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找專人幫他測驗智商,竟高達—百八十啊,反應又靈敏,學習又快,舉一反三,聰穎伶俐,就是愛哭了點,又粘姑姑。」黑震山語氣興奮,猶如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逢人便炫耀。
「麼麼教得多好。」只要為麼麼多說點好話,將來他們相處也不會太困難。
「叫那鬼丫頭叫得那麼親熱,哼!」黑震山不為所動,臉色更加陰霾。
黑基尚听出有下文,「怎麼回事?」
「政文雖有好資質,卻讓那丫頭教壞,叛逆得不像話。知道我不讓他跟那丫頭見面,他就哄我高興,發現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他竟然罵我老狐狸、糟老頭,對了,跟那丫頭的罵詞一模一樣。好好的一塊璞玉,竟被她糟蹋成這樣,我怎麼能不惋惜。」黑震山哀聲嘆氣,活像世界末日到臨。
黑基尚憋住笑,又問︰「那後來呢?」
「政文才六歲,竟知道以死來威脅,我無計可施,只好帶他回來。」
難為父親這磨人歲數了,還被外孫如此折騰.實在令人同情,可是他私自帶走小惡魔,讓麼麼著急,實在是咎由自取。
黑基尚閉眼沉思,一個計劃在心里形成。
「爸,你是不是想完完全全得到政文,而不受麼麼干預?」
「當然,再讓那個滿嘴粗話的丫頭影響政文的言行舉止,不曉得以後會教出什磨怪胎,為了黑家的將來,我是勢在必得。」黑震山說話鏗鏘有力,雙眼閃亮的瞪現遠方。
來不及了,政文年紀尚小,此刻對付他尚綽綽有余,再過個幾年,長江後浪推前浪,他天生的才智,加上後天麼麼的教養,教條化的禮教可能捆不住他了。
他很想要父親死了這條心,可是如此一來,他的計謀就不能進行。
「我有一個提議。」黑基尚慢條斯理的說,故意引父親上鉤。
「說出來听听。」魚兒上鉤了。
他踱步至百葉窗前,撥扯出一條簾縫,透過玻璃窗,他清楚的看到另一間辦公室里,氣呼呼的陳小麼正接受同事的安撫。
他眯起眼,為她的孩子氣行為,憐惜的微笑。
「既然你們都想要政文,都為他好,那麼何不來一場比賽,輸的人心甘情願交出政文,不再插手。」
黑震山沉默的思考,他在心里盤算著是否值得?有多少勝算?
餅了半晌,黑震山在心中暗下決定,即使得拼了這條老命,也要奪回外孫。
◎◎◎
親人重逢的場面,果然是感人肺腑。
陳政文一見到陳小麼,跨大步的飛撲到她懷里,小腦袋不停晃動磨擦,拼命的嗅著她的氣味。
「姑姑、姑姑,我好想你喔。」
陳小麼也很激動,「政文,姑姑也根想你。來,給姑姑看著,有沒有變瘦?」這一別就是幾十天,害她擔心死了。
「姑姑變瘦了。」他伸出小手戳了戳她原本略圓的可愛臉龐,卻因為思念而消瘦變成瓜子臉。「不過一樣漂亮。」他又補充一句。
「嘿嘿,倒是政文變成小胖子了。」她掐了掐他多長出來的肥肉。
泵佷倆在交談時,突然有人插嘴。
「哼!他會胖是正常,政文在美國每天吃香喝辣,營養師還建議多給他吃維他命,對他將來比較好。」黑震山訕笑她的無知。
「政文,是真的嗎?他讓你吞一大堆藥?」
陳政文點點頭,老實的回答,「是啊,藥好難吃。不過我只要吃完,就可以吃一大堆餅干、巧克力和冰淇淋。」
「那正餐不是吃不下嗎?」
「是啊,我每天都吃一大堆蛋糕和零食,所以才會胖三公斤。」他據實以告,讓黑震山臉上一陣鐵青。
「任何人都知道零食當正餐,對孩子有害無利,只會弄壞健康,你花錢請營養師,還不如請我算了。」她譏諷他花錢當冤大頭。
