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克的綠色眼珠賊溜溜的一轉,得意的說︰「關懷的舉動。」
「按名分她可是我未來的妹妹,不許你這采花大盜踫她一根寒毛,護衛她的名聲是我的責任。」
「喲,說得跟真的一樣,你有听說過妹妹發燒,哥哥寸步不離的在一旁伺候,末了還上了病床,緊緊抱著人家一整夜的嗎?」別想騙他了,他一早就到了,打听各方面的動向才敢跟伯恩針鋒相對。
僕人一大早就竊竊私語,他不過是加以證實罷了。
他實話一說,當事者臉色頓時羞紅,真像是煮熟的蝦子。琉璃的直覺反應是再次躲到棉被下,伯恩則老羞成怒的低聲咆哮︰「你胡言亂語!」
朗克很壞心的貼近伯恩的耳旁,用幾不可聞的語調調侃他,「哪敢。我不過是認為你的保護欲過于夸張,心里想的事不一定成真,凡事都有變數的,等她變成你的老婆,你再伸張主權也不晚。」
尷尬不已的伯恩听到這話後,先是陰晴不定的注視他,隨即臭著臉離開。
一直守在門外的威廉管家見狀,憂心忡忡的搖搖頭,「真令人擔心。」
「難為你了,你覺得你們少爺的戀愛該評幾分?」朗克走至他面前問道。
「唉!別提了,慘不忍睹,連及格邊緣都稱不上,整天對著琉璃小姐也淨會吃干醋。他的確需要收斂一下自己的行為。」
「要不是有我們這兩位良師益友幫他出主意,真怕他會當上一輩子的黃金單身漢。」
「可不是嗎?」
威廉和朗克這兩位大男人就這麼倚著牆壁,瑣碎的話家常,活像道人長短的三姑六婆。
尚躲在棉被底下的琉璃則一顆腦袋熱烘烘的無法思考,昨天晚上伯恩到底對她做了什麼事?他竟然沒反駁朗克的指證,那麼說,她真的跟伯恩相擁而眠,一如早上的情景?
天啊!伯恩怎麼可以這麼做?不對,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是很厭惡她嗎?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守護她一整夜呢?昨夜夢里,耳邊引起她戰栗的呢喃,是他嗎?
從孩童時期起,她便一直被類似的噩夢所追逐,常常在深夜里哭醒。害怕被母親拋棄的夢魘從未停止過,即使她已成人,那根深柢固的記憶依舊無法抹去。
適才伯恩看著她的神情彷佛擔憂多于討厭,是錯覺嗎?
她現在心里好亂,面對伯恩的忽冷忽熱,她根本無所適從。算了,多想無益,她掀開棉被,露出臉來。
「威廉管家,我怎麼會在這兒?」
停止閑話家常的威廉馬上恢復一貫的神情,正經的答道︰「是伯恩少爺要我們接妳回堡的,恰巧發現妳發高燒,旅館里的人沒注意到,為著妳的身體著想,我們當下決定先送妳回堡里,所以來不及征詢妳的意見。」
「是嗎?」她想起來了,淋了一場雨之後,她直接上床睡覺,連頭發都沒擦干。
現在既然燒退了,就該離開了。琉璃翻開棉被,虛弱的步下床。
「哎呀!妳干什麼?」朗克先一步扶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我不要在這里,我不要給人家添麻煩,我想回旅館。」她挺起胸膛說著。
「這話實在太傷我的心了,妳明知道我三番兩次的想邀請妳到我家參觀,眼下有這麼好的機會,妳何不答應我,總比去住旅館好多了。」
威廉管家一听,皺眉說道︰「朗克少爺,你想陷我們堡里的人于水深火熱之中嗎?」他對朗克撇撇嘴。
恍然大悟的朗克接到暗示,話鋒轉得快,「不過以妳的身體狀況,還是不要到處亂跑,留下來養好身子再說。」
「不行……我……」她為難的吞吞吐吐。
「琉璃小姐,我代表伯恩少爺挽留妳。」威廉深深的行鞠躬禮。
琉璃六神無主,萬一伯恩又在言辭上對母親不敬,難保上一次的場面不會重演。
「露娜和小喬治都很希望妳能回來,妳忍心讓他們失望嗎?」他動之以情,琉璃的弱點是太善良,舍不得別人為她擔憂,只要苦苦哀求,她必定敗陣。
丙然,琉璃苦著小臉,勉為其難的點點頭,「可是我要先去旅館取回我的行李。」
「啊!是老威廉多事了,昨天我順便帶回來了。」他面不改色的回答,可見早已算計好琉璃會留下來了。
這下子他們堡里的僕人不必忍受少爺的陰陽怪氣了,終于雨過天青了!
