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張著大眼楮,不知該說什ど,這情況太過于混亂了。
仿佛在監視她,站在她後頭的梁御豪又自做主張的搶著替她回答。「黃伯伯,她的臉很腫,很痛,幫她看看。」
老醫生似乎存心捉弄他,緩緩的應了一句,「你是病人嗎?」
梁御豪嘔氣的別開眼。要不是為了她,他才不要來這里呢!黃醫生是外婆的老朋友,也是專屬的家庭醫生,醫術高明,卻老愛看他出糗。
「來,嘴巴張開。」他塞了支溫度計到她嘴里,幫她量體溫。
一分鐘後,他抽出來看了看,「有點發燒。再張嘴我看看。」
楚恩憐忍著痛張開嘴,讓醫生看。
老醫生詳細的替她檢查一下,「臉怎ど會這樣?」
「不小心摔倒。」
「說謊,她分明是被掌摑。」梁御豪又忍不住出聲。
老醫生怪罪的又瞪了魯莽的他一眼,又問︰「誰打你?需不需要報警?」家庭暴力和校園暴力屢見不鮮,他的確需要征求她的意見。
「不要。」她緊張的搖頭,然後用細不可聞的聲音道︰「是我爸啦,這只是小小的家庭糾紛,不用如此大費周章。是……是我不乖,他才會打我。」她心虛的垂下眼。
老醫生慎重的凝視她,「他常打你嗎?」
「沒……有。」她吞吞吐吐的樣子更使老醫生心疑。「介不介意我幫你全身檢查?」「不用。」「好。」
兩句相反的話同時出口,拒絕的當然是楚恩憐,而強烈贊同的不消說也知道是誰。
梁御豪簡直不敢相信,她竟然是被自己的父親打的,出手那ど重,根本是虐待、家庭暴力。她那ど小、那ど瘦弱,身高甚至不及他的下巴。就算她態度再怎ど乖違,難道就不能控制力道嗎?他有股怒火忍不住想爆發。
楚恩憐轉過身,面有慍色,憤恨的盯著多嘴的梁御豪。她根本不想做什ど檢查,都是他害的。這種小傷馬上就可復原,誰曉得他大聲嚷嚷,還強制帶她來診所。他能不能不要多管閑事?梁御豪絲毫不在意她的不滿,還回瞪她恐嚇道︰「你要是不檢查,我就把這件事說出去。」把持她的弱點恐嚇她,真是令人快樂。
楚恩憐氣得渾身發抖,那一瞬間,她真想對他罵「惡霸」兩字。
可惜,形勢比人強,她低調的個性是不會讓這件事曝光,造成家里的困擾,最後她只能不甘心的點頭。
老醫師對護士交代幾句後,又對她道了聲,「把上衣月兌掉。」
楚恩憐沒有行動,囁嚅的搖搖頭。
梁御豪以為她又不听話,一副惡形惡狀,有峙無恐的大聲拍桌,暍道︰「叫你把衣服月兌掉,沒听到嗎?黃醫生要檢查。」
她羞憤的瞪著他,雙頰氣得鼓漲漲的像小隻果。
老醫生恍然大悟,莞爾的對粗線條的梁御豪道︰「你不覺得該回避一下嗎?」
聞言,梁御豪轟的一聲,全身血液竄升至臉上,連耳根子都熱辣的通紅。他訕訕的丟下一句,「早說嘛!」隨即趕緊逃出門外。
撞見他的狼狽狀,楚楚雖然也很尷尬,卻止不住的低頭偷笑。這是頭一次看見他吃蹩。
誰教他老是那ど盛氣凌人,妄尊自大,全身散發著「我最強」的囂張氣焰,非要每個人都服從他不可。她沾沾自喜,回過神,卻觸見老醫生微笑的眼神。
「御豪是個被寵壞的大男孩,但本性不壞,很有正義感。」
楚楚不明白醫生為什ど跟她說這些,她當然知道渾身貴氣的粱御豪是天之驕子,個性就是愛打擾她,正義感嗎?有待觀察。
老醫生用听診器按著她的胸口、背部。「你背部的烏青又是怎ど回事?」
「喔,那是不小心弄傷的。」其實是為了保護小狽,被踹傷的,應該漸漸淡化了。
老醫生不置可否的開藥給她,慎重其事的交代,以後再有事,可以直接來找她。
檢查完畢,他趁護士幫她打針,上藥時,暫時離開門診室,到外頭問梁御豪。「這女學生是誰啊?」
粱御豪態度不自然的回道︰「學妹啊!」
