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剛剛我好像听到妳房里有人聲?」有點怪怪的。
「如意,妳可能听錯,我在說夢話。」雲飛雪處變不驚的挪移到床榻邊,若無其事的把鞋子丟到地上,踢到床底下藏。
「小姐,大熱天妳為什麼還裹著棉被,不熱嗎?」春喜收拾好凌亂的屋內,回看小姐詭異的舉動,狐疑的挑眉。
「就是因為天氣太熱,我……我里面沒穿衣服。」她羞赧的低語,還不是那個臭色胚月兌的。她走進屏風後。
恍然大悟的春喜和如意拿著干淨的衣裳進入。
「小姐,妳身上怎麼那麼多紅斑?」
「連小骯也有。」
雲飛雪笑得好尷尬,「呃……這……夏天咩,妳們也是知道夏天蚊蠅多。」都是衛尚風那只大蚊子。
第八章
繞過衛義武館後門,衛尚風在不打算驚動人的情況回到房間,他身手矯健的翻牆走壁,從後院的圍牆躍下,躡手躡足的穿過後花園,推開房門,腳才跨過門坎,身後就傳來喝叱──
「你這不肖子給我站住。」
拎著一只鞋的衛尚風回頭,「娘。」
「你還知道我是娘。」梅婆雙手扠腰,手指戳著他的額頭,「快當新郎倌的人還三天兩頭不見人影,要找你還得勞人到妓院去一家家問,你到底有沒有半點羞恥心,要是傳了開來,你叫娘面子往哪擱?」本以為他訂了親就會收斂,沒想到又故態復萌。
「娘,妳誤會了,我沒有到妓院,我去……」話停在舌尖。他跟她之間發生曖昧關系的事要是傳了開,當媒婆的娘會更加得意忘形。
「去哪?」
「沒有,隨便走走。」還是別說的好。
「你騙娘年紀大老胡涂是不是?阿三說看到你走進西市里坊的醉紅樓後就沒再出來。」
「娘,妳又派人跟蹤我?」衛尚風沉下臉。
當他無婚配就三不五時的派人跟蹤抓他小辮子,看他是不是跟誰暗通款曲,或吃了人家不認帳,娘會立刻跳出來主持公道要他娶,鬧得滿城風雨,每次到最後都是烏龍一場,把娘氣得牙癢癢。
「我沒那麼閑工夫還派人跟蹤你,做人若行得直,做得正,根本不需要怕被人跟蹤,你分明是做賊心虛。」
「娘,比起以前我已經收斂很多了。」上妓院的次數用手指頭都算得出來,有了她,群芳香花都失了味。腦海里浮現和她翻雲覆雨的交歡,想到她蜜糖似的甜吻,他體內血脈僨張。
「你還有臉說,每天放蕩不羈,花天酒地,只要母的都可以上,沒有一個季節不在發情,連狗都比你有格。」
衛尚風哭笑不得,他若是不如狗,那生他的娘豈不……這話他可沒膽說出口,免得耳朵遭殃。
「唉,我怎麼會生出你這種狼心狗肺的不肖兒,別家的娘像我這年紀都子孫滿堂,而我媒婆的兒子送人都沒人要收,我這是前輩子造了什麼孽呀我。」梅婆哀怨的嘆氣。
「娘,妳不是把媒說定了,聘禮都送過雲府,妳還有什麼好擔心的?」他想娶了,還怕雲飛雪不嫁。
梅婆氣呼呼的擺出茶壺姿態,「什麼不擔心的?那個蘇吟月的事你怎麼解釋?難得人家不嫌棄你肯願意下嫁,不用媒不用聘,就差過門拜堂,結果卻莫名其妙取消婚事,改嫁你的好哥們七王爺去,這其中肯定有問題,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在背後搞鬼,要是給我查出來……」
「娘,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就甭再提了。」衛尚風陪笑的道。「我都已經答應妳會乖乖娶雲飛雪。」
「要真乖就好了,你別給娘出狀況,我就阿彌陀佛,謝天謝地。」梅婆送他一個白眼,邊說邊戳著他的額,「還有那些不三不四的場合少去,你的名聲已經殘敗不堪,萬一惹來什麼閑話,引起雲家姑娘的誤會,就算娘幫你說項也沒有人願意相信。」
