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沒有用的,如果可以申冤,我又何需隱姓埋名躲在山區。」左文天說到悲痛處不禁哽咽。
「老人家,你先起來。」
「如果將軍不答應老奴,老奴就常跪不起。」
「老人家,我可以听你訴說冤屈,卻不一定能幫得上忙。」鬼皇將將淚流滿面的左文天扶起坐到床榻。
「沒關系,只要鬼將軍願意幫忙就沒問題。」老翁伸出瘦如枯枝的手緊握著鬼皇將,從他干皺如橘皮的肌膚感受到他手心,手背處曾遭火焚身,也許他的瞎眼也是因為大火後遺癥。
「依老奴的感覺,將軍應該年歲不出三十,真是年少出英雄,那麼年輕就當上將軍。」左文天感慨萬千。
「老人家料事如神。」鬼皇將不想多扯廢話,他還得去追逃妻,「到底是什麼冤屈,老丈不妨直言,我盡力而為。」
「將軍,老奴現在要訴說的是發生在新帝登基前的事,不知你是否听聞過先皇駕崩時許多大夫遭受不明原因失蹤身亡?」
不會那麼巧吧!
表皇將悚然一驚,心跳如雷,表面不動聲色。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左文天悠悠嘆了口氣,「老奴當年是伺候在皇後身邊的一個小侍衛,就是當今母儀天下,德高望重的皇太後,其實她是個冷血無情,沽名釣譽,為權勢而不擇手段的毒辣女人……」
「放肆!」鬼皇將厲聲喝斥,「你要知道污蔑皇室是殺九族的罪?」
「老奴已經豁出生命了。」左文天一副正氣凜然,「不過,我相信將軍不是一個不明事理不分是非的昏官。」
「你……好,很好,我倒要听听看你有什麼冤屈,最好能讓我心服口服,否則……」其實鬼皇將心里多少也有預感了,這將是皇室丑聞。
「當年我听命于皇後,表面上她儀態萬千,雍容華貴,慈祥溫婉,完美的像聖人,實際上她隱藏的心機卻是外人無法想像,我則是直接授命于皇後,專門處理一些皇後無法下手的骯髒事,像是神不知鬼不覺得打掉傳出身孕娘娘肚子里的龍胎風種,還有毒殺比她美貌的女子,甚至威脅太醫開打胎藥……」
「你的意思是當年許多大夫失蹤或無故意外身亡全是皇後的旨意?」鬼皇將深呼吸的問。
「嗯,一方面她對外下詔廣招各方名醫人京,一方面將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掉,就像處理掉許多娘娘肚子里的種!」
扁想到那胚胎活生生,血淋淋的被打掉,鬼皇將不禁一陣毛骨悚然,冷酷的瞪視他,「而你就是執行劊子手,你難道沒想到雙手沾滿血腥,午夜夢回你會不會夢到那些被你像處理垃圾一樣處理掉的鬼魂?」
「老奴也是听命行事,老奴……呃。」左文天呼吸變得急促,顫抖的唇發青,渾身抽搐。
「將軍。」見狀鬼魂和鬼靈趕緊扶住猝倒的老者。
察覺不對勁的鬼皇將趕緊運氣替他護體,他還不能死。他可是當年命案的重要關系人。
「這不是我的錯,我的……呃,別來找我……別……」左文天臉色發青,邊喃喃念著,身子不斷的抽搐。
「老丈人。」鬼皇將警鐘大作的同時,趕緊抱住他,並以醍壺灌頂的方式將內力注入他體內。
表魂和鬼靈全神戒備的替主子護身。
「爹,我到溪里捕了魚蝦回來了。」門外傳來阿義興高采烈的聲音,他提著豐收的竹簍歸來。
屋內靜悄悄的勾起阿義疑惑,當他踏進門檻正好看到這一幕,手中竹簍掉地上,他驚駭憤怒的沖上前。
「爹,你們在于嘛,快放開我爹!」
「放肆。」鬼魂、鬼靈盡忠職守的擋下他。
「讓我過去,」阿義吶喊,憤恨的扭打著不動如山的鬼靈和鬼魂,「你們對我爹做了什麼?」
