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領教過我的身手,雖然我對瀕死的動物一向有同情心,但這並不表示不打落水狗。」昭儀刻意拍拍他手臂上已包札的傷口,他痛得攢起濃眉,而她則露出甜蜜的笑容,「好好休息。」
痛歸痛,藍森卻有大笑的沖動,不諱言,他愛上這謎樣的東方女性。
「吃藥了。」昭儀端著銀盤,在敲門沒得到回應後,她徑自推門而入。
他躺在榻上睡得跟貓一樣,若不是微弱的氣息在床單下起伏著,憑他身上裹成木乃伊的傷處看來,不知情的人還真以為他是一具尸體。
不過,他睡容滿安詳的,就像無害又無邪的小男孩,完全看不出持槍時的凶煞狠厲。
將銀盤擱在床頭櫃,昭儀輕搬一張椅到床邊,仔細端詳他,意外發現梭角粗獷分明的他竟有一對比女孩子還長且細密的睫毛,而原本慘白的唇色也漸漸有了血氣,下巴也冒出青青黑黑一點點的胡髭。
好奇那胡髭模起來的觸感,無意識的手已伸出去,但才剛接觸他下巴,她的皓腕即被一個強而有力的鐵掌扣住。
「你難道不曉得趁人之危是很沒禮貌?」沙啞的嗓音自他微顫的嘴逸出,早在她足音停在門外,他就驚醒了。
盎磁性的慵懶音韻流入她心扉,她心跳不自覺的加快,掙扎著想抽回手卻怎麼也扳不開他的手。
「我不介意給你偷襲啦!何況我現在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病人。」
虧他說得出口,「放手!」
「不行!我要收取一些被偷窺的費用?」他輕易的一帶,將她拖上床。
「偷窺?我哪有……唔。」微啟的小嘴被他霸道的佔據,他靈敏滑溜的舌頭強悍的闖入,整個口腔、呼吸道全棄斥著他陽剛、濃重的男性氣息。
她張大眼珠子,難以置信初吻就這個被他無禮的奪去,在傳統禮教和女性初次情結的沖擊下,一股受到屈辱的怒火蔓延到全身。
她想殺了他!
從她激射怒濤的水眸中讀出,藍森眼眸掠過一抹逗弄的笑意,沉醉她口中的芬芳,渾然未覺危機將至,只聞「啪」一聲,巴掌聲與門開啟聲同時響起。
「哎呀!大小姐,你怎麼可以打人?」端著晚餐的王媽進入,而藍森適時因這一巴掌放開她。「王媽,是我不好,是我太過唐突。」
他還會演戲!昭儀美眸噴火,被臃腫的王媽推到一旁。
這是誰的家,怎麼她做主人竟比不上他這麼外人?才幾天而已,躺在床上的他拉攏了她全家上下,連祖女乃女乃也看好他,什麼跟什麼?誰會嫁給……從腳底爬升的火辣熱氣自耳朵噴出。
昭儀趕緊捂住發燙的兩頰,裝作若無其事。「不管怎樣,打人就是不對。」王媽疼惜的連忙拿濕毛巾替藍森擦試,讓他頭一次感受溫情,「小姐,不是王媽愛說你,你也該顧慮到邁爾先生的身體狀況。」
「王媽,你可以叫我藍森。」他喜歡被人呵護在手心的感覺,這是他從未擁有過的親情。
「真是對不住,我們大小姐個性比較倔強,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
「王媽,你太客氣了,是我失禮了。」
就見他們你一句、我一句的禮讓,看得昭儀火冒三丈。「王媽,我……」什麼也沒做。
「小姐,你看邁爾先生多善體人意。」
「那是……」他裝的。
「你該向他多多學習。」
「什麼?」被偷走初吻的是她耶?