他哪有那麼糟?抱拳一揖,「娘,妳放心,以後我不會再去妓院了,我這次本來就是要去做個了結。」女人緣太好也是麻煩,他要娶老婆了,日後不能再放肆花心了。
「這可你說的。」梅婆喜上眉梢,狡黠的眼珠子一溜,落到他手上的那只鞋上和僅著白襪的腳上,「你怎麼沒穿鞋,這不是上個月娘才買給你的,怎麼只剩一只?」
「另一只給貓餃走了。」一只母貓。
「一個晚上沒回來就算了,連鞋子都搞丟。說,你是不是又給我到不三不四的地方去鬼混?」她擰起他的耳朵。
「痛痛……娘,我什麼也沒做。」
「少廢話,你已經沒有人格可言,在成規之前,你給我待在府里不準踏出門坎半步,否則等成親那天你就給我試試看,皮給我繃緊一點。」她用力一扯,待听到他的哀嚎聲,才滿意的放手。
差點耳朵沒了!衛尚風揉揉被捏痛的耳朵,猶如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出。雖娘說門坎不能踏出半步,可沒有說不能離開家,他還可以爬牆出去。姜是老的辣,辣椒可是小的辣,他眸底掠過一抹狡詐。
「好了,我得去忙了,以後不準那麼晚回來,未時之前給我乖乖回到家。」下了禁足令,省得他四處走。
「娘……是。」換來娘凌厲一橫眼,他只好低頭認栽。未時還是分今天和明天,只要是未時不就都可以。
「算你識相,等會娘要出門,你給我待在家,沒事就去幫忙照顧武館的弟子,別到處亂跑,听見了?」
「听見了。」衛尚風皮笑肉不笑,他正一肚子老鼠冤氣無處宣泄,他會好好「照顧」這群菜鳥。
梅婆這才滿意的施施然離去。
目送娘遠去,衛尚風挺直腰,眼底精光閃過。「來人啊,去把阿三給我找來。」首先從這狗腿奴僕照顧起。
「小姐,這里人好多。」
「小姐,就是呀,我們為什麼要來西市買東西,東市不是也有得賣?」
熱鬧喧囂的西市人聲鼎沸,車水馬龍,也是蛇龍混雜,隔著一條街就是大唐最負盛名的里坊,男人的天堂。
「妳們叫我什麼?」
「是,少爺。」
此刻,雲飛雪主僕一行三人穿著一身簡單利落的男裝步行在西市擁擠的街道上,沿途攤販叫賣聲不斷。
自從她現身長安的事傳開,所有兜售仿冒的布攤和布鋪一夕銷聲匿跡,害她只得改換裝扮的重新追查線索。
冷不防春喜扯了下雲飛雪的衣袖。「小姐……呃,少爺。」在她冷厲一眼,春喜趕緊轉口,「妳看那是不是姑爺?」
正把玩攤子上古玩的雲飛雪抬頭望去,只見一個熟悉的身穿白色錦袍的偉岸男子從巷弄拐彎走到對街的里坊。
「真不要臉,都要娶小姐了,他還上酒家廝混。」
「如意,不可以亂說,我們還不確定那人是不是衛公子。」他惡名昭彰,莫怪乎看到上妓院的男人的背影都當是他。
「少爺,要不要我們跟上去瞧?」如意低問。
「好呀。」放下古玩,她還沒上過妓院呢。很好奇妓院長什麼樣,到底酒家有什麼好,會讓衛尚風流連忘返?
「小……少爺,他進這家店了。」
雲飛雪被春喜拉著走,跟著那白衣人來到一家掛著大紅燈籠的青樓前,左顧右盼,熟悉的地方讓她憶起──
這不是她跟衛尚風在大街上打泥巴仗的地方嗎?舊地重游,景觀仍在,人事全非,誰知道他即將要變成她的相公?
「走,我們進去。」
「三個公子,歡迎來到紅坊,快請進,我們里面有許多姑娘,包君滿意。」門口的嬤嬤興高采烈的喊,「接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