搬回堡里後,琉璃刻意避開伯恩,每次有事需要離開房間,都先要打听伯恩身在何方才肯前往,說她視伯恩為洪水猛獸也不為過。
而伯恩也正為這突如其來的感受所困擾,他不解心中那股莫名的情愫從何而來?
他至為瞧不起的東方小女子竟左右他的情緒,使他昏頭轉向、性格丕變。
幾經思慮,他決定終止對琉璃無法解釋的好感,不再為患得患失的心緒傷腦筋,待婚禮一完成,他即刻飛往倫敦總公司。到時候她要住、要離開隨她去。
他將再次掌控理智,按照自己打理的人生藍圖走,把這次的相遇當成是一場夢。
就這樣,他們也相安無事的度過幾天好日子。
在婚禮舉行的前三天,大花園里早已裝飾得溫馨高雅,把城堡點綴得更加耀眼,不斷有工作人員進駐,行動之精準迅捷,可以預見婚禮之隆重。
一通越洋電話卻把這一切的準備給抹滅了。
當伯恩在偌大的書房里和威廉討論婚禮的事情時,書桌上的緊急聯絡電話響起。
伯恩接起來後,只發出一聲「喂」,就再也沒有出聲,臉色也愈顯沉重,末了力道頗重的掛上電話。
這樣的舉動引起威廉側目,他問︰「沒事吧?」
他緊閉眼眸,搖頭不語,一臉疲憊。
「那麼方才我們討論的客人人數限額是多少?」威廉手捧著文件,詳細的記錄雜項事宜。
「算了,取消吧!」
「是。」他點頭,隨即錯愕的看著伯恩,「什麼?!少爺請再重復一次。」
「我說的你都听到了,終止這場活動,沒有婚禮。」
威廉不安的吞咽口水,「你不是答應要全力配合,況且我們都已投入時間、金錢來準備,客人也邀請了,這……」
伯恩壓抑怒氣,把一本本的計畫書泄恨似的往垃圾桶丟。「沒主角這戲能看嗎?我真搞不懂他,興沖沖的要我幫他籌備婚禮,等萬事俱備,他卻上演失蹤記,要拖全部的人一起跟他鬧,他才滿意。」
「剛才的電話是?」
「除了我父親還會有誰終止得了這場婚禮?剛才他明確的表示不回來,要跟新夫人乘破冰船往北極去探險。」
「就這樣?」威廉小心翼翼的探問,他知道爵爺正在氣頭上,看起來愈是冷靜,內心起伏愈大。
正準備走出書房的伯恩冷笑的回頭,「還有,他說非常的抱歉,讓我們白忙一場,要我轉告琉璃,說一聲對不起。」
他說完就往外走,在堡里尋找父親口中的琉璃。
相同的情況一再重演。他從小就擔起查爾斯家族的重任,不管是學歷或是膽識,他全為領導家族而努力,而父親卻每每袖手旁觀,末了還落井下石,當自己是無關緊要的人似的輕松。
接下爺爺的全部事業不準他插手,好心的要他安心當學生,然後再戲弄他,命令律師連夜修改產業繼承人的名字,把所有的一切移到他名下,弄得他焦頭爛額,忙得不可開交。
似乎看他愈狼狽,他愈是高興,天底下竟有這種父親,而他何其有『幸』當他的兒子,甚至陪他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