「你爹目前沒事。」鬼皇將收納吐氣,緩緩睜開眼斜睇了他,將左文天緩緩放到床榻上躺好後走下床。
「我爹他……」阿義愕然,停下手。
「你爹方才一時情緒激動以致氣血逆沖心脈,我封住他穴道也只能讓他血脈和緩下來,你最好還是盡快給你爹請大夫。」
阿義含歉的道︰「對不起,我錯怪將軍了。」當鬼魂和鬼靈在鬼皇將示意下放行,阿義奔到床前握住左文天干扁的手,「爹。」
「你們這附近哪里有大夫?」
阿義搖搖頭,「這荒郊野嶺的哪來大夫,最近一戶人家在半山腰,就算要到最遠的城鎮來回也要半天腳程。」
「你們這還真偏僻。」鬼皇將皺了下眉。這老人可是當年案情重要的證人,可不能一命嗚呼。
「我也不知道爹為何要搬離人煙?只知道從我懂事以後,我跟爹就住在這偏僻的山區,靠著這條山路上小茶棚賺的微薄生活費。」阿義抬頭望著鬼皇將,咚的跪下,「將軍,我給你下跪,你一定要救救我爹。」
「快請起,我會的。」鬼皇將用力托起他,明白為何左文天要離群索居,如果不這樣,他根本無法逃過朝廷的追捕。「鬼靈,馬上去找迎春姑娘請她來,依我估算她們兩個姑娘的腳程應該還沒到山下。」
「為什麼?找她就有用?」鬼靈可沒忘那女人怎麼對付他主子。
「她是大夫,還有我是要你去‘請’她,可不容許她有絲毫損傷。」鬼皇將嚴聲警告。
「一個會下毒害人的女大夫,想必醫術也不怎麼樣。」
「鬼靈,你質疑我的話?」鬼皇將厲眉一挑,口氣淡然,透著凜然不可侵犯的王者氣勢。
「鬼靈不敢。」鬼靈躬身彎腰,覷了覷主子,「我馬上去請,可是萬一她不肯來呢?」
表皇將想了下,「那你就說我命在旦夕。」
哪有人詛咒自己?鬼靈和鬼魂面面相覷。
「還不快去。」
表靈抱拳,正要轉身。
「等等,我知道有條小路直接到山腳下的村落,我們可以抄小路趕在她們之前。」阿義自告奮勇。
「那就麻煩你了。」鬼皇將點頭。
「請跟我來。」阿義拿起牆上的燈籠點燃,便帶著鬼靈迅速離去。
表皇將走到桌邊,點燃桌上的燭光,平靜的道︰「鬼魂,今天這位丈人所說的事絕不能傳出去,否則後果你應該知道。」沒有高低起伏的音量卻讓人感受到一股無形的懾人嚴厲和威迫。
「卑職謹記。」鬼魂點頭。
第七章
生龍活虎的可以摟摟抱抱,上下其手,他哪里像生命垂危的樣子?當禍害為亂千年都不成問題。
「你騙我!」迎春咬牙切齒。
當鬼靈急忙的攔下她,她防御的取出迷藥,準備伺機而動,誰知他丟下一顆「將軍命在旦夕」的炸彈。
她心慌了。
她惶惶的想會不會她藥下太重了,要是他有什麼不測全都是她害的,她這輩子還沒害過人,他是第一人。
于是她沒多考慮的便跟鬼靈趕回來,誰知道——
「你放開我!」無視于周遭人的存在,他親昵的抱住她,他難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
「放開我的迎春姐。」雙兒義勇護主,還沒靠近到迎春身邊,便教鬼皇將使個眼色給鬼靈擋下。
「放開我,放開……」雙兒掙扎著,還是被鬼靈強帶出去。
屋內就剩迎春和他還有侍衛鬼魂,以及床榻上的老人家、泣不成聲的阿義。
「娘子,你先別生氣,這里真的有人命在旦夕。」鬼皇將笑的像偷腥的貓,心中喜悅無法用言語形容,她為他折返,可見他在她心中還是有一席地位,否則她大可不管他死活。
在她代嫁進鬼府後,他就把她生平大到火災家破,小到她寡情少言,不愛與人打交道,甚至是她喜歡對花草樹木說話常被人當瘋子看待的這種特殊怪癖,每一件事跡巨細靡遺的調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