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在改扮男裝後第一個識破她偽裝的人,而且還觸踫到她清白的女兒身,這要是傳了出去,爹大概會拿菜刀逼他娶她。想著,若有似無的淺笑在她唇角輕輕飄起。
「少爺,你還好吧?」春蘭望著若有所思的荊無情。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小姐臉上看到如此有人味的表情,該不會小姐對那粗野鄙夫……她不敢再想下去。小姐是她心中聖潔無瑕的偶像,那個野蠻的臭男人怎配得上。
「我們該回客棧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到夜城。」
「是。」
「啊——救命。」遠處密林傳來求救聲。
「少爺,有位姑娘在喊救命,我們要去看看嗎?」春蘭猶豫的瞄了瞄沒有表情的荊無情。
「不了,我們是生意人,沒必要招惹是非。」而他是個意外,還好自己已把他這個燙手山芋轉給了夜城。
「可是……」春蘭很清楚荒無情冷僻的性子有些不近人情,但身處奸險詭變的商場,不冷血是無法生存。
「救命!」一個衣不蔽體的艷麗女子倉皇地奔出密林,顛躓的撲到她們主僕馬前,險些嚇壞馬兒。
「柳鳳娘,夜皇生死未卜,現在沒有鐵烈給你撐腰,我看你今天往哪跑!」尾隨那狼狽女子身後,一群婬穢的惡徒正猖狂的肆笑著。
原本不想多生是非的荊無情,乍聞這名狼狽美女就是傳聞中與鐵烈老相好的北方花魁,念頭一轉的想到她和夜城間有生意往來,不妨就順水推舟的做個人情給夜城。
其實真實的原因是為了什麼,也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腦海中閃過那個輕薄她的邪惡笑臉。
「公子,救我。」由多年識人的經驗看了眼馬背上兩人的穿著打扮,柳鳳娘隨即相準英姿颯爽的荊無情,躲在她馬邊尋求庇護。
「住手。」荊無情出聲喝止惡徒前進。
「哇!這個公子比娘們還標致。」流著口水的惡徒活像饑餓的野獸。
「少爺,他們是山賊。」粗鄙婬邪的視線令春蘭感到毛骨悚然,扯動韁繩退到荊無情身邊。
她後悔方才還想叫小姐救人,如今看那些輕佻猥瑣的婬徒們盯上她們,她不禁打個哆嗦。雖然小姐身懷絕技,但他們人多勢眾,萬一……春蘭不敢再想下去。
「少爺,我們還是快走吧。」還好她們有騎馬,要逃跑絕對沒問題。
「兩位公子別急著走嘛!咱們聊聊,做做朋友。」
「誰要跟你們這些無恥之徒做朋友。」春蘭這才發現,她們救的那個野蠻男子的風度比這些鄙俗的婬徒好太多了。
「哎呀!小鮑子罵人的聲音真好听,讓我骨頭都酥了。」
「不要臉。」春蘭羞憤的怒嗔。
「春蘭,不要多話。」惹怒他們決計討不了好。
「可是……是,少爺。」春蘭悻悻然噤口。
荊無情優雅從容地下馬,朝這些惡徒拱手一揖,「各位大爺,俗話說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咱們是來自南方的生意人,今日剛巧路經貴寶地,還請各位兄台們給小弟個方便,讓我們過去。」
春蘭听了又氣又焦急,「少爺,你干麼和這些無恥的家伙講理?」小姐怎麼下馬?太危險了。
「春蘭,不得無禮。」荊無情投給春蘭一眼,警告她切莫激怒這些山賊,然後轉回頭不卑不亢的說︰「真是失禮,在下的僕人性子沖了些,若有冒犯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我們當然會原諒你們,只要你們交出身上銀兩,並自願隨我們回山寨作客。」
為首的是個獐頭鼠目的矮小男子,一把紙扇眼看就要踫到荊無情的下顎,一道白影流光快速穿過這群毫無防備的山賊中。