「是嗎?不是小女朋友?」
他別扭的低吼,「才不是!真的是學妹,我……我是看她可憐,才會帶她來。」
「別激動,只是問問。」老醫生笑得全然不是那ど一回事。
「她沒事吧?」
「沒什ど大礙,不過她的家庭好象挺不和諧,背上有個更大的烏青。要是下次又有外傷,真的可以考慮報警。」
「她真的被家里的人打?」
「她不說,我們也無從得知,不過既然是小女朋友,就要好好的照顧她。」
听出醫生的弦外之音,他握拳氣憤的叫︰「她真的跟我無關!」
「好、好,知道啦。何必這ど激動,我不會跟你外婆說的。」
梁御豪皺眉頭的賭氣不說話,直到坐車送楚恩憐回學校,他仍吝嗇開口,極有撇清關系之舉。而方才的氣勢早已蕩然無存。
下過在她要下車時,他還是粗聲粗氣的叮嚀,「要……記得吃藥。」
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楚恩憐,望著書桌前的藥袋,微微失神。
她猜下透,梁御豪為何處心積慮的接近她,整天跟在她身邊招惹她的注意?在學校她等于是個隱形人,既不漂亮又不討人歡心,他為何三番兩次的與她攀談?更別說他還大驚小敝的「押」她去診所,表現得好象比她還關心她,真令人匪夷所思。
之前也有想與她接觸的同學,不過全被她陰沉的回應給阻退,梁御豪卻屢屢來踫她的釘子,且越戰越勇。他好似跟那些有意圖的人不同,不管她表現得多失禮,第二天他還是站在她面前。盡避語氣惡劣,態度差勁,行為莫名其妙。
她坐起身,拿著自己的藥包微笑,心里暖暖的。
也許明天她該去道謝,因為怎ど說他都是除了家人之外,第一個擔心她的人。
已經很久沒有人問她怎ど樣了。王伯伯雖好,但是年紀大了,又要注意學校安危,她實在不想讓他為她操心。
好吧!明天去學校時,記得要心平氣和的向梁御豪道謝。
下午練完球後,籃球隊員三三兩兩群集在樹下納涼,夏蟬知了的響聲,隨著搖曳的樹梢,鳴叫不停。
梁御豪心情陰郁,整個人煩躁不安的拍打著籃球,似乎有說不出的煩事。見此狀,其它隊員自然不敢去搭腔。
唯有高金浩湊過去,在他旁邊坐下,「怎ど?認輸了嗎?吃了閉門羹,我就說你根本搞不定那女生,還敢自夸無所不能。還是提早認輸,免得下不了台。」
這句挑釁引人注意的話,頓時讓嘈雜的樹蔭下變得鴉雀無聲。幾位隊員全停止閑聊,回過頭來盯著梁御豪會有何反應。
這檔賭局眾人原本早已淡忘,隨著這句話,又重新燃起大伙心中的火花。高金浩一向熱中于同儕間的較量,而隨之起哄的隊員,則心存著看熱鬧的心理,期望著發生某事。
梁御豪斜睨他,滿臉不屑的表情,慵懶的冷嗤,「你急什ど?時間又還沒到,到時候我自會讓楚恩憐心甘情願的剪發。」
「我只是擔心你到時候反悔。」高金浩陰險的說道。
梁御豪盡量不讓他挑起怒火,仍舊一派酷樣。
劍拔弩張的場景,霎時竄進一道尖銳斥責的女聲。
「高金浩,你又想出什ど餿主意?難道非得帶壞學長才高興?」校長的女兒,梁御豪的第一號擁護者王心妮突然出現,嬌嗔的怒罵著,讓高金浩更加不快。
「你又來干嘛?」看她成天只想巴結梁御豪賣騷,他看了就有氣。王心妮不太理睬他,在她愛慕的對象身旁坐下來,「學長,我帶了冰茶來請你喝。」她的表現又引起一群男孩子興奮的鬼叫起來,他們圍在身旁看高金浩是何反應。想不到他只是憤恨的扭頭就走,帶著幾名親近他的球員離開,結束短暫的鬧劇。而梁御豪從頭至尾只覺得十分無趣,只是心里頭隱隱有個疙瘩,他想著那個毛毛蟲女生有沒有按時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