂不知道是嚇得說不出話來還是不敢將主使者供出來,怔怔地呆在原地。
「不願意說?」熊靖之冷哼了聲,然後自腰間模出了那把巫束娟忘記要回去的小刀,像是在跟陳嫂閑話家常似的,他口氣悠閑地問著︰「你說我要先割下你身上一些肉呢?還是先砍下你那雙手?」
陳嫂驚嚇得無法言語,不斷搖晃著頭,眼楮已經擠出淚水來了。
「不要?那……我先挖出你的眼楮來好了。」他口氣和善的再提著另一個建議。
霎時,陳嫂更是猛烈地搖晃著腦袋,眼淚像小河般的流個不停,「英雄饒命。」她嗚咽地說。
「你的意思是不要先挖眼楮?那……」熊靖之裝出一臉的為難,「那好吧,我先剜出你那顆黑透了的心好不好?」像個乖巧至極的孩子,熊靖之斯文地征求著她的意見。
陳嫂一雙驚嚇到最高點的眼楮驀地快凸了出來,頭也搖得快斷掉了。
「也不要,那你簡直就是為難我嘛,看來我只好自己作決定。」說完他手舉了起來,好像忍不住地想揮動短刀隨便割下她的某個地方。
「是朱少爺!」陳嫂小聲的喊了出來,她沒敢忘記熊靖之說過不準叫出來的命令。
「朱霸杰?」熊靖之冷聲再問一次。
陳嫂的頭點得像是在搗米般快速而用力,驚恐的眼神直盯著熊靖之手中已經停止揮動的小刀,深怕刀子會悶不吭聲的刺進她的身上。
「那些蛇有沒有毒?」他定定地問。
「沒有,沒有。」睜著驚駭的眼,陳嫂猛搖著頭。
「很好。」他故意踱近陳嫂一步,滿意地看著她驚恐萬分,但又喊不出聲來,整個稍微肥胖的身子顫抖了起來,他又故意挨了好一會兒,讓她更駭怕的往牆角靠,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走向她,一步一步地將她逼進了廊間的死角。
「英雄饒命,我只不過是想嚇嚇那死丫……小娟而已,我……英雄饒命哪!」聲音抖得快听不清楚話來了,見熊靖之像個冷面閻羅似的又跨近一小步,陳嫂的腳霎時一軟,朝著他就跪了下去。
熊靖之心中頓時一僵,「如果再讓我知道你耍這種小人的手段,你知道我會怎麼對付你嗎?」
「英雄饒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還有下次?」
「沒有下次……沒有……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嘴巴結結巴巴地拼命出聲求饒,頭也開始一聲一聲地磕觸著地,陳嫂一頭花白的發絲全都亂糟糟的技在肩上,但她還渾不覺只顧著磕頭求饒。
但她這副狼狽樣讓熊靖之看了心中大大的不忍,直覺自己玩得太過火,他一向都是直截了當的解決事情,現在竟兜圈子折磨人家?
輕吁了下,他垂下頭將短刀收回腰上的刀鞘放好,「你走吧。」
見陳嫂松了口氣,連滾帶爬的往廊道的另一端沒命地飛奔而去,熊靖之心中更是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沮喪,「我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變得那麼殘忍,我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對呀,我也不知道你還有這一面,我還一直以為你從頭到腳都是個標準的君子呢,沒想到你今天晚上竟然那麼會嚇唬人。」聲音是佩服得緊的語氣,「連我都被你給唬住了。」
熊靖之不但是被這個突然的聲音給嚇到,更被有人潛近他周遭幾尺了,而他卻渾然不知所驚懾。
飛快地旋過身,語氣呢喃咕噥、手揉著還睡眼惺松眼眸的巫束娟出現在他眼前,她身上只穿著那襲單薄的粉紅色中衣,絲綢材質的衣角隨著身際拂過的夜風擺蕩著。
「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呀。」巫束娟的表情是一臉的莫名。
「那……你全都看到了?」
「是呀,謝謝你。」巫束娟笑了笑。
腦子一思及先前看到的那個曼妙嬌美的動人身軀,熊靖之的腦子有些心神眩動的恍惚了一下,然後馬上將臉沉了下來,「謝我什麼?」
臉上浮現一抹你我心里有數的曖昧笑意,巫束娟沒有再挑明了說,心想︰既然人家不領功,自己也不要太執意要他承認,免得無端端地又要再欠他一個人情。
「你出來怎麼也不加件衣裳?這幾夜里的氣溫低,當心感冒,而且穿成這樣還隨便亂跑,也不怕被別人瞧見了?真是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像個老媽媽似的,熊靖之僻哩啪啦的數落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