荊無情站在十幾個此刻已如石像般動也不動的惡徒後,輕拍了下衣服上的塵埃。若非攻其不備,她決計無法月兌困。
「小……少爺。」春蘭激動得險些忘形,幸而及時轉口,接著興奮的跳下馬,飛撲到荊無情懷里,「你好厲害。」
「是我運氣好。」點穴和輕功是她比較在行的,若使刀用劍或比內力她就討不到便宜,何況這次的山賊有十幾個,光打一個就很吃力,更遑論還得分心去照顧不會武功的春蘭和那個柳鳳娘。
試圖維持花魁形象的柳鳳娘,優雅的步上前一福身,只是步伐顯得有些蹣跚。「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奴家與僕人欲前往夜城探親,路經此地時,不料遇上山賊攔路打劫,奴家和婢女、隨從們失散了,而他們……」
不愧是北方花魁,美眸一紅,眼眶中蓄滿淚水,波然欲泣的模樣更顯得她楚楚動人,讓身為女人的荊無情看了都不舍,何況是男人。
柳鳳娘抽噎了下,強忍住淚的開口,「若非遇見公子,恐怕奴家難逃山賊之手。」
「已經沒事了。」荊無情將春蘭輕輕推開,語氣不冷不熱的說。
「公子的大恩大德,奴家無以回報……」
「誰希罕你的回報。」春蘭打斷她的話。只要不要眼巴巴的看著她家小姐就好。
「春蘭,去把馬牽過來。」這個小丫頭越來越不像話。
「是,少爺。」春蘭心不甘情不願的去牽馬,經過柳鳳娘身邊時,還不客氣的送個不屑的大白眼給她。
「披著吧。」見柳鳳娘衣衫不整,荊無情解上白氅遞給她。
「多謝公子。」柳鳳娘熱淚盈眶,揪著披風,痴痴的望著俊美無儔的荊無情。
荊無情的眼神清朗澄澈宛若晴空,不但沒有受她美色所惑,一身雍容高雅的非凡氣質反倒讓封為花魁的她有些自慚形穢,那冷淡中不自覺流露出的溫柔體貼,更是讓所有女人都忍不住心折傾慕。
她不禁想,如果能跟隨這樣英俊的良人,不管為妻、為妾,就算是奴婢她也願意。
柳鳳娘眼波流轉著感動直瞅著荊無情,眸中閃爍著莉無情非常熟悉的光芒。她忍不住在心中哀嘆,這也是她為什麼不想多管閑事的原因。
柳鳳娘含羞帶怯的開口,「奴家是樓鳳樓的柳鳳娘,敢問公子尊姓大名?」
「荊無情。」她以冷漠疏離的態度回應柳鳳娘痴戀的眼神,「你身上這件珍貴白氅要一百兩銀子,記得還我,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賣你,我會上棲鳳樓去收錢。」不是她市儈,而是不想欠下感情債。
錢債易還,情債難還,過多的情債她無力消受,不管是男是女都一樣,還是趁早讓她幻滅。
聞言,柳鳳娘的眼珠子快凸出來,整個人難以置信的愣在原地。這個男人怎麼這樣,居然跟落難遇劫的她收錢?不過怎麼看,這位翩翩公子還是那麼帥,讓人怦然心動。
荊無情走到被點了穴的山賊面前。「午時二刻一過,穴道自然會解開。」沒理會他們猙獰凶狠的眼神,她快速的在幾個山賊身上搜了下,隨即將重重的銀袋揣入馬背上的囊袋中。
「我想,勸你們改邪歸正大概也只是浪費口水,你們好自為之吧,至於你們身上的銀兩,就當成這次送你們一個教訓的學費。」她是商人,不做聖人。念在有姑娘在,她沒剝光他們的衣服已經是客氣了。
這幫惡徒差點昏厥,怎麼也想不到打劫不成反被洗劫。
「公子。」柳鳳娘看傻了眼,這個荊無情比土匪還狠。
「我們就此分手吧。」接過春蘭遞來的韁繩,荒無情從容的回到馬背上。「對了,若是你要回城里,我們可以送你一程,不過,路費要十兩,可等到城里後再一起結算。」沒跟她收保護費就不錯了。
柳鳳娘錯愕了下,趕緊一福身,「荊公子,麻煩你了。」至少可以跟俊美的荊無情同坐一騎,堪補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