「別叫那麼大聲,小倆口吵吵架、斗斗嘴是常有的事。」
「我跟他……」瞧他笑得像偷腥的賊貓,昭儀憋不住一肚子火氣。「我還是第一次看你帶男孩子回來。王媽了解。」
「王媽。」她誤會了!她是迫于無奈。
王媽笑得曖昧,昭儀卻是一個頭兩個大。
「晚餐我就擱在這,你們倆好好聊聊。」王媽拍拍昭儀的肩,「藍森受了傷,你就多讓他一下。好了,不打擾你們了。」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腦海浮現這個字眼,昭儀耳根子一陣火熱。
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她懊惱的敲了下自己腦袋瓜子,被王媽這一攪混,她方才全亂了。
「我想吃藥了,麻煩你了。」藍森眼底笑意更濃,盯著她雙唇嬌艷欲滴像沾了蜜糖的草莓,他心里真正想吃的是她!只是看戒備像防賊的眼神,看來想再偷襲不是那麼容易,萬一她又拿什麼東西砸他的頭,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哀著額頭的腫塊,藍森不禁苦笑。
昭儀面無表情,心中後悔那時車子沒再開快一點,直接讓他摔出車外。
拿著水杯和藥遞給他,她抿著嘴,心想早知道加一點瀉藥。
「可以扶我坐起身嗎?」指了指撐著他的頭的枕頭。「可以再高一點……一點,太後面了,再墊一個枕頭又太高。」
「你煩不煩?吃外藥?哩巴唆!」昭儀滿腔凝聚怒火,要不要看他是傷患,她早一拳打下去。「嘴巴張開。」不等他反應,她逕自捏住他下巴,將藥一古腦兒全倒入他口中,水也灌進去,一氣呵成,然後拉過病人專用餐桌,用力放下他的晚餐。
沒被槍打死,他差一點被藥噎死!「你輕一點,一個女孩子家要溫柔一點才會有人要。」
「這不勞閣下費心,你還是多想想怎麼保住你這條爛命。」他以為自己是九命怪貓嗎?
「你這是擔心我?」眸中漾著柔和的藍光投影在她水女敕女敕的嬌靨上,她不美,卻耐看,錯失她的人不是白痴就是瞎子。
「你少臭美了。」她為什麼會心跳急促?
「我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要不要我倒盆冰水過來?」讓他清醒清醒。
「也好,順便洗澡,對了,還有刮胡刀及刮胡膏,毛巾也別忘了。」
昭儀杏眸圓張,他當她是女佣還是他屬下?
「那麼多天沒刮胡子怪不自在。」
他非要提醒她方才做的拙事不可嗎?昭儀感覺血液像沸騰的蒸氣噴出頭頂。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當然可以為你留。」藍森深情凝視,可惜佳人不識貨。
「嘩!」
「這杯水夠你洗臉了。」將整杯水潑向他,昭儀快速的奪門而出。
藍森苦笑的抹了把臉,外表冷若冰霜的她實際上卻是嗆人的小辣椒,未來他有苦頭吃了,不知怎麼地,他有這種預感。
第五章
昭儀落荒而逃,而既然家里被藍森那無賴侵佔,她又沒勇氣面對他,于是決定回醫院。
但當她踏進醫院時,詭異的氣氛立刻撲向她。
黛安趕緊拉她到一旁,「老天,你這幾天是到哪去?醫院發生大事了!」
「怎麼回事?」
「你的指導教授被人發現陳尸在自己家中,死亡時間越過一個月。」
昭儀心下一凜。
「現場發現藍森•邁爾的指紋。」
不可能!藍森那陣子都跟她在一起。昭儀直覺事有蹊蹺。
「死因呢?」
「據你的直屬學長,也是杜教授的兒子彼德檢查出高量的鎮定劑,死因應該是心髒麻痹,不排除人為的可能。」
「嗯,學長呢?」
「在他研究室里。」
「我去看看他。」昭儀處變不驚的朝電梯走去,不巧的又遇上卡基,但奇異的是,與他交鋒之交這回她竟能坦然無畏的迎視他亂放電的桃花眼。「嗨!卡基,好久不見。」
驚詫她主動打招呼,卡基反而愣住。
昭儀沉穩的走進電梯,「你要進來嗎?」她的心情出奇的平靜。「幾樓。」
「三樓謝謝。」凝睇神采奕奕的她,卡基忽然發現她變得耀眼,容光煥發,到底是什麼改變她?「你心情看起來不錯?」
「是嗎?還不就跟平常一樣。」她托了下眼鏡佯裝若無其事。