要不是政文一心向著她,害他為巴結、籠絡他才會任他胡吃。
可惡!他一定要將政文搶回來,然後重新再教育。
黑基尚笑吟吟端坐在沙發上,懷抱著輕松的心情,觀看一出好戲,在未來的日子里,他一定不會感到無聊。
所向無敵的父親吃閉門羹、啞口無言的狀況以後也會常出現。
「黑基尚,你騙我到這里,到底在耍什麼詭計?」
一大早就拉她到陽明山的豪宅,干嘛?炫耀他家多有錢,她才不希罕。還好政文找到了,為免突生枝節,還是打道回府。
陳小麼拉著佷子的小手,「我們回家。」
陳政文雀躍的附和,「耶!我可以回家吃姑姑煮的菜,烤的面包了,而且我也想見見同學、老師們。」兩人手拉手,快樂的走向門口,早己忘了身在何方。
「等等。」一聲威嚴的聲音,讓他們停下腳步。
她回過頭,不耐煩道︰「又有什麼事?政文外借你幾天,已經很夠意思了,你還不滿足?」
「要走你自己走,政文是黑家的骨肉,沒理由讓你帶走。」
她看看怒火滿面的黑震山,再瞧瞧佷子,她態度篤定,語氣閑閑的問︰「政文,你要跟誰住?」
「跟姑姑啊!」
陳政文想也不想的說,
她用下巴點點坐在客廳、姿態不可一世的黑震山,「那他是誰啊?」
他跟著望了望,回過頭語氣討好的說︰「我不認識耶。」
陳小麼得意一笑,「听到沒?政文不認識你,你強求也沒用。」
她的訕笑,黑震山的怒目相向,兩人之間的火氣一觸即發,凝重的空氣仿佛千噸重的重壓,加諸于在場的每個人身上。
此時再不出來打圓場,父親可能會氣得腦溢血,黑基尚暗忖。
「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什麼事坐下來談。」
「跟她談?哼!」
「跟他談?哼!」
兩人不約而同的嗤之以鼻。
簡直是雙生子,這兩人以後要不是朋友,就是仇人,脾氣那麼相像,
難道他有自虐狂不成?找一個脾跟父親一樣倔強的女人。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現下最重要的事,是撮合他們兩人住一起。
他要僕人先帶陳政文離開,大人事吵的場面,最好別給孩子看見。
黑基尚慎重其事的開口,「我有個建議,既然你們都想親自參與政文的成長過程那何不住在一起?」
「不可能!」陳小麼斬釘截鐵的拒絕。
「別痴人說夢話。」黑震山也冷聲回了一句。
「你們仔細想想,如果硬要爭取監護權,麼麼肯定敗訴。」他毫不留情的說出事實「但是如果要以此種方法才能得到政文,爸,那你則要冒著被政文怨恨的可能。」
聞言,爭執的兩人雖然心有不甘,但各自陷入沉默里。
「同樣的,你們都不旨放棄,但是各執己見,無疑會傷害他幼小的心靈,這也不是我們所樂見的。為了政文,難道你們不能暫時和解,等時機成熟,再慢慢解釋給他听?」
「等?要等到什麼時候?」黑震山不悅的問,但態度已稍稍軟化。
听到有人不耐等,陳小麼眉挑得老高,在一旁說風掠話,「哈!我是能耗,就怕有人等不了。」
「你……咳咳……」黑震山一手措著她,本想回罵,一口氣突然梗在喉嚨,接著便急遽的咳嗽起來。
幾個僕人連忙倒茶、遞藥,黑基尚趕緊起身拍撫他的背。
陳小麼有點訝異他的情況,囂張的臉微微變色。她抿了抿嘴唇,收斂脾氣,不再目不轉楮的瞪著他,轉而不自在的盯著地面。
黑震山勉強喝了口茶,撫了撫胸口後,又罵了起來,「你這鬼丫頭,你能等,我就能等。」
「好吧,那我搬來好了。」她撥撥俏麗的短發,不在意的說完後,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